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飛逝,再怎麼能忍耐的人也會不適宜九月初那股燥熱。都在期盼著下雨,也期盼著雨水能稍微打濕一下煩躁的心情。
當然老天不負所望,在九月末的一天傍晚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並伴著電閃雷鳴。那時侯的我站在教室門口的陽台上抬頭看著那黑壓壓的一片烏雲,腦子里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只是靜靜的看著天空。
再過兩天便是國慶假了,同宿舍的人都準備回家或者出去旅游,而自己還沒有想好便已經在開學的時候被媽媽安排好了行程,仔細想想也許還是回家的好。
「傻瓜,電話來了。傻瓜,電話來了」手機鈴聲響起,路過的同學投來異樣的目光,然後便掩面偷笑的快速離開。我知道她們笑什麼,笑這手機的鈴聲唄,這鈴聲是老哥親自設計的,說什麼這樣的手機才能體現個性化。
當然老哥是學電腦編程的,他自己則在高中編程大賽中獲得過名次,本應該被全國著名大學破格錄取的,但是不知為何沒有去,選了B市重點大學上。當然不是我這所學校,是著名的專注教編程的學校。
總覺的這樣對老哥來說太虧了,但是他自己卻給人一幅無所謂的樣子。當時家里便只有我一個人反對他來B市,因為那樣不值得,老哥應該有更廣闊的空間,這里太狹隘了,不適合老哥飛翔。
「喂,哥。打電話有事嗎?」電話那頭有點嘈雜,好像還有人在調侃老哥。听到那頭開門的聲音以後,便安靜了下來。
「就是問一下你,你打算買什麼時候的票回家?」那頭是老哥一貫溫柔的聲音,有種寵溺在里面。
「哥,你決定好了,我隨時都可以,只要記得來接我就好。」我平靜的說著話,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便與老哥有了隔閡,好像沒有理由便不會像小時候那樣粘著老哥了。總歸是長大的女孩子了,不會那樣毫不在意的抱住老哥了。
「那好。嗯,最近過的怎麼樣?飯有好好吃嗎?今天你那邊下雨了嗎,有帶傘嗎?」一連串的問題問過來,我都不知道怎麼回答。
「嗯,飯有好好吃。你也知道楚月崢和子玉都很照顧我的,你放心好了。」依舊平靜的回答他。
「你說什麼?那兩個小子也在你學校?」稍微提高的聲音,有點急切。
「嗯,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會在這所學校的。」
「還是別和他們扯在一起,他們對你來說太危險了。」那頭沒來由的丟出這句話後便是久久的沉默。
「知道,我已經刻意保持距離了,但是這里學校就這麼大,不可能不見面的。現在我也不知道怎麼辦。」雨勢好像小了點,便慢慢走向樓梯準備回宿舍。
「蓉,你也大了,不是小時候了,不要在輕易的跟男孩子呆在一起好嗎?他們都不會對你真心的,知道嗎?」到樓梯口的時候,手機信號也變得很弱,有些听不清老哥那頭的講話。
「哥,那你也是男孩呀,不要總把自己往黑里講,小心我不理你了。哥,這里信號不好,還是掛了吧。」沒等他說完便已經掛掉了電話。
這雨打在臉上有絲絲的涼意,本該變小的雨勢,在我跑到一半路程的時候又再一次變大,我不得不加快前進的步伐,想找個躲雨的地方。雨幕再一次籠罩大地,樹葉趁著雨勢翩翩落下,證明秋天不久將會到來。路上陸陸續續有撐傘的同學經過我身邊,卻沒有人想幫助我。這世道已經沒有以前的樸素,每一個動作後面可能都會隱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子玉,這個星期天去我家吧,我爸媽不在,我給你做法國大餐。好嗎?」好不容易來到學校一個可以避雨的地方——體育器具堆放室,本想進去躲一下,卻听到了不該听到的話語,于是駐足仔細听著里面的對話。
「嗯,好。那你什麼時候才能讓我哥見一下你的父親呢?那個案子對我哥來說很重要的。」熟悉的聲音,異常的溫柔,對的人卻不是我。
「可是我爸最近總是待在加拿大,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呢?我已經跟他們說了這件事,不過卻被父親說了一通,說女孩子家家的不要被男人給騙了。」女子的聲音驕氣十足,完全是有錢家的孩子。
「哦,那麗娜是懷疑我的真心咯,真是個不乖的孩子。」這氣氛配上那痞痞的口氣,完全是另外一個子玉的聲音。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里某處撕裂般的疼,這算什麼,在我面前表現像個謙謙君子,但是背地里卻用那樣一幅嘴臉對別的女生,還那樣表演的天衣無縫,啊,不愧是表演系的校草啊。
「啊,不是,不是。我沒有這樣想子玉。不管你是不是認真對我,我都是很認真的對你的,你哥哥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吧。」女子說完這句話以後,便沒了聲響。
我現在是處在一個尷尬的局面,我不能動,不能發出任何聲響,生怕打擾到那兩個人。時間便像是靜止了一般,外面是沒有意思停下的雨勢。這個狹小的屋檐下,躲著兩個世界的人,而這個兩個世界卻只被一堵薄薄的門板隔開了。
里面好像傳來了女子嬌喘的聲音以及男子粗重的呼吸聲,這個聲音直接刺激了我,淚水不知何時混著雨水流了下來。心里嘲笑自己的愚笨,那樣的子玉怎麼可能看的上這樣的我,我就算再怎麼追上他,也終會被他遠遠甩在後面。
「楚蓉,終于找到你了,你怎麼在這里,還真是讓我好找呢。」楚月崢遠遠的看到我,便飛也似得跑向我這邊,大聲的說著話。
我極力做出一個噤聲的動作,但是他好像沒有看到,撐著一把藍色格子傘,穿著白色的線衫馬甲,鞋子上沾滿了泥水,走到我面前時洋溢的便是無比的高興。
「看,這是我第五次找到你了吧。這下楚小姐是不是可以答應跟我一起共進燭光晚餐呢。」俏皮的笑容,被雨水打濕的劉海緊貼這額頭,皮膚也異常的蒼白。
看著這樣的他,便心疼不已,拿出母親給我的手絹踮起腳尖幫他擦拭。楚月崢肯定被嚇到了,站在那邊一動也不動。現在只能听的見外面的雨水聲。
這時不合時宜便是體育器具室的門打開。听到這這樣的聲響,擦拭的手也隨著停了下來,我不想轉身去看後面的場景,我怕看到出來的是子玉散亂的發絲以及女子不堪的容顏。我也怕看到女子偎依在子玉懷里幸福的笑容,以及歡愉後那抹紅潤,當然這都是自己瞎想的,所以怕它變成真的。
「楚月崢,你說真的嗎?那你要請我吃什麼呢。我不喜歡吃什麼鵝肝,倒是喜歡吃八成熟的牛排哦。」忽視剛才愚蠢的想象,看著盯著門方向的楚月崢,于是岔開了話題。
我得趕快離開,趕快離開這個是非地,就當這里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明天見到子玉的時候依舊能夠笑臉相迎,依舊能夠很平靜的看著他的臉,然後想象他那炙熱的眼神看著我時帶來的血液沸騰感。我不能呆在這里,楚月崢你趕快帶我離開這里吧,心里無數次吶喊著。
眼神哀求的看著楚月崢,用力扯著他的手臂,告訴他是時候離開了,是時候帶我去吃燭光晚餐了,對于我來說也是時候逃避這里的一切了。但是事情總是不能往好的一面去發展。
「子玉,你這是在干什麼?」甩開我的束縛,楚月崢上去便是一拳。
我一直背對著他們,只能听見他們一拳又一拳的拼擊身體的聲響,以及女子尖叫的聲音。我開始嘲笑自己的天真,嘲笑自己的懦弱,也嘲笑自己的自做多情。這個世界怎會有那樣熱烈的愛情,是自己太自負了才會讓我有這樣的結果。
一步一步走進雨幕中,感受雨的洗禮,冷風吹過便是一陣陣刺入骨髓的寒冷。子玉以前的種種便想放電影一般在我腦海里閃過,小時候的耳光,高中的天台,大學報道時的相遇以及那個染滿激情的夜晚。現在的我該往何方呢。
「蓉,會著涼的。」不知何時楚月崢追了上來,站在我面前,不容我忽視楚月崢,對上便是擔憂的眼神,以及滿臉的傷痕,嘴角的血漬早被雨水暈開,潔白的線衫已經沾滿了泥土。
「可以去吃西餐了吧。」臉上堆滿了笑意,不想讓楚月崢看到我傷心的臉,便要極力的表現出滿不在乎的樣子。
「蓉,別這樣,看的人心疼。」他輕輕搖晃了幾下我的身體,頭開始像炸開般疼痛,雨水模糊的雙眼,已經看不清楚月崢的臉了,嘴角依舊上揚著。
「我們去吃牛排吧,我好想吃啊,終于佔了你的光可以奢侈一回了。」已經分不清是在掩飾還是在陳述事實了,但是目的很明確便是要離開這里。
「蓉,不要嚇我了。子玉不在,還有我,這次換我來疼你好嗎?」楚月崢一把把我抱在懷里,兩人的衣衫盡是些雨水,抱在懷里肯定不好受。可是我卻極力的想在擁緊一些,在擁緊一些,好像只有這樣才會抑制我心中的恐慌。
子玉你真的喜歡過我嗎?我好想知道,你的心里是不是有我一點位置,哪怕是一點點我也會覺得安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