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封谷。鐵吊橋。
鐵吊橋是冰封谷一道美麗的風景線,它連接著雪域平原和另一塊不曾謀面的冰雪天地。據說那里是冰封谷的禁地,失落之塔便坐落在那里。
鐵吊橋很長,橫亙在兩個山谷之間。空谷中霧氣蒸騰,四處彌漫開來,把橋給罩住了。遠遠望去,這吊橋就浮在半空中,影影約約的,在雲里、霧里飄來晃去,那情形真有點像一艘帆船行駛在海浪之中。天空是那麼遼闊,一眼望不到邊,極目橋頭外,白雪皚皚,山巒起伏,雄渾、蒼茫的景象猶如一幅氣勢恢宏的水墨畫。
當然,這副畫不是一成不變的。它每時每刻都在起變化,畫里畫外氣象萬千,讓人覺得非常神秘。
現在落曲大傷初愈已無大礙,但仍須調養。調養期間木頭常帶她來這里散心。兩人並肩坐在吊橋邊上,雙手抓住鐵鏈,小腿懸空搖晃。偶爾閑聊幾句,多半互不搭理,就這麼靜坐著,看天、看雲、看吊橋、看飛鳥走獸、看雪山日照……不知為何落曲望著對面的山頭時經常發呆,看她一副神思恍惚、悵然若失的樣子,木頭心中好生憐惜。
要說她已經完全失憶了,這話不對。她分明記得長老對自己說過的每一句話,記得曾經做過一個冗長的夢,夢醒之後置身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記得前段日子在雪域平原獨自閉關修煉的情景,記得後來受了傷,多虧木頭搭救,從那時到現在木頭一直陪侍左右。是的,這些她都記得一清而楚,一點兒都沒遺忘。她忘掉的是從前的自我,夢醒前的自己。自己以前是怎樣的?都做過什麼事、認識什麼人?這一切她都一無所知,也無從得知。
眼前這座吊橋連起了峽谷兩邊的領地,有誰能為可憐的落曲姑娘找回失去的記憶?
有誰能驅除魔障,解開她心頭的一團亂麻;有誰能破譯密碼,還她腦海中一個清晰的圖像;有誰能指點迷津,讓她早日月兌離苦海?
「今我非我,故我何在?」這問題既怪且難,時刻困擾著她,攪得她心煩意亂。關于自己的身世與經歷,沒人說的清,長老也總是含糊其詞,避而不答。落曲有苦難言,常常悶悶不樂。
為了排遣內心的失落感,落曲又開始每天練功。她想既然過去的自己已不復存在,那就把全部的希望都放在將來吧!她要實現自己立下的誓言︰學會最頂級的魔法技能,成為勇者大陸的最強者。
仙蹤林。亞特蘭蒂斯。
據說精靈族有一種巫術可以把人變成美人魚兒。這是一種刑罰,主要用于處置犯了死罪的皇室成員以及豪門貴族。這些人享有特權,犯了死罪可變為另類而得以延生。變成美人魚後,它們尚通人性,但無法言語,听不懂人話,丟失了之前的所有記憶。美人魚的壽命很短,通常只有一兩年,在此期間如不為其解除巫術,時限一到,魚死人亡,形神俱滅。
亞特蘭蒂斯的海水一年四季都不結冰。陽光在海底開了一朵朵金色的花,五顏六色的水草在溫暖的海水中搖擺著醉人的腰肢。靠邊角處一簇墨綠色的水草枝葉相互纏裹著,猶如一棵含苞欲放的花骨朵。突然花骨朵里一陣躁動,探出了一個美人魚頭。粉女敕的皮膚,猶如一個新生的嬰兒,那雙機靈的眼楮不停的左瞧瞧右看看,確定沒有危險後,整條身子從水草叢中鑽出來,歡快的暢游起來。但從它游行的姿態來看,美麗的尾鰭搖擺起來有些別扭,好似一個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殘疾人。它的頸部掛著一條漂亮的項鏈,項鏈中間掛著一顆璀璨的紫色寶石,奪目耀眼,使它看起來有別于其它美人魚兒。
憑著靈敏的嗅覺,它很快就找到了新的大家庭。見到同伴們,親昵的打打招呼,而後喜洋洋的融入群體中。早晨和它們一起捕食,中午躺在平滑的石頭上休憩,這時陽光直透海底,舒服極了。當夕陽把海水染成桔橙色時,它們才從大石頭上爬起來。伸伸懶腰,舒展一下筋骨,沒過多久,打鬧的聲音又開始不絕于耳。它們把咬斷的水草悄悄的放在伙伴們的頭頂,接著她們的身影就出現在幾艘沉船之間,穿進穿出相互追逐起來,那情形真像一群淘氣的孩子在玩什麼游戲。我們無從得知究竟是什麼東西那麼有趣,能讓它們這樣興高采烈、樂此不疲……
一到深夜,同伴們個個熟睡不醒,這時沉船中就有一個小家伙探出頭來。不知道為什麼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它總感覺頭腦發脹,呼吸困難。是不是中毒了?不像。那又為何呢?說不清楚。反正覺得有什麼東西在頭腦中滋生蔓延,揮也揮不開,甩也甩不走。為了轉移注意力以減輕痛苦,它只能將頭探出船面,呼吸呼吸新鮮的空氣,再看看外面的夜色……
船外繁星萬點,銀色的月光灑滿四周,溫暖平滑的鵝卵石靜靜的躺在細沙中,在緩緩流動的銀波中閃閃發亮,宛如一顆顆晶瑩剔透的珍珠……偌大的海底世界此時萬籟俱寂。眼楮一動不動地看久了,有些疲勞,不知不覺中幾滴冰藍色的液體從眼角滲出,很快就被海水消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