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太陽都工作幾個小時了,張海林還躺在床上熟睡著,看樣子一個人睡覺倒十分的隨意,本來南北的床,可他頭向西腳向東,一只腳還搭到了床沿下,雖然沒有一點睡姿,但看起來卻睡的還挺香,接近正午的時間了,還在呼呼大睡……電話鈴都響了兩次了,他依然沒有絲毫覺察……直到電話鈴再次響起,他似乎才明白過來,尋了下手機的位置,抓了過來,一看是陌生號碼,象很失落了,有些狼狽的接通了。
「哎,你好,誰呀。」
「張海林是吧。」電話里女子的聲音很大氣。
「是啊,你哪一位呀。」
「我的聲音都听不出來了嘛。」
「听不出來了……愛說不說。」
「你小子不咋地啊……連你童真鄉長表嫂的聲音都忘了…不想好了是吧。」
張海林一下來了精神,趕忙說︰「噢,表嫂啊…對不起、對不起…」
「哎。」電話里打斷了他的話語,「我不是你表嫂,你不要叫我表嫂…對了,你憑什麼也叫我表嫂啊…」
「這……那,那不是隨童鄉長叫您的嘛。」
「噢,原來是這樣,那就叫表嫂吧……噢,張海林,昨天晚上在賓館,你對我真妹都干了些什麼?!要如實說來!」
「昨天晚上……表嫂啊,沒干什麼呀?!」
「混蛋?!跟我說實話不要緊!有沒有出牆啊?!」
「出牆?!噢,沒有沒有,絕對沒有……我不是那樣的人啊。」
「混蛋是不是……張海林,干了什麼不要緊,關鍵是要勇于承認,敢于承擔責任…這才是男子漢大丈夫……快給我說說吧,昨天都干了些什麼呀。」
「表嫂,沒有,真沒有。」
「真沒有?!那昨天晚上都凌晨一點了,童真打電話把我從家里叫來…象個小貓咪一樣,依偎在我懷里睡了整整一夜……象受了很大的委屈似的……沒干什麼出格的事?!張海林,干了沒關系,只要你對俺好,我給你買房買車,好不好…要敢于承認嘛。」
「嘿,表嫂,真沒干什麼……我發誓。」
「張海林!你是太監型號的人物…腦袋讓山鬼給掏了…他娘的,那麼,大大的,花好月圓的機會…就仍了,你是不是人的腦袋?!真是太氣死我了……等你童鄉長的電話吧……噢,另外,準備好學費,我去你家給你上兩課!」
沒等張海林說話,電話就掛了。他笑了笑,看了看時間,放下了電話,有些不悅的說︰「這個水林也真是的,都中午了,也不知道叫我去吃飯…」不是很滿意的說著,下了床。
太陽到了西山頭,只見張海林光著腳,坐在小溪邊的石頭上,雙腳放在水里,他一邊看著旁邊路上的行人,一邊又看看快要落山的太陽,一臉的思念與期盼……小溪里的水流進了他的麥地里,他把麥地邊開了個小口子,雙腳又擋住了小溪水前進的道路。雖然他不想讓太陽下山,可太陽似乎並不是太相中他,依然義不容辭的下山準備休息了……他慢騰騰的穿好襪子、鞋子準備回家了……他背著草筐,牽著兩只小羊,隨著回家的人們往家趕。
「唉,每當黃昏的時候,怎麼會這麼想女人呢…空空的房子,空空的大院子,一個臭男人…唉,我的好老婆你在哪呀…你在哪呀……唉,童鄉長,您在干什麼呢,在干什麼呢…唉,真是太無聊了,太沒意義了…」
他十分感傷的自言自語的說著走著,非常不樂意的拿出了手機,撥了號。
「水林,在哪呢。」他十分不悅的聲音。
「在家呀。」水林听出聲音不對,有些疑惑了。
「吃飯了嗎。」
「正…正吃著呢。」水林轉念一想,又說︰「怎麼,有飯局。」
張海林生了氣,象被堵了一樣,大道︰「我還沒混上飯呢,還飯局?!上哪弄哪麼多的飯局去……都在家吃上飯了,也不知道叫上我一聲。」
「啊?!你,你在哪啊。」
「我的車在家門口停著,你看不見。」
電話里傳來了水林的大笑聲,「兄弟,我回家不路過你家門口呀……快來,快來兄弟,你大嫂弄了兩個可口小菜,我正愁沒人陪我喝酒呢…快來快來…」
「等著我!」說完掛了電話。
老大一會,他背草筐牽著小羊,進了水林家的大院。水林攜妻子周燕青,站在屋檐下正等著他呢。院子里燈光很明亮,一進院子就能看到他們夫妻兩人,而且燕青手里還拿著毛巾和肥皂,水林有些著急的叼著煙。兩人見他進來,象見了親人一樣,迎了上來。
「啊?!兄弟!怎麼,你放羊去了!!」水林大感意外。
「怎麼,放羊有什麼奇怪的……劉榮放了八十畝地的羊都不奇怪……我才弄了這兩只有什麼稀奇的。」張海林拴了羊,走了過來。
燕青見他走來,一臉真誠的笑,說︰「海林兄弟,快洗洗手,吃飯吧。」
張海林很感動的樣子,說︰「謝謝你大嫂,您真好……不向個別人,不知道去自家兄弟門口看看,不知道打電話問一問,非得要我上門來討飯……我在地里踫到那麼多人,就沒有一個人給你說,你兄弟在家呢。」
「海林兄弟,這回你可冤枉水林,他剛回來,說是王廠長在會上表揚他了,沒進門,就讓我給他炒菜喝酒……這听說你來,酒瓶還沒打開呢。」
「快來吧,兄弟……不是我說你怎麼不去陪童鄉長,去放羊干什麼!」水林依然很疑惑。
「唉……說來話長呀,唉,童鄉長和黃一鳴因撤派出所所長的事,這回鬧得很僵!童鄉長向縣委縣政府遞了辭呈……我看我要失業了……哎,水泥廠的位置你給我留著,我好去干…」
水林夫妻兩人听後象受了打擊一樣,一下子變的無精打采,如同泄了氣的球,十分的沮喪。本來要進屋子的水林,慢慢的又走到院子里,仰頭望著黑黑的天空,如同呼喚神仙的樣子,自言自語的聲音,「童鄉長……唉,童鄉長,我這個心情呀真是沒法說啊…」說完低下了頭。
張海林或許被他的真情給打動了,站到他身後,說︰「大哥,你這是為何。」
「唉,一個地方攤上一位好的父母官是多麼的不容易呀……童鄉長平易近人,沒有架子,能一心為百姓做事情,而且又很年輕,多好的領導干部……看來一斤酒少了,今天一定要喝個一醉到天亮……哎,你去拿酒,再拿一斤。」
「去吧大嫂,今天是喝不死我們倆的……」張海林說著把毛巾遞給了燕青。
直到深夜里,張海林才背著草筐,牽著小羊回家了,一打開院門就把小羊放生了,接著又把草筐月兌了肩,任憑它自由落地,打著轉的打開了房門,搶著似的坐到寫字台前,卻慢騰騰的哭起來……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他不哭了,或許是口渴了,四下看了看,提了提水壺,空的,看了看四壁沒什麼是裝水的東西了,打開了院子里的燈,拿著茶杯出了門,走到東牆自來水管前,擰開了水管,接了一杯水,一飲而進,感覺很好,又接了一杯,緊接又喝了兩杯,順手把玻璃杯仍去了南牆跟,或許又動了情,抹了把淚水,洗了把臉,站好了,很認真的樣子,自言自語起來。
「全世界,只有我們炎黃子孫,我們地地道道的中國人,和老天最親近……所以,泱泱五千年的文明,一直好好的傳承到了,我們今天人的手里……唉,老天爺常常告訴我說,人有多風光,他就有多現眼…一個人在風光無限的時候,在順風順水,十分成功的時候,不要去干壞事,不要去看不起沒成功的人……這或許就是大成功吧,我的成功在什麼地方呢……」
他或許想起了什麼不說了,一下子跪了下來,又哭了起來……
中午時分,水林和燕青並肩走到了張海林家大門口,卻見大門二門都大大的敞開著,兩人疑惑的相互看了看,似乎心里暖和了幾分,可進了大門,臉色變了,整個院子里十分狼藉,不知昨晚他吐了幾回。水林隨即喊了兩聲,沒有回音。兩人趕緊進了屋子。
「啊,怎麼還睡醒呢。」水林大叫了一聲,走進了屋子。
張海林依然睡姿十分不舒服的一腳搭到寫字台上,一腳放在床沿上,一手向上一手向下,呼呼大睡……燕青笑了笑走出門。水林關了電腦,關了燈,拍著他的大腿,叫醒了他。
張海林迷迷糊糊的睜開雙眼,見是水林,十分難受的說︰「嗯,你怎麼沒去水泥廠。」
「去水泥廠?下午去,上午去完了。」水林看著他狼狽不堪的樣子。
「怎麼,幾點了。」
「十二點半了…」
「哎呀,我的娘啊,嗯,昨天光和老天爺說話了,弄得一夜沒睡好,腰酸腿痛腦袋大,太不舒服了。」
「好了,快起吧,你大嫂做好了飯,叫你一起吃呢……」水林似乎很能理解他的這個樣子,只是心疼的多看了他兩眼。
「哦,我得上廁所。」
張海林出了門,見燕青正拿著大掃帚給他掃院子,心里一股十分的感激涌上心頭,似乎昨晚自己難受的樣子,又呈現在他眼前。他兩眼含淚的說︰「大嫂,謝謝你呀。」
燕青只是誠懇的向他笑了笑,並沒有說什麼,或許是因為覺得,他象似失戀了,不便多言語,也或許看到他如此狼狽的樣子,不好意思說什麼似的,只是笑了笑。
張海林點了下頭走去了廁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