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走出那間蛋糕店的時候才回頭看了一眼它的招牌,上面寫的是「一式茶餐廳」。之所以到走的時候才注意到是因為出來之前我的注意力去哪了我自己都不知道。
我還是挑了一個靠窗的位子,不過這個位子即使是在窗戶邊也沒有那種很大氣的感覺,因為這個店里面不是很寬敞,每個地方都顯得很緊湊,不管是桌子還是擺設還是裝潢。我一坐下來放好書包的時候就環顧四周,然後就盯著牆上的一幅壁畫看。
「等一下再看,去看看你想要吃什麼。」他遞給我一杯開水,然後跟我說。
「我不挑,有什麼我就吃什麼。」我懶得動,于是低著頭喝了一口水說。
「好吧,你在這坐著,我去看看。」他說了一句,就拿起書包去了。
我又抬頭看那副壁畫,是一副油畫,還是一副落日圖。不過創作的角度很特別,一個小孩舉著一朵向日葵對著夕陽,向日葵遮住了太陽,因此旁邊溢出來的光彩就特別豐富,平日里我覺得夕陽下的晚霞是最繽紛最奪目的顏色了,也沒人能抗拒得了那種顏色。可在這幅畫中,小孩手中的那抹黃輕易地使那燦爛奪目的晚霞相形見絀了。我不清楚這是什麼手法,是復雜襯托簡單還是人對顏色的反應。我看著看著想著想著就發呆了。
所以他端著一個托盤過來的時候我又嚇了一跳。
「你還在看這幅畫啊,好看嗎?」他遞給我一杯藍莓味的蛋糕,做得很精致,我卻顧不了那麼多,象征性的對著上面聞了一下,就拿著勺子從中間舀了一匙放進嘴里。「嗯、、、味道真好,真新鮮!」我低著頭一邊吃一邊說。他沒有說什麼,我也不需要听他說什麼,只是由衷地發表想法。然後他又遞過來一杯牛女乃,我模了一下,還是熱的。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我喜歡喝牛女乃?」我月兌口而出。
「我不知道,我看見有熱牛女乃就拿了一杯。」他說,然後拿掉了蓋在上面的蓋子,推過來。我又象征性的吹了一下,然後甩口就喝了,不怕燙,也不怕沒形象。
我一直在靜靜地埋著頭吃,他沒有說話,我也沒有說話。等我吃到一半時我抬頭看他,剛好遇見他看我的眼神,直直的,像我發呆時那樣專注卻又不像我發呆時那麼無神。他什麼也沒有吃,就是那樣坐著看著我。我告訴自己不能退縮,不許躲閃!好像我再低頭就是被他打敗了。于是我也看著他,再把蛋糕塞到嘴里,嚼的很夸張,他「噗」地就笑了。
「快說,老是看著我干嗎?」我拿勺子指著他「你不曉得這樣看女孩子是不禮貌的嗎?」我又問。
「我能問一個問題嗎?」他笑著說,並沒有理會我說的話。
「嗯。」我還是把頭低下去了。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你嘴巴右邊那顆痣是一直都有的嗎?」他拿左手指了指我的右邊臉。
我撅了一下嘴巴,以為能看見那顆痣,他為什麼對一顆痣這麼感興趣呢?「
「是啊,從娘胎出來就有了。」我說。可是又感覺不對,他好像不是第一次對這顆痣發問了。「你以前也提過,這顆痣對你很特別嗎?」我問。
「呵呵,你的痣對我有什麼特別的。快吃吧,你不是還要回家嗎?」他淡淡地笑淡淡地說。這才是我記憶中他給我的感覺,並不是剛才在廣場上全身陽光的那種。
「可是這麼多,都是我的嗎?」我指著面前托盤里的蛋糕問,本以為他也會吃的。
「是啊,我不大吃蛋糕。」他說。
「有券的人就是不一樣啊!」我一邊感慨,一邊就伸手拿那個包裝好的往書包里塞。抽空看了他一眼,他還是在那笑,似有似無地笑。我的心突然就「咯 了」一下。
我把塞進書包的又拿出來了,說︰「你是不是有什麼企圖,我不要了。」
「我能有什麼企圖。」說著就自己把我拿出來的又裝進去了。「你是王錦的同學,也就是我的同學,更何況我們還是一個學校的,還是同一屆的。」他又補充到。
我又喝了一口牛女乃,問︰「你為什麼不經常學校,成績還是跟得上的呢?」
「你怎麼知道我成績跟得上?」他反問。
「我去教務處查的。」我答道。
「他們給你查嗎?」他又問。
「不給,我偷偷查的。」我小聲地說。
「那你偷偷查我資料是不是有什麼企圖呢?」他突然笑著說,好像是逮到了我的弱點一樣。
「我能有什麼企圖。」我學著他說︰「你是王錦的好兄弟,也就是我的好兄弟,更何況我們還是一個學校的,還是同一屆的。」
「不得了了,敢頂嘴。」他故意舉起一只手,像是要打我巴掌的樣子。
「我就知道,拿人的手軟,頂嘴都不許,是不是也不能還手了?」我看著他舉起的手說。
「呵呵、、、」他笑得更厲害了,手就慢慢地放下了,然後猛地像意識到了什麼一樣,把手放在頭上裝作撓癢癢。
于是我又看見了好多陽光從他的眼楮里跑了出來,照得人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