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然漲紅了臉,想抽又不回,想躲也不了,只有咬著唇,別過臉去,不再看他。
只是她沒有發現,他的臉色越來越蒼白,隔著視線,他的背後,沁濕的鮮紅,凝結成了一層細碎的血冰。
腳漸漸恢復了知覺,但是行走起來,還是有些瘸拐。
她看著他那不便的身體,默默杠起他的臂膀,逍逸塵面色變得十分難看,剛想拒絕,卻听到倩然冷淡的聲音︰「不要覺得不好意思,只是我不想欠你的人情。」
逍逸塵看著她的側臉,緊攥雙拳,心如刀絞,如此的倔強,和從前的她,如出一撤,為什麼不能學著溫婉一點呢?
他是男人,受一點傷,著一點涼,沒什麼大不了。
身為女子,依靠自己的夫君,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她這樣的舉動,是不是在表示她從未把他當著夫君看待?!
逍逸塵覺得萬般痛苦,仿佛五髒六腑都在焚燒,他只能大口大口地呼吸,以此來緩解心中的壓抑。
就這樣,走走停停,前行了數百里,突然,出現了一面光滑如鏡的崖壁,原來,他們隨著山體裂縫中,跟著雪海,一同墜落到崖底。
逍逸塵凝神看去,只見寬闊的壁面上,有個小小的洞口,若不仔細觀察,極難發現。
他心下驚喜,啞聲說道︰「然兒,我看到一處洞穴!」
倩然側過頭,看著他驚喜的臉,輕扯起一絲微笑,稍縱即逝。
兩個人艱難的來到洞口,洞壁觸手所及之處,布滿一層厚厚的冰晶,兩人緩慢的前行,只見不遠處,有一團微弱的亮光傳來。
他們加快了前進的速度,終于,抵達了通道的盡頭。
這是一座面積較大的洞穴,剛才所看到的那團亮光,便是洞穴中央頂端一個碗口大小的孔,將山上的天光,折射下來所至。
洞穴不是由一般的岩石所組成,而是堅硬且極寒無比的萬年玄冰,經過透明冰面的重重反射,將偌大洞穴照得如同白晝。
他們趕緊尋了一個地方坐下,總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倩然讓逍逸塵在洞里好好休息,她行動還算方便,打算出去找些果月復的食物,無奈沒有任何收獲,只好靠吃一些積雪充饑。
然而,幸運未至,惡運卻接蹬而來。倩然開始發燒,身子熱得像火球一般。
逍逸塵心急如焚,苦于不懂半點醫術,即便是懂,這里常年積雪,怎麼可能會有可以治病的藥草?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憤恨自已的無能。
他把冰冷而又紅腫的手溫柔的放在在倩然的額頭上,憂心的問道︰「然兒,你覺得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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倩然看著逍逸塵焦急的眼神,輕輕的閉上眼,喉嚨很痛,她吞咽著口中僅剩的唾液,突然問道︰「逍逸塵,你為什麼要跟著跳下來,是想要彌補嗎?」
她不要對他產生一絲一毫的愧疚,這麼做,無非是想補償她。可是,這樣的補償有什麼用?
他的雙腿已經無法動彈,跳了下來,不但救不了她,反而搭上了自己,但是他一點也沒有後悔。即使是死,也想陪著她一起……
逍逸塵苦笑一聲,臉上的表情淒愴,平靜的說道︰「我不是在彌補,只是身體不由自主的行動了,根本不想阻止,它比我更早做出了決定,或許,是本能使然吧……」
說到這時,他住了口,有此話,還是放在心里比較好,說出來,反而會讓她覺得虛偽。他只是,不想讓她感到害怕,不想她孤單一個人。
倩然看著他的表情,突然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這時,一陣冷寒的氣息,從身體里竄了出來。
逍逸塵看到她的臉色,漸漸發白,連原來粉潤的雙唇,都變成了紫色,心里好難受。
他慢慢爬近她的身邊,迅速解開衣服,露出帶有些余溫的胸膛,緊緊的抱住了她。
倩然不由怔住,想掙扎,無奈怎麼也掙月兌不開,氣虛的叫道︰「逍逸塵,你放開我……」
也許,真的是太冷了,讓她極度的渴望溫暖。他的擁抱,此時,無論是在心理上還是生理上,都給了她足夠的安慰。
半晌,他清冷的聲音從頭頂輕輕傳來︰「好點了嗎?」
倩然沒有回話,躺在他懷中,頭反而更暈了,緩緩的睡了過去,醒來時,她感到嘴唇異常的干澀,不禁舌忝了舌忝唇!
逍逸塵一直守在她身邊,見她醒了,連忙用嘴融化一小塊雪,順著他冰冷的嘴唇,流進她干涸的嘴里。她惱怒的拒絕,自己又不是廢人,為何非要讓他來?
只要在這個時候,他會顯露出他霸道的本色,急力的爭取這個權力,僵持了許久,她只好妥協,輕輕的嘆了一口氣︰「你這又是何苦呢?」
逍逸塵見她的表情有些許軟化,嘴角不禁勾起,繼續咬下手中的雪球,在嘴里化開,一口一口喂給她。
漸漸的,她的胃,有了些許暖意。
良久之後,她听到他沙啞的聲音︰「然兒,也許,這個時候對你來說,是十分痛苦的,但是,對我來說,卻是那麼的幸福。」
如果有一天,他必須面臨死亡,但是能和心愛的女子一起,也算是一種幸福,只要最後一眼,能看著對方,將對方的樣子放進心里足矣。
待到來世,他一定會在茫茫人海中,一眼看出她,再也不讓此生的遺憾,留到下一個輪回。
听到他的話,倩然腦中的一幕幕畫面閃過,不禁冷冷的別過臉去,沉聲說道︰「逍逸塵,我們是不可能的,你死了這條心吧!過去,你對我所作所為,我可以既往不咎,唯獨下藥控制我的事,我怎麼也無法諒解,你要知道,其實我的心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