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安說,每個人都記得媽媽的生日,只是,他們從來都不說。
某一年的這一天,半夜里,藍安听到父母的臥室里爆發大戰,陳茜紅和藍青雲吵得不可開交,他從听來的那些只言片語中拼湊出一些信息︰爸爸一個人在海邊吃蛋糕。
陳茜紅尖著嗓子喊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小把戲,這麼大年紀做這種事情,你不臉紅嗎?!」
藍青雲的聲音不高,但是很威嚴,「我難道不可以一個人吃蛋糕嗎,我難道凡事都要跟你報備,你算是什麼?!」
陳茜紅嚷道︰「你吃蛋糕什麼時候不可以,偏偏要在今天吃?!我算什麼,我算是你法律上的妻子,她現在算什麼?!」
藍青雲喝道︰「你如果再無理取鬧,休怪我做事不留情。」
陳茜紅的聲音漸漸弱下去,繼而又是嚶嚶淒淒的哭聲,一直到很晚。
這件事,最終以父親炒掉了司機為結束。他一直都在向陳茜紅報告藍青雲的行蹤,之前藍青雲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自以為行的端無所謂,這一次,撞了他的底線。
另外某年的這一天,藍安給遠在英國的哥哥打電話,听到哥哥的聲音似乎有些低沉,他擔心問他是不是有什麼事,藍山說沒事,然後他听到電話里傳來《生日快樂歌》,好像是在酒吧里,旁邊有人抱怨說︰「先生,你確定一整個晚上都要點這一首歌嗎?已經听了好多遍!」
藍山匆忙掛了電話,藍安將面前杯子蛋糕上的蠟燭吹滅,原來,我們都在想媽媽。
每個人都在思念,每個人都很明白,但是沒有一個人願意去揭開這個傷疤,生怕,過去的舊傷疤,會令今天的人再次受傷。
藍安將長壽面一口氣吃光,朝蘇麗茲笑道︰「謝謝你,替我給媽媽過了一個最別致的生日。」
兩個人收拾東西,趁著夜色,離開了藍家。
那是一套三室兩廳的大房子,很寬敞,打開燈,蘇麗茲簡直不相信自己運氣這麼好!
她再一次向藍安求證︰「你確定,房租真的那麼低?!」
藍安把她的行李放下,「是的啦,你放心吧。」
他解釋說,這房子是他朋友幫忙找來的,主人是一對老夫妻,他們出國幫女兒看孩子了,出租房子純粹是為了找人來幫忙照看房子,因此要求是女孩子,唯一的條件是,他們的兒子回國時,也要住在這里。
蘇麗茲擔憂地問,「那算是男女合租?」
藍安笑道,「這個我早就幫你問好了,他們的兒子是個旅行家,大部分時間根本不在這座城里,一年也就回來個三五次,每次呆的時間都很短,所以,你可以住得很放心啦!」
蘇麗茲簡直樂開了花︰這是時來運轉啊!
藍安幫她簡單整理了一下,就告別她回家了,不知道藍山回來之後,自己要面對怎樣的狂風暴雨呢,他想。
今天,藍山在電話里說的已經很清楚,他一听說不是藍安親自來送的之後,月兌口而出︰「是不是那個蘇麗茲來的?!」
藍安很驚訝他居然知道這件事,出于對蘇麗茲的信任也沒有再隱瞞,因此就大方承認了。
誰知藍山冷冷地說了一句︰「這個女人!」
藍山很少在別人面前如此表露自己的情緒,因此藍安頗有點擔心,這次事情可能鬧得有點大,把蘇麗茲送出來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
他畢竟是藍山的親兄弟,再生氣,也只是早點把他送到學校里去罷了,還能怎樣呢?但是蘇麗茲不同,以藍山的能量,他完全可以把她的新工作攪黃,把她的生活弄得一團混亂,讓她沒有辦法在S市立足……這些,他想到都不敢想。
犧牲我一個,成全蘇麗茲,藍安嘲諷地笑著。
果不其然,他一回到家,就嗅到了暴風雨之前可怕的寧靜——藍山坐在客廳里,但是沒開燈,靜悄悄的。
藍安假裝輕松地說︰「哥,你回來啦!怎麼不開燈啊,我還以為沒人呢。」
拉開了燈他才發現,地上一片狼藉,到處都是面條,碗也粉身碎骨,碎碴子到處都是。
藍山頭也沒回,冷冷地問︰「那個女人呢,蘇麗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