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尚午,吃過中午飯,張海林和同事們喝了個很高興,醉意濃濃的進了服務隊休息室,剛拿起茶杯,一屋子的人都站了起來。一車間主任張水林站在了門口,向張海林招招手。兩人站在了院子正中央的空地上。
「海林,趕緊去劉榮家,出大事了!」水林的聲音都變得悲切起來。
「什麼大事!」張海林一頭扎進半山腰里,十分的心驚肉跳。
「你別問!我也沒法說,你快去吧!別讓她想不開。」
張海林一听全身都打顫了,十分激動的說︰「到底出什麼事了!你說呀?!」
「昨天…她讓陳強給玷污了。」水林因悲傷痛心而氣氛。
「什麼?!什麼意思?!」
「陳強,了劉榮。」水林低下了頭。
「什麼?這?這怎麼可能呢?!」
「是真的兄弟,是真的。」
張海林幾乎發瘋了,大吼道,「我去殺了他?!」
水林一下子死死的抓住他,隨而控制了他,低沉的說︰「你別喊,知道的人就幾個?!」見他冷靜了,又說︰「听說陳強的爸爸也從縣城趕了過來…你快去吧…是劉榮的爸爸請你去看一看。」
張海林丟開水林,轉身就跑,隨即淚水流淌出來。
清泉鄉第一副鄉長劉宏民家,在水庫邊上,獨自一大院。劉副鄉長四十多歲,長相溫和文雅、相貌堂堂。大大的院子里種了許多樹木花草,南方的植物多一些,但氣候環境不一樣,枯萎死去的不少。大大的院子里仍了滿滿一地的禮品,不進院子就能听到痛苦的聲音。院子東邊配房的門明顯因撞擊而打開了,其中一扇還倒在地上,那邊的窗戶也沒了形狀,配房里亂七八糟,象發瘋的人住過的地方。
兩扇大門被猛得推開了,張海林大步跨了進來,看到劉宏民攤在枯萎的花草前,十分的痛心疾首。張海林頓時淚水加劇了,趕緊跑過去,一手抓住了他。
「劉叔,你這是干嘛,快起來呀。」
劉鄉長見到張海林更是悲痛了,緊緊抓住他的手,說︰「海林,別理我,快去看看劉榮,一定要她好好的啊。」
張海林听後似乎更擔心、害怕了,轉身闖進了劉榮住的配房。
「劉榮?!」一見劉榮的樣子,張海林打心底里悲切起來,想過去一下子抱住她,但她撤開了。
「海林,你干嘛來…你干嘛來呀海林……我已經不是劉榮了……我不想讓你看到我這個樣子啊…」劉榮極度悲痛的哭泣著。
張海林上前兩步,想抓住她,卻又被她撤開了。
「海林,你又不要我……你來我這干嘛呀……我沒人要了呀海林…」劉榮極其失落、痛苦、絕望的樣子。
「劉榮,你怎麼會沒人要了呢,你永遠都是劉榮,你永遠都是我最好的女友?!好劉榮,我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趕緊報警,重新開始生活……把養殖場辦得更好更宏大。」
劉榮異常難過的直搖頭,慢慢的攤在地上,「海林,我找誰去報警啊。」
張海林心里猛得一驚,抓住了劉榮,沉沉的說,「劉榮?!為什麼不報警!怎麼能不報警?!因為他是縣長的兒子嘛?!」
劉榮十分絕望的看著他,說︰「他就是縣長的兒子,你能怎麼樣?!」
張海林象徹底的絕望了,滿臉的無法認可,攤在了地上,非常痛心的樣子。
「海林,就連那該死的劉宏民,都不敢伸張正義,你又能怎麼樣啊。」劉榮非常壓抑、痛心,忽然她跪在地上,特別乞求的說,「海林,你打我臉吧……我求求你…你打我臉吧,使勁打…」
張海林不知難過還是激動,一下子抱住了她,緊緊的抱住了她……
清泉鄉『宏馬水庫』是一座老水庫,東北面環山,環境特別優美、怡人,只是這個時候沒人來水庫邊上。
張海林把自行車放好,趕緊跟上了劉榮。兩人來到了水邊,在一條小船前站住了。
「海林,會劃船嗎。」仿佛劉榮很認真,很清醒。
張海林心里慌了下,看了一眼那只小船,象似很平靜的說︰「不會,真的,我真的不喜歡劃船。」
「海林,我想去水里泡一泡,你能等我嗎。」
張海林心里由慌張變成了切實的害怕,淚水一下子匯集到眼眶里,一把抓住了她,急切的說,「劉榮,好劉榮,太陽就要下山了,要泡我們去鄉里…這里水太涼,就是到我家里,我給你燒水……劉榮,我求你了,好不好。」
「海林,你相信我嗎。」
「我……當然相信。」
「你還當我是好朋友嗎。」
「天荒地老。」
劉榮好像流淚了,依然平靜的說,「我會上來的……我很明白……請你等我。」
劉榮說完轉身上了小船。張海林著急的想伸手拉住小船,可一慌一急,摔倒在地,摔了個很疼,可手還是抓著小船,因為手太小,或許是激動,小手一個勁打顫……淚水再也控制不住了,一下子涌出來,「劉榮…劉榮啊…」可憐巴巴,全心乞求的聲音。
劉榮回轉身,靜靜的看著他,淚水又流了出來。「海林,如果你不嫌棄我……我是不會舍去你這位好朋友的……我要為我的百萬夢想而努力……」
劉榮說完坐下來,劃動了小船,慢慢的離水邊遠去……
張海林徹底的流淚了,或許他已後悔相信劉榮了。他呆呆的望有小船,仿佛身體里的心正在承受千刀萬剮,他真想手能夠伸得長長的,一下子把劉榮緊緊的抓在手里,讓自己的心踏實下來……小船到了水深處,他看到劉榮站了起來,直直的站了起來,仰著臉,向後倒進了水里……
張海林早已攤在了地上,拳頭狠狠的打了幾下地面,痛苦無助的聲音,「劉榮…」他仿佛仍然沒有丟掉那可憐巴巴的最後一絲希望,他仿佛仍舊依然堅信劉榮一定會露出水面。他趕緊爬起來,用滿是土的手抹了下臉上的淚水,仔細的緊緊盯著靜靜的水面,又趕緊向離那小船最近的地方跑去……
水面依然靜靜的,時間一分一秒的快速流逝。張海林也不知道到底過去了多長時間,他死死的盯著劉榮下水的地方,他仿佛馬上就要全線崩潰了……忽然,水面終于有了動靜,劉榮慢慢露出了仰著臉的頭,而後又從嘴里吐出了許多的水……水向上的力量無窮的大,跑出了老高老高……而後,劉榮的臉又消失了……
張海林的淚水再也無法隱藏了,全線徹底的崩潰了,他哇得一聲哭出聲來,接連控制了三次,卻沒起多大作用……他仿佛一下子充滿了無比巨大的力量,一下子擁有了無限的激情,又一下子讓感動完全徹底的埋藏了。
他激動的站起身向原地走去,拿出了手機,好像一只手還拿不穩,需要雙手抓著。他艱難的撥了號。
「大哥……我需要兩百萬,大哥。」
「七弟?!你怎麼了七弟?!出啥事了?!」電話里親切、疼愛、關心的急切聲。
「沒事大哥……我想幫幫我的好朋友。」
「沒事?怎麼哭得這麼厲害呀?!」
「我是感動的大哥。」
「沒事我就放心了……七弟,我帳里還拿不出兩百萬,能給我半天的時間嗎,七弟?」
「謝謝大哥。」
「七弟,明天下午我派人給你送去,還是你來這?七弟,你方便來嗎?我真想見見你呀,好兄弟……你離我這遠嗎?」
「大哥,你派人送來吧……這個電話別告訴別人。」
「我明白兄弟……七弟呀,你放心,我們正在努力,你一定要好好的……」
「我明白大哥……」
張海林在岸邊打電話,那邊水里的劉榮已經一次次的露出水面……他收起電話,仍然控制不住淚水,望著爬上小船的劉榮……
劉榮越來越近了,越來越近了,張海林一臉的激動,望著越來越近的劉榮,他趕緊擦了又擦臉上的淚水,向前走近了……等著迎接那只最可愛的小船……
劉榮剛跳下船,張海林就一下子緊緊的抱住了她,淚水與哭聲一下子又沖了出來,仿佛只要松開手,劉榮一下子就能飛走一樣,就永遠的再也回不來了一樣,又仿佛時間已經為他,倒回到了劉榮沒下水之前的那個時間。
「劉榮,我的好劉榮……我最好最好的劉榮。」
劉榮仿佛也被感動了,但意外的卻很平靜,深濃愛意的用心的讓他抱著……
「海林,我想回家換套衣服,拿些東西,以後永遠住在養殖場…」
張海林特別激動的認真的點著頭,全心全意的點著頭……
天還不黑,在不算寬廣的水泥路上,張海林騎著自行車往家趕……忽然,雙手緊緊的剎住了車子!他一臉的怒氣一臉的無奈一臉的壓抑……這些壓抑這些無奈這些怒氣全來自劉榮這一件事……他實在喘不過氣來,又象滿身的壓抑無處釋放,突然,一手把自行車舉起來,扛到了肩上,悶著頭,沉沉思索的樣子,向前走去,仿佛肩上沒有自行車的一樣,邁開步子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