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封谷。
落曲剛剛睜開惺忪的睡眼,就听到屋外的敲門聲。已經好久沒有睡得如此舒坦了,真想再賴在床上,享受享受。
「等一下。」听到第二次敲門聲後,落曲才趕緊下床,以最快的速度換上法袍,洗漱、梳妝完畢,然後才拉開門栓。
「進來吧。」
落曲剛想開口叫出「木頭」兩個字,卻是個面容白淨的小師弟。
「主,該用早餐了,長老特意交代給你熬碗湯藥。」
「嗯。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落曲喝著雪蓮湯,心里卻不是滋味。冰棗的甘甜,雪蓮花的清香並沒有增添她的食欲,而是勾起了她的一腔愁緒,想起了以往的時光,和木頭在一起時的光景。眼前浮出了一張憨厚的笑臉,皺紋橫生的額頭、濃密的眉毛……
走出門外頓時感到一絲涼意,雪花飄飄揚揚地下著,走在白茫茫的雪地上,一個人感覺軟綿綿、懶洋洋的。以前修煉魔法技能每天都把時間安排滿滿的,而現在突然清閑下來,反而覺得無所適從,很不自在。回想自己在閉關修煉的最後一段日子里,那是真正做到了心無旁騖,除了練功什麼也不去想,擯棄了一切雜念,完全進入了忘我的狀態。正因為忘了自我的存在,生命的潛能才得到了最極致的發揮。正因為心中無我才能領悟到魔法的精妙,從而一步步超越了自我,最終進入了魔法的最高境界。現在回想起來真不敢相信自己當時是怎麼挺過來的,那一道道關坎是怎麼闖過的,那一處處陷阱是怎麼避開的,尤其是有好幾回幾乎與死神擦肩而過,那時自己哪來的勇氣,面對著死亡的危險,一點也不慌亂,還是那麼從容、鎮靜。現在想起來真有點恍如隔世之感。在整個修煉過程中,每攻克一道難關都要付出巨大的努力,就像玩命一樣,這讓木頭很不安。整天提心吊膽。他除了精心照顧自己的日常生活,還不忘早晚焚香祈禱,祈求神靈保佑。如今,自己修煉成功了,這里面也有他的功勞啊。可他去哪兒呢?昨晚的慶功宴怎麼不見他露面?
走到鐵吊橋一看,木頭果然就在這里。木頭像往前一樣坐在橋的一邊,雙手拽住鐵鏈,雙腳懸空搖蕩,望著遠方。往常落曲坐左邊,木頭坐右邊,兩人背向而坐,現在只剩下木頭一人。雪花落在木頭身上,快把他包裹住了,但他壯碩的身軀依然醒目。落曲見了此番情景心里酸酸的,一時間不禁黯然淚下。
這個體型外表異于常人的壯漢,看上去五大三粗的,但他卻讓自己產生了好感。他的憨厚與質樸寫在臉上,一瞧便知。雖然不善言談,動作也遲緩笨拙,但給自己的印象特別親切。還記得第一次見面時的情景,記得他的開場白︰我叫念天葬,但別人都叫我木頭,你也可以叫我木頭。
「木頭。」落曲的一聲呼喚仿佛陽光透過雲層,照到木頭身上,只見木頭一激靈,身上的積雪四散開來。
「你怎麼會在這里。」木頭抖了抖身上殘留的雪花,跑到落曲跟前,一掃臉上的陰霾,笑容中不無驚訝的表情。
「昨天晚上你去哪里了?我怎麼沒有看到你?我還來不及感謝你這段時間對我的細心照料呢,你想要什麼,這個人情我該怎樣還你?」
「我真的不敢指望你還會來找我。前段時間照顧你是我的職責,何談感謝二字?要說感謝,應該我來謝你才對。說實話,和你在一起的這段日子,是我有生以來最快樂的,我已經很知足了。我並不是為了得到什麼才來照顧你,看到你現在健健康康的樣子,這就是我最想要的。我不太喜歡人多的場合,別人也不喜歡我在那樣的場合出現;也許更多的是因為習性使然,我孤僻慣了,自卑感很難克服,這種情緒在某種場合更顯突出,所以我寧願在遠處觀望你。昨晚我感覺你好像有些不開心,我有點擔心。還有你現在沒事少來這種地方,你身體已經好了,長老或許也不想讓你和我這種怪人多接觸。」
「木頭你幫了我這麼多,現在輪到我要為你做些什麼了。難道你真的願意一輩子都呆在冰封谷?你一定是個有故事的人,告訴我,憑我現在的能力說不定可以幫上你的。」兩人慢悠悠的又往鐵吊橋走去,心照不宣地坐到各自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