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羽文聞言,心頭一驚。她知道梁辰就是天龍的轉世?天!她前世的仇恨如星星之火,時至今生已成燎原之勢。但願她不要太沖動……
心里雖驚,華羽文臉上表情卻很淡定,語氣平靜地問道︰「是嗎?你怎麼知道?」
穆顏萱道︰「我穿越過來的第二天就知道了。他那幅‘月在天心’,畫的分明就是大青山!除了他,還有誰,能對大青山那麼熟悉?」
華羽文道︰「這個……你能肯定?」
「當然!」穆顏萱道,「那是我從小生活的地方,大青山就像是我身上的血液,它的一草一木,一顰一笑,我都再熟悉不過,怎麼會看錯!」
「可是,總也有相似的地方,相似的人……」華羽文提出異議,可這樣的異議連她自己都覺得蒼白無力。她知道,穆顏萱是對的。
「不可能,那條小溪就在清風寨旁邊,小的時候,爸爸常帶我到那里去游泳,劃船,捉泥鰍。我在那里盡情地跳呀,跑呀,唱著‘捉泥鰍’的兒歌,爸爸就在旁邊笑著看我,那種感覺,我怎麼可能會忘了!」說起前世的父親,前世的童年,穆顏萱的眼里滿是幸福。看來金三爺雖然心狠手辣,可不失為一個慈父。
听穆顏萱說著,華羽文也想起了自己遠在千里之外的父母家人。是啊,有幾年沒回去了,等梁辰平安回來了,要回老家去看看二老,還有,姐姐看到她回來,不知道該有多高興。
可是隨即,穆顏萱的臉色卻變了︰「就在他回來的前兩天,山里來了龍卷風,還有泥石流,山洪爆發了,沖走了不少的家畜,還沖走了清風寨的幾個人。爸爸傷心極了,原以為,他回來了,便是守得雲開見月明,誰知道,那場山洪,只是災難的開始!緊接著,他已收毀了大青山!你說,我怎麼會忘了?怎麼會看錯?那幅畫,畫的就是那場暴風雨!他那會兒,剛進大青山!」
說話間,電梯已下到一樓,門開了,外面有一群等電梯的病人和工作人員。穆顏萱趕緊住口。
華羽文說︰「顏萱,你回家休息一會兒,昨晚一夜沒睡呢。」
穆顏萱道︰「好的,你也是,你也一夜沒睡不是?」
別了穆顏萱,華羽文開車回家,一進小區,便急急地去車庫停車。梁若辰在那里用鞭子拼命地抽打那只已經褪了色的陀螺,滿頭是汗,看起來不知道已經抽打了多久。他在那里一下一下地抽,似乎是將身體里所有的能量都聚到手上一般,像是在抽打一個仇人。而陀螺在地上不停地轉,飛快地轉,一分一秒也不得停歇。
「若辰!」華羽文過來,拍拍梁若辰的肩膀,「累了吧?休息一會兒好嗎?」
「姐姐!」梁若辰撲過來,一把抱住華羽文的腰,「不要離開我,好嗎?」
華羽文被他抱得喘不過氣來,她能感覺到他身上的氣息,和某種沖動,那種氣息,和梁辰很像,很像,抱得她幾乎要窒息了。
終于有一天,梁若辰的個子比她還要高半個頭。她發現,她看梁若辰,再也不需要俯視,而是仰視。她抬頭去看,梁若辰的唇邊,已有淡淡的絨毛。他的頭發被汗水沁透,濕漉漉的貼在鬢邊,他的眼楮**辣地盯著她的眼楮,他粗粗的鼻息噴在她臉上,他的嘴微微張著,像是要說什麼,可是他什麼也沒有說,就是緊緊地抱著她。
華羽文第一次深切感覺到,他不再是小孩子,他已然是一個男人了。
心中是說不出的五味雜陳,些許的快感,些許的悲傷,些許的愧疚,些許的憐憫。
對這個酷似梁辰的男人,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果真如張浩然所說,他長得比普通人要快些。可是,他會很快便老去死去嗎?即使是以美國的先進技術,現在也還不得而知。天哪,若辰,我並不知道你會不會很快老去死去,正如當時不知道你會很快長大一樣,雖然,我造了你出來。
華羽文從他懷里掙月兌出來,梁若辰無力地靠在牆上,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
「若辰,听著,以後,不許到醫院里去了。」華羽文道。
「為什麼?」梁若辰一臉疑惑,「我想姐姐,想見姐姐……」
「那也不行!」華羽文義正詞嚴地說,梁若辰便不敢再說什麼,只是唯唯諾諾道︰「姐姐如果不高興,我以後不去就是了,姐姐別生氣。」
唉!華羽文長嘆一口氣。若辰,對不起,我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你又如何能明白呢?如果你出現在大庭廣眾之下,如果你的身世被公諸天下,那麼,我違背道德違背法律的事情就會……也會連累了師兄他們一整個團隊,和背後的經濟財團。違規違紀做了克隆,會落個怎樣的下場?處分?開除?吊銷執照?抑或是刑事責任?天哪,若辰,如果,你被人發現了,我尚且不知道我的將來會何去何從,又如何談得上保護你呢?
可是,這般苦楚,我不能讓你知道啊,好在,你現在還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不然,你會怎麼樣我真的不敢想下去,唉,頭又痛了,痛得如同萬箭穿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