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到現在海妖王身邊僅余兩名保鏢,而這兩個護衛見有人從背後殺來,不得不轉身應戰。失去了左右屏障的海妖王頓時心生怯意,勉強抵擋了一陣之後便使出變幻術,用不斷制造出來的幻境迷惑對方,就像捉迷藏一樣不時變換自己所處的身位,並不失時機地實施襲擊,這使索羅塔深感無奈,只得處處提防,格外小心。
還好這種局面沒有持續多久,那兩名保鏢很快就被木頭和落曲解決了。落曲身為魔法師對隱身術略有所知,她知道隱身術只能隱得一時,而不會長久,尤其是心氣浮躁時更容易現形,海妖王此時一定是躲在某個角落不敢動彈,因為一動蕩幻境就會破滅。落曲勸索羅塔不必焦急,且耐心等候,看這妖孽能藏多久。听這一勸,索羅塔喜上眉稍,高興之余又覺得好笑︰好一個落曲公主啊,今番倒勸起我來了,平日里數你性子最急,何曾听你說過忍耐二字?心里直想發笑,臉上的表情怪怪的,弄得落曲很是納悶︰難道自己說的不對?那就等著瞧吧!為了預防海妖王突然逃竄,也怕它偷襲,三人緊貼著形成一個三角形狀,這樣子無論海妖王在哪里現身都能看得到,一旦發現目標就迅速出擊。
等待的過程總是難熬的,三人默不作聲注視著周圍的動靜,期盼著那一刻快點到來。
大約不到半炷香的功夫,落曲首先發現前方十米開外有一株野白合似乎動了一下,盯緊了看枝上有一朵花蕾在綻開,奇怪的是這花蕾邊開邊冒出縷縷白煙,待花蕾完全盛開後有個影子突然一晃而出,那速度極快,朝著拐角處的城隍廟竄去。
當索羅塔邁進廟門的那一刻,頭腦一陣眩暈,差點栽倒在地。眼前的一切是那麼的熟悉,恍如昨日的光景。
廟很大,但很里面東西很少,顯得很空曠。中間供奉的雕像只剩下半截身子,牌位上模糊的字樣也分不清是哪位戰神。供桌只剩下三只腳,很吃力的站著,桌面上幾乎空無一物,只剩下兩個燭台東倒西歪的躺著。
索羅塔大體上瞄了一眼後,就把目光投到寺廟的左上角上,果然有一張靠背椅子。相形之下,這張椅子像是剛擦過似的,有些光亮,不像這里的其它東西布滿了塵埃。天花板透下幾許光亮,照見椅子背後有位女子。
「剎惹。」索羅塔月兌口而出。
那女子站了起來。她身著翡翠套裝,因為身材嬌小,顯得有些松垮。肌膚白女敕微微透出淡淡粉紅,在翡翠套裝的映襯下倍顯清麗可人。美麗的長發分為兩份置于左右肩上,扎成漂亮的辮子。明眸流轉,透露出幾分驚恐,幾分期待。
「哥哥,我就知道你會來救我。你後面的人要殺我,我好怕。」剎惹聲聲顫抖,顯得異常恐慌。
索羅塔轉過頭這才注意到,海妖王及她的一個隨從就站在自己身後,此刻正投來嘲諷的眼神。這兩人是怎麼冒出來的?剎惹又是怎麼落到它們手中的?索羅塔深感憤怒的同時也不無詫異。玄冰劍雖已在握,隨時可以出擊,但總覺得不大對勁,好像玄冰劍有些不願應戰,找不到劍身合一的感覺。以往每次臨戰,手握著劍柄就有一股冰涼的快感注入全身,令人興奮,這一回卻沒有這種感覺。此時又有兩個人影在眼前飄動,是落曲和木頭,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自己究竟是在哪里?
「哥哥,你怎麼了?不是你親口答應剎惹的嗎,只要哥哥在,就會永遠保護我的。」剎惹的話再次在耳邊響起。
索羅塔眨了一下眼楮,海妖王和她的隨從露出了邪惡的嘴臉。這下子索羅塔不再猶豫,手持著利劍縱身一躍,便朝海妖王凌空劈去。
落曲發現了索羅塔的不對勁,但萬萬沒有想到他會下此狠手,沒有做任何抵擋。好在木頭早發現,及時抽劍相擋,隨著一聲龍吟,閃出二道劍光︰赤光發自帝王之劍,由下而上;冰藍光來自玄冰劍,自上而下。那一刻這兩道閃電相撞,發出駭人的光芒。明眼人看得出帝王之劍尚不能和玄冰劍抗衡,雖化解了對方大半部分力量,但持劍者仍被剩余的冰藍光壓得後退數步,一口鮮血從嘴角滲出。
心有余悸的落曲壓根兒不曉得索羅塔所為何事,剛才三個人在一起時還好好的,怎麼一踏進廟門就變得如此癲狂,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她用詫異的眼神望著,望著自己心目中的英雄,望著連日來並肩作戰的戰友,她呆呆地望著,腦海中閃出了一連串畫面︰令人難忘的初次相會,友誼之旅,歡迎晚會,斷崖邊上斗殺冰後,幻螢居的極光之夜,松鼠、榛果,行軍路上,小樹林中的一次磨擦……難道還有誰比眼前這個男子更讓自己魂牽夢繞嗎?還有誰比自己更在意他嗎?這麼想著,竟把身旁的木頭給忘了,剛才若不是他幫自己擋了那一劍,這條命早就完了。
索羅塔茫然失神地站在一旁,心里沮喪極了。怎麼會這樣呢?自己的劍明明是朝海妖王劈去的,被劈的人卻變成了落曲。此時在自己的眼前,落曲和海妖王這兩張臉譜在不停地更替,難道剛才自己真的錯把落曲當成了海妖王?索羅塔感覺頭腦疼痛難忍,懊惱地拋下手中的玄冰劍,雙手抱頭,默然無語。
「你還愣在那邊干嘛,趕快離他遠點。」木頭緩解了傷痛後,沖到一動不動的落曲面前,欲拿起手中的劍向索羅塔斬去。
「木頭,不要。」落曲突然有了反應,握住了木頭的劍柄。
「你竟然還護著他,他剛才差點要了你的命。」木頭看到落曲如此麻木不仁,第一次這麼放膽直言。
「木頭,索羅塔不會是這樣的,他一定是中了海妖王的幻術。」
此時索羅塔的狀態似乎好了點,他像是听到了什麼,睜開了眼,這時與說話人正好目光相迎。索羅塔分不清這女子究竟是人是妖,她的目光中似乎沒有任何責備的意思,不僅沒有,倒能感受到那種一如既往的溫情,如水一般柔軟。她的眼神執著而纏綿,分明是在傳遞著這樣一句話︰你的心里就一直只有你的妹妹嗎?難道就沒有過其他人?——對了,她是落曲,一定是。索羅塔想起了那天兩人在小樹林的那一幕,那一幕他永遠都忘不了。那天他把落曲給冷落了,傷了一個少女的心,當時說的就是這句話。現在總算明白了,在這個世界上剎惹已不復存在;現在他心中只有一個人,這個人就是落曲。
「哥哥,你怎麼了,趕快拿起你的劍,殺了它們,不然它們會殺了你的。」靠背椅後又傳來剎惹的聲音。聲音有點走調,顯得急迫而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