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巳一行來到大酒神社。還有三丈的地方,源汐揮手,「不能再進了!有埋伏。」
「放過那位藍衣人!」叢林中,一人沉聲道。
玄燕不喜和服,卻獨愛陰陽師專用工作服獵衣,只是萬種面料都及不上他的風韻,上巳知道後,就親自設計,織成月牙白梅紋紫曲水,月牙白,中國最有詩意的顏色,本是淺淺藍色,但因望之如見月色悠悠,梅,花中高潔士,紫曲水,即落花流水紋,見之必生桃花流水杳然去,別有天地非人間之心。源汐曾嘆,此衣唯配此人,此人唯配此衣,可見其風流形狀!
十位黑衣人跳出,對二人發動攻勢,饒是赤狼英勇無比,一時也膠著。
「小燕子,保護好你爹!恐他們的推延時間,我先進去!」上巳沉思之後馬上發揮魂體的優勢,穿過眾人直奔神社。
其實自己要到這里來,還有一個不能讓他們知道的秘密。
「帝俊天帝,你在麼?我是祈緣。」開啟天魂之眼,確定沒有人,上巳放心地叫起來。
但是一直到神社詞堂前,依舊無人回應……
上巳心中一沉,緩緩拉開了門,到了神像前︰「帝俊?」
供奉的三神像早已結完蜘蛛網,看不出原來的樣子,目光移到下方,中央有一人靜坐。
「你是?」
「原來你真名祈緣……這世上,果然秘密無處不在。」薰慢慢轉身,回頭。
「我姓風,名祈緣,字上巳。」上巳道,走到神像面前,手一揮,灰塵盡去。
雖已是斑斑,卻依舊可認。
「真像……天帝……流光容易把人拋……轉眼,數千年了……」上巳喃語,又轉向一邊「這便是紂王和秦弓月了吧……」。
「眾人都道此神社所奉為三人,卻不知實際是帝俊紂王秦弓月三人。猜到他三人真正身份的人,你是第一個!」薰贊許道,「真是好生好奇,你到底是何人。」
「故人之後,不敢相瞞,我就是後羿和洛神的長女,也就是受帝俊冊封的芍藥花神!」上巳回答道。
「昔十日出,帝俊賜弓于後羿,射之,有功,妻之以伏羲之女,封為宗布神,其妻為洛神。」薰悠悠道,「原來你是我家的故人……同在一屋檐下十數載,竟不知!可知緣分一情,真是溥,而天地真乃無情……」
上巳道︰「要不是我到了此處,感覺到帝俊叔叔所作上古失傳之陣,竟不知,行植氏竟是帝俊之後,不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薰冷笑︰「伏羲氏,非周族,我自可與你相說,一段兄弟反目,以及一族三千多年的悲慘故事!
3000多年前,紂王率大軍東征東夷,國都中精銳盡出,本是為了我國的大大好事,未料,竟有亂臣,趁我大軍尚在外地,大王獨自歸都過年之時,突發奇兵!襲我都城,滅我大王。更讓人想不到的是——這個人竟是我商族的兄弟之族!」
雖然時光已過去久遠,薰的眼楮依舊充紅,像是自千年幽恨開出的曼珠沙華,令人心悸。
「同是帝俊之後,兩位母妃所生下的兩個兄弟繁衍出的兩個民族,為什麼要做出那種事!
甚至,甚至……」
上巳心中一驚,若是只如剛剛如此,已隔千年之久,縱有萬種悲情,也該在紙上發黃了,薰剛剛的神情,分明是……是如同親身受罪一般!
「我商族,縱是死也不願為這種人門下,留在舊地的十萬大軍,為了自由,拋家棄國,避地朝鮮,在荒山開闢一個小小地方,那知,他們竟連如此卑微的夢想都要粉碎!
從我們離開中原的第一刻起,身上就被下了最狠毒的詛咒——我行植氏一族永遠不可接觸女子!他想讓我們自己滅絕!」
上巳臉上冷汗漣漣,自己終于明白為什麼母親和父親一定要離開人間了,母親甚至放棄了黃帝交給自己的任務。「如果你一定要留下來的繼續我任務的話,我只能給你一句話,等你明白這個世界不值得守護的時候,你可以找我,我們一家人一起過清潔的日子!」
一點疑問浮上心頭,「這不可能是真的!」她斷然道。
「你是在懷疑這個麼?」薰一下子拉下自己的外衣,健美的胸膛上靜靜停著一只黑色鳳凰,栩栩如生。「天命玄鳥,降生我族,凡是族中得到玄鳥賜福的人,皆可以男身孕育子嗣!」
「!?」上巳大吃一驚,「難道……」
薰哈哈大笑,笑得眼淚都出來︰「是啊,我是最後一個行植氏,一個只能當母親的人,所以說,自我父母雙亡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注定我們要絕種了。」
上巳輕嘆一口氣,縱是世界如此不堪,但從自己早已下決心,要守住這個世界!
現在的中國人幾乎都是周人的後裔,以實情相告,能拿到昆侖鏡的幾率估計和薰此時突發神精忘掉一切可能性一樣小。
只有騙騙了……
「那……你決定把昆侖鏡怎麼辦?族之中重器,難道輕言放手麼?」上巳試探著問。
薰沉思道︰「我想把他留給我兒子……雖然很想讓他陪著我們在地下沉睡,但是,我,是一個父親!」
「你有兒子?!」雖然知道他是母親,上巳還是心中跳躍了一下,另外昆侖鏡果然在他手上,要怎麼套出來呢?
「是的。」幸福在薰臉上蔓延開了,卻又馬上在下一秒開敗,「只是他被鳥津家抓走了,生死末卜……上巳,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何事?」
「我想拜托你照顧我兒子,我有一件事要做,一年之後的這個日子,我會在這里等你,如果我沒有來,就是我死在這件事上了,請你到鳥津家找三件與行植氏有關的寶物,留給我兒子。」
「好,只是鳥津氏太過強大,我不一定斗得過,能將昆侖鏡借我麼?」上巳不動聲色地說,靜等魚上釣。
淡淡愁思在眉尖散開︰「……不可,雖是如此,但求上巳盡力一為,一年之後我若還活著定將它雙手奉上,若是我死了……就請到鳥津家找它吧。」
他決然轉身。「當然,你也可以選擇從我手上將他搶走,只是,我心中決不後悔!」
震驚于他的心意,上巳道︰「……好」
走出神社,赤狼無語地說︰「上巳,雖說還有兩年,但是你怎麼可以為了一個人讓天下人涉險!」
「為一個人犧牲天下人是一種自私,但是你不覺得,為天下人犧牲一個人是一種虛偽麼?我要的,只是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