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身影站在了小屋後的那片梅林里,他迎著寒風,讓原本就顯得清瘦的身子愈發得瘦了,好像,隨時都有可能被風刮走。
他的面容絕美無雙卻又蒼白憔悴,目光望著遠處的那間小屋,虛無飄渺到極不真實。
心又在絞痛了,還好,他的倩然被婷婷(卷四第十七章中出現)救了出來,這對他來說,比一些緩解疼痛的良藥更加有效。
倩然不用想也知道,他到了梅林。
從她再次回到了這里,他就變得悶悶不樂的,也不知道,他怎麼了?
倩然遠遠的望著他,他一動也不動地站在那里。
她看到他的身子在寒風里劇烈的顫抖著,感到很心疼,小心翼翼的走了過去,到了他的身後。
「絕情……」她輕輕的喚著他。
聲音仿佛從遠古傳來,如夢似真。
絕情被她驚醒,猛地一怔,半響之後,才轉過身子看著她。
他的眸子帶著些許霧氣,黯淡無光。
剛才,他的眸光始終不能停留在某一處,但是,只要一看到她,就舍不得移開。
心口一陣劇烈的絞痛,絕情捂著胸口,臉上沒有絲毫痛苦的表情,笑得邪魅,聲音低沉而又沙啞︰「娘子,剛剛,我一閉上眼楮,就夢見你了。」
倩然的鼻尖涌上酸意,扶住了他,溫柔的哄著︰「絕情,外面好冷,我們回屋好嗎?」
他握住了她的小手,卻發現,自己的手比她的還要冷。
「恩。」笑容虛幻的不真實。
听娘說,自從他被救出來之後,心絞病發得越來越頻繁了,可怕的是,明明是醒著,也會做夢。他現在根本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
他把吃的東西全都吐了出來,也不肯吃止痛藥,天天來的梅林,從早待到深夜才肯回去。
倩然緊握住他的手,無法給他溫暖,他日漸消瘦,手骨凸出,下巴尖削,讓人看了就心疼。
兩人一步一步的,互相攙扶著回到了屋子。
比起外面,還是屋子里好很多,很溫暖,很溫暖。
可是,絕情還是說冷,倩然就在他旁邊放了一個冒著火焰的小盆子,時不時的還發出 里啪啦的聲音。
倩然見他胃口不好,吃不下東西,就熬了小米粥,並且親自喂給他喝。
起初,他是一大口一大口的喝著,後來變成了一小口,到最後,實在是喝不下去了,還把喝下的全都吐了出來。
倩然覺得這不像絕情,以前的他,是那麼樂觀,在她最最最最痛苦的時候,幫她渡過了難關,但是現在的他呢?毫無生存下去的斗志,像是被判了死刑一樣。
他的眼楮一瞬不瞬的看著倩然,仿佛在下一刻,就會看不到她似的。
勉強喂完一碗之後,倩然想讓他休息一下,外面這麼冷,他站了那麼久,而他卻固執的不肯躺下,緊緊的握住她的手,略顯驚慌道︰「娘子,你會一直陪著我嗎?」
倩然嘆了一口氣,溫柔的看著他,笑道︰「傻瓜,你在說什麼呢?我是你的娘子,當然會一輩子陪著你啦,你,我,還有娘,我們要一輩子在一起,永遠不分離。」
絕情猛地一怔,苦笑著。不知道他的一輩子,還有多久。
只是,听了她的這句話,他感覺到放心多了,躺了下來,安心的合上眼,靜心睡下了,只是,握著倩然的那只手一直都沒有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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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倩然滿眼復雜的凝望著他,他睡著的時候,好像小孩子,忍不住的心疼起來,此刻的他脆弱的不堪一擊。
忽然在耳邊響起娘親的一句話︰「然兒,絕情怕是沒有多少日子可以活了,在他走之前,希望你能多陪他,就陪著他吧。」
也許是他看到她被逍宇翰抓走,心絞痛才會越來越厲害的,倘若她一直陪在他的身邊,也許孩子也不會死,他也不會成了這副樣子。
孩子,你們在天上好嗎?娘若是撐不下去了,也會上來陪你們……
大雪足足下了一個月,清晨的空氣格外的舒服。
絕情躺在床頭發愣,突然,香氣濃郁的梅花出現在他的眼前,之後,又竄出一張美麗的小臉,唇齒微啟︰「好看嗎?」
他那張蒼白的臉上,染了幾抹淡淡的紅暈,他記得,自己曾經送過梅花給她。而現在,反過來了,是她送花給他。
這是不是代表,其實她的心里,有他的位置呢?哪怕是同情也好,憐憫也罷,只要,她心里有他,他就會感到一絲安慰。
鼻尖暗香浮動,絕情閉著眸子,猛地一吸,好似要把所有的香氣全都吸進去似的,聞過花香之後,就可以分得清夢境與虛幻了。
屬于他們兩個人的日子平靜而又安詳。
絕情溫柔的把梅花的花枝折了,然後輕輕插在倩然的頭上,邪笑著,話語很輕很輕︰「它自然沒你漂亮,只是,若是娘子再讓花掉下來了,這一定是你嫉妒它的美麗,不想讓它好好的戴在你頭上,因為,它的美麗,會讓你慚愧死。」
「你……」倩然不由地氣結,若不是念及他是一個病人,早就一拳打他了,他說什麼?她怎麼會和花比美?
絕情輕聲的說道︰「娘子,你天天折梅花送給我好嗎?我會把你頭上那朵舊的梅花取下來,再把新的那朵梅花插上去,這樣,你就會一天比一天美了。」
絕情只怕能做這件事的時日不多了,但是,他也要在剩下的日子里,不厭其煩的做這這件事,因為,這是他唯一能為她做的事了。
「好的。」倩然的聲音更輕,見他還愣愣的看著她,她有趕緊點了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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