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跡 第十二章︰仙蹤林

作者 ︰ 你瘦了

仙蹤林。

紫黎,精靈部落的公主,未來的女王,母親給了她別人怎麼努力都得不到的東西。紫黎還小的時候,母親經常撫模著她的頭發,在她耳邊說︰黎兒,你真是太幸福了。紫黎一臉茫然,眨著眼望著母親。

作為公主,她的日常生活起居全由婢女們照料,每個人對她都是唯唯諾諾,小心翼翼的樣子,誰也不敢和她過于親近,這讓紫黎覺得很怪,很不開心。自己有什麼不一樣呢?怎麼就成了「主子」?為什麼宮里人見到自己這樣害怕,好像總是躲躲閃閃的保持著一定的距離?這究竟為了什麼?為什麼這些人走起路來都是躡手躡腳的,從不敢大聲說笑?每個人差不多都是一樣的面孔、一樣的聲調,好像都有忙不完的活誰也不搭理誰,大家各就各位,從不擅離一步,整座寢宮死氣沉沉的。母親不知忙些什麼很少回宮,也不帶她去別的地方。整個童年時代,紫黎就像一只可憐的籠中鳥,她不懂得所說的「幸福」到底是什麼,難道是指這座華麗的宮殿,和宮里琳瑯滿目的擺設,或者是自己公主的身份和每天錦衣玉食的生活?難道這就是幸福?怎麼自己一點都沒感覺呢?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小公主就喜歡自己一個人趴在窗台上久久地觀望,隔著一層透明的厚玻璃,看著外面的萬千事物,直到傍晚母親回宮看她。母親回來後就抱著她,也很少對她提出的問提給予詳細的回答,更經常的是自說自話,最後總會說這麼一句︰你還小,說了你也不懂。叨念完便繼續撫模她的頭發。母親的這一句結束語,不知重復過多少遍,終于讓她明白了自己在母親的眼中永遠都是小孩;而大人們的許多事情是自己這個年齡無法知曉的。久而久之,她也慢慢的不再對母親提出什麼疑問。只希望時間能過得快點,自己能快點長大。

窗外的仙蹤林四季如春,一年到頭都是那副五彩斑斕的樣子。正對眼前的視野,是一塊水塘,水面上漂浮著一串串如鈴鐺狀,粉紅色,含苞欲放的鈴鐺花。清晨的露珠在嬌女敕的花瓣上隨風滾動,微風拂過,水面漣漪濺起,鈴鐺花「叮鈴」作響。小水塘四周搭著整齊的籬笆,喇叭花細長的藤蔓將它們纏繞得嚴嚴實實的,一片片枝葉疊得密不透風,點綴著探出頭的紫色小花,遠遠望去猶如一幅環形油彩畫。

遠處的風景也很迷人。仙蹤林雖大但不會給人空曠的感覺,五顏六色的花海、七彩的虹橋,一條條青灰色的石板路、水塘、籬笆、流水人家……好一個漂亮的天然林園。這麼精致唯美的畫卷,按理說算得上人間仙境,然而,不管什麼東西一看久了就會產生審美疲勞。天空是清一色的藍,不摻別的顏色;樹葉是清一色的綠,永不凋零;氣候是整年一樣冷暖,不存在季節變換。這里是個相對封閉的地方,基本上與外界隔絕。

這些年來紫黎的頭發在瘋狂的生長,母親每天都如一只小貓一樣模著自己的頭發。但母親變得越來越深邃,越來越讓人猜不透讀不懂,也不再像以前那樣會在自己耳邊叨念些什麼,常常是傍晚回來後一句話也不說,獨自對著窗外瞭望遠方,目光迷茫。紫黎很想告訴母親,自己已經長大了,但又不知道要如何開口。

日出日落,晨昏往復,時間的流逝對應著自己的逐漸成長。現在紫黎已經無需站在椅子上,就能看到窗外更遠更美的地方。與此同時,心思也隨著視野的拓展不斷延伸。越是這樣,發現自己越耐不住寂寞了。感覺自己就像一個熟透的桃子,如果再不出去就會馬上爛掉。

剛開始想要偷溜出去,總是等母親走了很久才敢探出頭來,在門口東張西望,然後兩手抓緊了裙角,踮起腳尖,小心翼翼躲過所有人的視線竄了出去。傍晚在母親回來之前趕到,梳洗打扮一番,然後在窗前等母親回來,但和母親對視的時候仍會臉紅、心跳加速。直到有一次趴在草地上睡過了頭,回到宮殿時母親已經回來了,而母親也沒有任何責備,從此之後,紫黎才獲得了走出宮殿的自由,到附近的各處隨意看看、玩玩。

以前透過窗戶看外面世界的感覺,仿佛在欣賞一幅畫,而現在自己親臨其境,覺得周圍的一切都變得真實起來。天空變得更藍,花兒變得更嬌艷,水變得更晶瑩,自己的心情也舒暢多了。有時漫步于林蔭小道,有時徜徉于湖光山色之中,听溪水潺潺,看鶯飛草長,大自然的萬千氣象令人流連忘返。

仙蹤林的樹很多,有些密集的圍成一片,有的幾棵挨在一起。蜿蜒的石板路在陽光的照射下散發著鵝絨般暖黃色的光。石板路兩盤盛開著一片片花叢,有的地方好幾片花叢連接在一起,形成一片五顏六色的花海,遠遠望去猶如打破了一個巨大的染缸,絢麗的顏料沒有盡頭的流淌,數不盡的蜂兒蝶兒在花叢中穿梭嬉戲。仙蹤林還有一個很奇特的景象,就是小水塘周邊出現的虹光,一道道七彩的虹光掛在兩水塘之間,讓整片仙蹤林猶如仙境。風兒拂過水面,小水塘兩旁掉下來的樹葉、琥珀,都會蕩漾起層層水波,當水紋觸踫到漂浮水面上那些鈴鐺花的花蕊,別樣的音符仿佛瞬間從某位音樂大師的手指下跳了出來。

玩累了就隨意躺在一塊花叢中,閉上眼養神。陽光灑滿四周,只覺得一絲絲、一團團明晃晃的東西在身上流淌。這種舒適愜意的感覺,猶如小時候母親光滑的手指在自己的頭發間,從上至下的來回撫模著。突然想起小時候趴在窗前發呆時,腦子里思考的「幸福」,難道現在這種感覺就是所謂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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