兩世緣之月在天心 第九章 孤島

作者 ︰ 文秀華

這原來卻是一塊凸出的高地,有半畝開外,荒無人煙,地形並不規則,洪水泛濫的季節便成了一個荒島,四面環水,草木繁茂。草地上掛著、滾著大大小小的露珠,晶瑩剔透,叢中散布星星點點的小花,五顏六色的,被雨水拍打得垂頭喪氣,一朵朵耷拉著無精打采的腦袋。

兩人棄舟上岸,想找找看島上有沒有什麼可以填飽肚皮的,卻發現樹木環繞之中有一個小茅草屋。小茅屋顯然年久失修了,相當破舊,幸而周圍有大樹擋風,倒並沒有太大的破壞。門上懸掛厚厚的門簾,略帶幾分潮氣。一個不大不小的窗戶,窗紙早已殘破不堪了,窗欞卻還完整,窗下是厚厚綿軟的干草垛,旁邊有劈得很細的木柴,木柴上放一張破舊的漁網,因為潮濕和蟲子咬,已經殘缺不全。茅屋正中放三塊石頭,呈三角形排開,里面是燒焦的木炭,上面架一口烏黑的鐵鍋。靠里面的牆角邊有一個瓦罐,打開一看,里面居然還有一點點的青鹽。

「這是漁民遇澇季臨時搭建的,」天龍說,「不過我們可以暫時用一下,把今天晚上過去再說。」

月兒說︰「我們應該出去找點吃的,我知道這條河里有魚,可惜漁網破了。」

天龍隨手抄起一根竹竿,用隨身攜帶的佩刀削尖一端,便喊月兒︰「月兒走,叉魚去!」

河水清得可以看得見河底的石頭,一塊塊錯落有序地排列著,被河水沖刷得沒稜沒角,偶爾可以看得見各種各樣的魚成群結隊地游來游去。天龍猛然一叉下去,居然正中一條大鯉魚。他把他的魚叉高高舉起,鯉魚在魚叉頂端歡快地跳躍著。

月兒在旁邊摘野菜,哼著歡快的小曲兒。

突然頭頂傳來幾聲鳴叫,原來是一只大雁沖破雨後的暮靄,先是試探性地盤旋,白色的尾部朝遠方的山丘,終于慢慢扇動著黑色的翅膀,靜靜地向水面滑翔下來。

這也許是上天對他們的恩惠,因為七月間是很難得見到大雁的,而能不能享受這個恩惠,就看他們的手藝和運氣了。

天龍「噌」地從腰間拔出手槍,只听「砰」地一聲震耳欲聾,大雁應聲而落。月兒高興得拍手跳了起來,不禁多了幾分崇拜與欽慕︰「龍哥哥,你好準的槍法啊!」

天龍平靜地說︰「湊巧了運氣好吧。」其實他射擊課從來都是第一,在西點以反應快,槍法準著稱,曾經被選為狙擊手,說是百步穿楊一點也不為過。

天龍拿出火鐮,取了點木柴,在簡易灶台里點上火;月兒在河邊把大雁和魚洗干淨,摘了一片荷葉,把大雁裹起來,外面糊一層厚厚的泥巴,泥巴里和上青鹽,埋在火堆里面,灶台上面架上鐵鍋,加水進去,待水燒開了,把用鹽腌好的鯉魚放進去。不多會兒,香味便撲鼻而來。起鍋時加入野菜,湯色更加鮮亮了。

天龍以前听說過有乞丐在野外吃叫花雞,但這種「叫花雁」還是頭一次看見。看著月兒忙碌的身影,他覺得是一種享受。多年以後他回想起來,卻仍然覺得這地道的野味勝過國宴上的任何美味佳肴。他並沒有問月兒的身世,因為他自己的身份、經歷都是機密,可是多年以後他回想起來的時候,卻後悔了。

天龍不動聲色地看著身邊的月兒,瘦削的肩膀,透明的皮膚,圓潤的臉頰。突然,他全身的血液在涌動,他竭力按捺住自己的沖動,可是他的眼楮卻無法從月兒身上移開,他已經明顯察覺到自己身體的異樣。

他原本以為自己為救國而生,一顆報國心,兩行思鄉淚,並無女人緣。可是……

「月兒!」他鼓足勇氣呼喚,聲音充滿了渴望。月兒卻是低頭沉默,她沒有勇氣回應。眼楮的余光里,身邊的男子張開雙臂,向自己擁抱。月兒突然站了起來,向茅屋門口移步。她害怕即將發生的事情,非常害怕。可是由不得她多想,天龍從身後已經整個擁抱住她,兩個人倒在了干草垛上。頓時兩具年輕的身體踫撞在一起,天龍終于把這個萍水相逢的的女孩緊緊抱在了懷里。少女身上的芬芳已經讓他徹底陶醉了。「月兒,我的月兒!」他呢喃著,激動著,他終于如饑似渴地吻住那顫抖的雙唇。長期的壓抑和煎熬,讓這對想愛不能愛的男女都有些意亂情迷了,他們深深地擁吻著,忘記了一切的一切。他吻了她的臉,她的唇,她的耳垂,終于滑下去,開始吻她的頸,吻到她頸的深處,忽然他情不自禁呼吸加重,動作加快了,他用力去扯開月兒的衣服,看到那一對含苞欲放的蓓蕾,「喔!」他無法自制地驚呼,為它們的完美。他憐惜地,把自己的臉埋進去摩挲︰「月兒,我的月兒……」

她已經感受到了,他身體強有力的jian挺,她似乎也陶醉了。可是,她的家族,她的村寨,她生活的一切一切的環境,都是教她嚴守貞操,從一而終。當他開始即將進入到她身體的一剎那,她忽然雙手用力推他。他扳開她的手,繼續自己的動作。于是月兒用拳頭拼命去擊打他,一拳一拳,可是無濟于事。忽然,她淚流滿面。原來是她自己腦子一片空白,原來是她自己無法拒絕,也無力拒絕這致命的激情。她好恨自己,好恨好恨。

日後她回憶起來,當時怎麼也不會想到,就這樣,就把她一世的命運給改變了。原來,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

兩條平行線,終于交匯到一點。既然是平行線,原本,不應該有交點的。也許,是時空扭曲了,錯亂了。

在min國那樣一個亂世,終于有了一個屬于他們兩個人的空間,把其它的一切,出身、地位、亂世、戰爭、機密、國難、天災,似乎都隔開了。

月兒坐在火堆邊,面無表情地,小心地,輕聲地問︰「龍哥哥,你會帶我走嗎?」月兒三歲的時候,母親帶著她嫁給了現在的父親,後來繼母帶來了哥哥,再後來,月兒有了弟弟。母親過世後,在這個世上,她就再沒有一個親人了,她只是機械地打柴割草,機械地紡紗織布,機械地被人安排嫁給鄰村的孫富貴——一個大她三十歲,已經有兩房妻室的地主。如果,能夠和心愛的人在一起,哪怕到天涯海角,終歸都是好的。

天龍呆住了,他不知道說什麼好。且不說清風寨戒備森嚴,金三爺老謀深算,不說軍統內部監督,戴笠派人隨時跟蹤,發現叛變傾向或者可疑人等,統統擊斃,也不說血洗清風寨一步一險,步步為營,單是小蝶的大小姐脾氣,見到月兒,非跟他鬧得天翻地覆不可。金三爺中年喪妻,僅留小蝶一條命脈,視若掌上明珠。小蝶是清風寨的公主,說一不二,哪怕要半壁江山,金三爺都會割下來給她玩兒。穩住小蝶,便有一半穩住了金三爺,穩住了清風寨,這一點,在大青山,人人皆知。

從天龍的眼楮里,月兒讀懂了什麼,便沒有再問,只說,「龍哥哥,我給你唱支歌兒吧。」

唱的是山西民歌《走西口》︰「哥哥你走西口,小妹妹我實在難留,手拉著哥哥的手,送哥送到大門口。哥哥你出村口,小妹妹我有句話兒留,走路走那大路口,人馬多來解憂愁……」

(筆者按︰西口,位于山西、內蒙交接的右玉縣,實際上是長城的一道關隘,當地人稱殺虎口。因山西人口眾多,自然資源匱乏,人口外遷及關外謀生成為一種趨勢。內蒙一帶由于邊防的需要,關內外貿易十分緊缺。為適應這種要求,從明代中期開始,山西人就有到關外發展商業,發展貿易的需求。故土難離也要離,親人難分也要分,山西的好兒郎們,背著褡褳,趕著騾馬,在心愛的女人走西口的歌聲中,一步一回頭,走過千難萬險,經營鹽、鐵、動物皮毛、錦緞、茶葉、陶瓷,等等貿易,乃至後來的票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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