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悠悠抬起頭，看著鏡子中華羽文亭亭玉立的身姿，許久，才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來︰「多器官聯合移植……」
「什麼？！」華羽文愕然道，「你是說，心髒、肝髒、腎髒，外加部分大腦，聯合移植？！」
楊悠悠點頭。
華羽文道︰「且不說手術風險太大，你知道的，現在我們國家的人體器官移植，腎源、肝源都奇缺，每年，等待器官移植的人都有接近兩百萬，上哪里去同時找齊這麼多的器官？再說了，這麼多的器官同時移植，術後排異反應很難控制，而且，費用也不會是一個小數目……」
楊悠悠打斷她道︰「費用上你不用操心，我就算是跪上三天三夜地求人，也會把錢湊齊了，再說，實在不行的話，還可以求助媒體搞愛心捐贈呢，關于器官來源嘛，你不是有辦法嗎？」
華羽文道︰「我有什麼辦法？」
「你不是——會克隆人嗎？」楊悠悠道，「如果你能克隆出來林達的心髒、肝髒、腎髒，加部分大腦，那不是器官來源問題就解決了嗎？既然是同樣的基因，也完全不會出現術後排異，甚至，連免疫抑制劑也不用吃，難道不是嗎？」
華羽文道︰「這……克隆人體器官……我……不會……」
「那就克隆一個完整的林若達出來！不要跟我裝正經，難道說，梁若辰——不是你克隆的嗎？」楊悠悠眼楮直直地盯著華羽文，逼問道。
華羽文低下頭，小聲道︰「你……你怎麼知道的？」
「你當時給梁辰抽了血，把帶血的針頭拿走了，然後又把抽屜里的針頭補了一根……」楊悠悠道。
「可是，那天，你怎麼會知道……」華羽文話說得有氣無力。
楊悠悠道︰「是的，那天我沒有上班，可是不湊巧，你換針頭的時候，被唐糖看到了的，她才來醫院工作，膽子小，心里也藏不住事，第二天唐糖就跟冰兒說了，冰兒勸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偏偏那天達哥臨時有緊急要案，我又沒帶鑰匙，就回來拿，到辦公室門口的時候，听見了他們的說話內容。」
原來是這樣……華羽文絕望地閉上眼楮。
楊悠悠繼續說下去︰「我听到他們的談話以後，就悄悄去查看抽屜里的針頭，里面竟然有一支，生產批號不一樣，生產日期也要比其它的針頭晚了半年，都是同一批領回來的針頭，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差別？所以，我當時就知道，那個針頭，是你後來補進去的。」
「悠悠，你為什麼那麼注意我的事情？那麼細心地去查針頭？」華羽文有氣無力地說。
「本來當時我也沒想那麼多，根本想不到你會去克隆人上面去，」楊悠悠道，「但是我憑直覺，覺得里面一定有事，所以我從那天開始跟蹤你……」
「為什麼會跟蹤我？」華羽文道。
「為什麼會跟蹤你？」楊悠悠冷笑道，「華羽文，你不覺得你自從到我們科室來，鋒芒太露了嗎？你才來一年就晉了主治，馬上又要破格提拔副主任醫師，陳主任早有意向讓你當副主任，在他的心目中，你是未來的接/班人，而我呢？比你早來醫院四年，一直勤勤懇懇、兢兢業業的，而你來的第二年，獎金就超過了我！你覺得——我發現了你這麼大的一個工作上的疏漏，不該跟蹤你嗎？」
楊悠悠的眼神突然變得高深莫測，華羽文已經看不出來她那美麗的大眼楮里面，藏的是怨恨、嫉妒，還是悲哀。
「有一天，我和達哥‘湊巧’地在你家車庫外面遇到了你，你說才下班回來，可是你的神色很慌張，我們到你的車庫門口，用手電筒的光往里面照，里面居然放著一個巨型的大玻璃櫃！」楊悠悠道，「玻璃櫃里面是藍色的液體，裝得滿滿的。你——在車庫里放那麼一個大玻璃櫃，做什麼？」
華羽文無聲地低下了頭。
楊悠悠絲毫不顧及華羽文的反應，反倒是繼續逼問道︰「就在那一天晚上，你把大玻璃櫃安置在車庫里以後不到一個小時，你就上了梁辰的黑色‘法拉利’跑車，梁辰那麼晚了還到你樓下去接你，而你又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和他一起去約會，你不要打量你做的就天衣無縫！」
華羽文嘴唇動了幾下，道︰「怎麼……你什麼都知道……」
楊悠悠道︰「我知道的還不止這些。你深夜坐著梁辰的法拉利出去幽會，卻又把帶著他的血的針頭拿來克隆，這里面只有一個原因，就是——良辰美景，珠聯璧合的傳言吧？」
華羽文的臉色紅一陣、白一陣的，聲音微弱得幾乎听不到︰「你……連這個都知道……」
「哈哈，梁辰對著媒體公開宣稱，他與梅錦深入骨髓，此生無可取代，只要是地球人，都知道了！我雖然耳不聰目不明，但是也不至于消息閉塞至此吧！」楊悠悠唇邊蕩起一抹邪魅的笑，「你作為一個小三，公然破壞人家未婚夫妻的感情……」
「難道……難道前段時間網絡上的傳聞竟是你……」華羽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斷。
「當然那不是我發上去的，」楊悠悠的語氣一下子又變得格外溫柔，可是這溫柔當中卻潛藏著千把利刃，讓華羽文感到不寒而栗，「羽文姐
，你也太低估我了，我還沒有跟你談籌碼，怎麼會那麼輕易地把東西弄到網上來呢？」
「你……要跟我談籌碼？」華羽文穩了穩心神，道。
「本來不打算談的，在一個科室里工作，低頭不見抬頭見的，誰也不想讓誰太難堪了，職稱、獎金、名利，那些都是身外之物，雖然心里有點不平，但仔細想想，你本來學歷也比我高，自己盡量讓心態放平也就是了，」楊悠悠道，「可是，這次，達哥出事了，這便讓我不得不把我的籌碼拿出來！」
「悠悠，你要……克隆一個活生生的林若達出來，然後……活生生地取他的器官？」華羽文被楊悠悠的這個想法嚇得心髒幾乎要停跳了。
「華羽文，你听著，林達是我的夫君，我要救他，」楊悠悠一字一頓地說道，「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不管為此要傷害多少人，不管我和你以前曾經有過多少的不快，你今天幫了我，我這輩子，下輩子都感激你，只要達哥能好了，我記你一個人情，以後需要我還的時候，就算是要我的命，我也在所不惜！」
「不是記不記人情的問題，悠悠，我如今已經吃盡了克隆人的苦頭，你賦予了他生命，可你可曾為未來的林若達想過？他的一生注定是慘淡的一生，他只能躺在手術床上任人摘取他的心髒、肝髒、大腦、腎髒，你不覺得，這對他，太殘忍了嗎？」華羽文道。
楊悠悠邪魅的眼楮里略過一絲笑意。
「我摘取他的器官很殘忍嗎？你要給他爭權利，那麼，動物實驗室里，動輒就是成百上千只老鼠、兔子、狗、豬、甚至猴子，它們的權利誰又來保障呢？口口聲聲喊著尊重生命的人，你自己做了什麼？華羽文，單單你的博士畢業課題，就**摘取了兩百只老鼠和一百條狗的心髒，」楊悠悠把眼楮眯成了一條縫，頭往前一探，斜睨著華羽文，兩手一攤，道，「滿口的仁義道德，這三百個**心髒，就是為了——成就你的博士學位？」
「悠悠……人/權委員會有種說法叫做‘天賦人/權’……」華羽文無力地爭辯著，可是已經氣若游絲。
楊悠悠道︰「‘天賦人/權’？那好，我就跟你談談天賦人/權！華羽文，你的梁若辰，你給他人/權了嗎？你把他丟到車庫里，讓他分不清白天晚上，你讓他擁有一個快樂的童年了嗎？」
華羽文道︰「正是因為如此，我後悔了，我非常非常地後悔！若辰他……」
「哈——哈——！」借著酒精的作用，楊悠悠大笑了兩聲，好在外面的賓客都在忙著推杯換盞，很吵，倒是也沒有人注意到。
「哈——哈——！」，楊悠悠笑得花枝亂顫，口里滿是譏諷地說道，「我終于明白了，那些把人/權說得冠冕堂皇的人，往往是——讓別人喪失人/權的始作俑者！華羽文，你就是一個典型——哈哈！」
「悠悠，無論如何，我不能答應你。」華羽文道，「我已經犯了一次錯誤，不能再犯第二次。若辰他，不甘心他的地位，林若達……也不會甘心的，既然他有著人類的基因……」
楊悠悠抬頭一笑，長長的睫毛往上一挑，一雙美瞳讓女人都欲罷不能地想多看一眼。
「當真不答應？」楊悠悠道，「那我們走著瞧，你能我把籌碼擺出來，可不要後悔！」
「什麼籌碼？」華羽文把頭靠在牆上，閉上眼楮問道。
「什麼籌碼？你跟梁辰約會的照片，你克隆梁若辰的照片，梁若辰從小長大的照片，你戀童傾向的照片，還有你和張浩然聊天的記錄……，你不想讓這些明天就出現在天涯網的頭版頭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