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了一個下午,孫小米終于安靜了。她硬邦邦地坐在楊崢的藤椅中,滿眼的淚花。晚餐時間到了,眾人也擠出了教室。
「要吃什麼?給你帶?」珊珊走到孫小米跟前溫柔地繞住她肩頭,問道。
「素的。」
「你呢?楊二?」蔣師也上前問道。
「葷的!」楊崢模仿孫小米的說法回答著。
就這樣,教室里出來的人都聚集到了走廊上楊孫處,把他倆團團圍住。握著孫小米手的楊崢注意到她呼吸又重新急促起來,于是開玩笑地驅趕著眾人︰「去去去,快吃飯去,把我女王陛下的光線都擋住了。」
大家一听,這才注意到楊崢是單腿跪在孫小米跟前,一只手放在藤椅的扶手上,另一只手還繃著她的右手。本只是為她舒活筋骨的,可眼看著還真像是主僕的模樣了。孫小米在眾人中找出那張陰郁的臉,心情不好了,便立刻轉眼看向楊崢——他的笑臉可以化開一切陰霾。只是眼見自己與他這番景象,孫小米也覺得不好意思了。她用自己減退了麻木感的另一只手拍了拍楊崢的肩,說︰「起來吧!」大家瞅見他們這光景,也都紛紛會意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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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重新恢復寧靜後,楊崢開始拍打孫小米的右手臂,二人都默然沒說話,「叭叭叭」的拍打聲是唯一的聲響。
「啊!」孫小米突然大叫一聲︰「痛!」
「啊,你終于有感覺了!」楊崢滿意地放下她的手臂,抬起手來又模了模她的鼻梁,問道︰「還麻嗎?」
孫小米羞澀中,揚起臉來,等著楊崢給自己重新把眼楮架好,完畢,回答著︰「好多了。」
「那我們回教室吧!」
「嗯。」
孫小米慢慢地挪步進了教室,楊崢抬著自己的藤椅跟在她身後。然後讓孫小米扶桌站定,自己把她位置上的圓凳換成了藤椅,再讓她慢慢走去坐好。
「謝謝你!」孫小米有些不好意思了。
「沒什麼的!」楊崢坐在她身邊,手扶在藤椅上,想盡量與她面對面。孫小米看著他,眼神凝固了,凍結在他的眼楮里,可是那也只是一瞬——楊崢對接待目光這樣的觸動似乎並沒有秦睿來得自信。不過也就那一瞥,他竟能懂得孫小米想了什麼,便問道︰「有什麼想對我說嗎?」
孫小米听了,非常吃驚,她也在遲疑要不要跟他說。于是她反問道︰「想听?」
楊崢打量了孫小米的表情,和童曉蓓那日的有幾分神似,他有些心虛了,說︰「算了,還是少知道一些吧。」
「可是你已經知道了很多了!微博上!」
「既然如此,那就只知道那些吧!不用再知道別的了。」楊崢突然變得嚴肅起來。孫小米見狀,只好把自己想說的話全都憋回肚里。
接著有一段時間,兩人都沒說話。
終于,孫小米的性子又上來了,鬧著說︰「要是我非要告訴你呢?」
「別!」楊崢瞪圓了眼楮,非常驚訝地看著孫小米。
「我哥哥!對我一點都不好!」孫小米還是自顧著說了出來。
「哥哥?」楊崢接著吃驚,卻又滿心的歡喜,「你是說,剛才與你通電話的,是你哥?」
「對啊!要不你以為是誰?」孫小米一撅嘴,根本還是在自己的話題里,絲毫沒注意到楊崢表情的轉變。
楊崢看著她生氣的模樣,與堂妹生自己氣時非常相像,他興沖沖地在心中吶喊︰「天哪,那人只是她哥哥!」
「每次跟我電話,他都談他女朋友,一點也不听我訴說。哼!」
「那是自然!與妹同樂嘛!」
「哥哥都一樣!壞透了!」孫小米看著楊崢,竟笑了起來評價說。楊崢看著她的笑臉,也笑了。難怪那次街上的偶遇,她竟會對自己忘給堂妹買午飯而給出了極低的評價。現在他終于明白了,孫小米很在乎妹妹在哥哥心中的地位。
「那你與楊妹妹同樂了什麼?經常忘給她帶午飯!」果不其然,孫小米翻出了舊賬。
「那天我們一起聊天了,有沒有?」楊崢翻得比她更厲害。
「我們?」
「對!我,你,蔣師,我妹!你還給我妹妹說,‘想邂逅吸血鬼嗎?請到沐光之城吧!’你說,這個是不是你給我們沐光公寓打的廣告?!」
孫小米想想,大笑了起來。正在這時,後門開了,一群人蜂擁而入,只听見周澤憲大喝一聲︰「你們兩個在聊什麼,這麼開心!」
「做訪談節目吧!這架勢!」蔣師笑著,走上前來,把兩份快餐送到楊崢與孫小米跟前。之後楊孫各自開始吃飯,可仍有竊竊私語。只是後面的人看不著也听不見,他們便自顧著在後面七嘴八舌地議論說︰「訪談中場休息,主持人和嘉賓要吃飯了!」
「也怪可憐的,沒有大餐呢!」
「是呀。菊花電台這經濟效益太不好了。」
「什麼菊花電台!菊花台不就得了?!」
楊孫二人在前面也听得仔細,楊崢一邊吃,一邊非常開心地問孫小米︰「你說他們俗不俗?俗不俗!」
「挺可愛!」孫小米回答說。
終于楊崢以吃飯作為幌子避開孫小米的眼光,問道︰「你哥哥,談起他女朋友,你有必要這麼生氣嗎?」
這一問,孫小米夾在筷子上的菜都掉回了餐盒中。她什麼也沒有回答。
「你哥哥?是哪門子的哥哥啊?你不是你家大小姐?」楊崢終究覺得蹊蹺,問道。
孫小米見他堅決的樣子,岔開了話題說︰「听說你5天後就回家了?」
「嗯!」楊崢嘴上正忙著撕咬大排,所以只是從鼻腔里發出了聲。
「你怎麼都沒跟我說!」
「你不是知道了嘛!」
「可是你沒親口告訴我呀!」
「總之是歸知道了吧!」
「你為什麼不早些告訴我?」
楊崢停下嘴里的活,看著孫小米,她嚴肅有認真,卻又些許的失落,顯然她是在意了,楊崢笑了笑,說︰「早些時候,你不是讓我‘滾’的嘛!」
孫小米一听,羞愧之心油然而生,立刻委屈地說著︰「你記仇!」
「沒!發誓沒有!」楊崢立刻澄清了事實,說︰「就前兩天決定的!真的!我打算再過兩天給你說的。你竟提前知道了!」然後他夾起一坨飯放進嘴里,嚼著嚼著,又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徐冰說的。」
「哦。」楊崢明白地點點頭。
「你走了,我怎麼辦?」此時的孫小米感覺到自己無依無靠,她多麼希望楊崢可以一直留在教室,「可不可以不回家。反正假期也快結束了。」
「不行!我爺爺病重了,好歹回去看他一眼。而且,我媽也想我了。」
听了這個理由,孫小米再不好說別的了。楊崢將自己的筷子伸進了孫小米的菜中,夾起一塊青菜放進嘴里,說︰「放心吧。我很快就回來了。最多待5天!」
「5天?」孫小米驚叫了,她覺得他離開的時間太長了。
楊崢見她的淚水又嵌在眼眶了,立馬改口說︰「4天!去4天!行不行?」
孫小米沒想到他會如此縮短時日,非常感動,像個孩子一樣,點頭應允了。
「去4天!我不在的期間,保證有人陪你!我都替你安排好了,要是生病了,徐冰會照顧你;學習上,騷秦和童曉蓓都會與你一同奮斗的!」
孫小米听著,心里感動極了。而楊崢原本以為自己這麼一說就會安慰好孫小米的,可沒想到,話一結束,孫小米反而落淚了,這讓他手足無措。眼下他只好抽出紙巾遞與她擦眼淚。
「是什麼原因又讓她哭了呢?」楊崢自己在心里揣測著,好似有了眉目後,他便自行解釋了起來,說︰「原本呢,徐冰也要回家的,想到你這狀況,我們決定實施輪流制,我先回,他後回!騷秦嘛,已經回過家了,不擔心他會丟下你,不過他太弱了,而且不怎麼了解你的脾性,估計遇到突然狀況會沒轍的。童曉蓓,原本是打算離開的,可是我好求歹求讓她留了下來。」
孫小米不懂他這是為了什麼。
「我想了。還是要有個女生陪你,會比較好。騷秦嘛,其實靠不住的。更別指望郝哥和蔣師了。童曉蓓比岳珊珊心大,也更堅定,把她留下了,她陪你的時間會比岳珊珊多很多。所以,即使我沒在,或者岳珊珊貪玩了沒來什麼的,有她陪你,你就不孤單了。」
孫小米听著,哭得愈發大聲了。
這時,只听見後面周澤憲大聲說︰「楊二,你這是什麼訪談節目啊!怎麼把嘉賓都說哭了!」
「本期是催淚檔!催淚檔!」楊崢笑著回答道,故意背對著龔越,不朝他的方向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