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若又道︰「剛才說起當日擊鞠的事,那也多虧了公主度量大方,才讓大唐和回紇沒傷了和氣。」
誰知听容若提起擊鞠來,朵麗公主臉上卻閃過一絲陰霾,嘆道︰「和氣是肯定傷了的。阿庫頁那般無禮,將廣陵王傷得如此之重,大唐皇帝陛下沒有當面發作,已經是很給我父汗面子了。事後我父汗狠狠地說了阿庫頁一頓,若不是看著他也受了傷,還不定要怎麼處置他呢。」
容若想起朵麗上次所說阿庫頁是心向吐蕃的話,再想到當日在長安含光殿前阿庫頁的種種無禮,不由得想到今後大唐和回紇的和平之途怕是會更多坎坷。
朵麗公主繼續忿忿地道︰「本來我父汗是為了大唐和回紇永結兄弟之好,才親身去往長安的,更存下了給阿庫頁求娶大唐公主下嫁的心思。可是阿庫頁這樣一攪,我父汗還哪里有臉面去向皇帝陛下求親?連客館也無法安心住下去,只得匆匆辭別了皇帝陛下,回到草原上來。」
容若安慰她道︰「可汗的這一片拳拳之心,皇上肯定是知道的。雖然有旁人橫生枝節,皇上卻不是那等糊涂的人。只要可汗願意結兩國之好的心意堅決,回紇和大唐必能永結兄弟之好。」
朵麗公主道︰「我父汗這個人,在草原上素以寬厚仁愛聞名,否則,當年奉誠可汗去世後,大家也不會擁戴我父汗成為草原之主。只是我父汗心地太過仁善了些,身邊的人即使做了大錯事,他都不忍狠心懲罰,倒是被一些小人……」
朵麗公主舉起手上的馬鞭,狠狠地擊在一旁齊膝高的草叢中。
容若正想開口寬慰她幾句,只見遠遠一匹馬奔來,到了近前,馬上的人勒住馬,道︰「公主,可汗召你去他的大帳。」這人原來是朵麗的貼身侍衛比度。
朵麗公主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容若忙道︰「那咱們快些回去吧。」
三人策馬回到了扎營搭帳之處。容若先回她和朵麗同住的帳蓬去,比度陪著朵麗來到懷信可汗的大帳前。帳前的守衛們施禮道︰「公主,可汗有令,請公主獨自進帳。」
朵麗點了點頭,比度便留在帳門外等候。
朵麗挑簾子進了大帳,叫了一聲︰「父汗。」
只見此時帳中一共有兩個人,一個是懷信可汗,另一個便是剛才朵麗和容若剛談論過的阿庫頁。
懷信可汗只召見朵麗公主和阿庫頁的情形並不少見,這二人,一個是親生女兒,掌上明珠,另一個是佷子,是自己百年之後汗位的繼承人,所以在懷信可汗心中是一樣的親厚,王庭有事也常常找他們二人商量。
見朵麗公主進來,懷信可汗招了招手︰「朵麗,過來這邊坐。」
朵麗公主席地坐下。
懷信可汗看了看阿庫頁,又看了看朵麗,道︰「今天召你們二人前來,是因為我剛剛收到王庭送來的一封信。其實這是吐蕃送到王庭要呈給我的,因為咱們一起去了長安,所以直到今日才快馬送來。」
阿庫頁手臂還沒完全傷愈,一只手用層層白布包裹著。听見懷信可汗說是吐蕃送來的信,忍不住問道︰「可汗,信中所說的是什麼事?」
懷信可汗沉吟了一下,目注朵麗,緩緩地道︰「是赤松德贊的親筆信,為他的兒子定赤王子求親來的。」
阿庫頁瞟了朵麗一眼,問道︰「不知赤松德贊所求的是何人啊?」
懷信可汗苦笑道︰「當然是朵麗了。」
阿庫頁忍不住哈哈笑道︰「那太好了。據說赤松德贊只有一子,便是這定赤王子,赤松德贊百年之後,定是定赤王子接替這吐蕃贊普一位。而且听說赤松德贊近年來身體大不如前,看來朵麗很快就要當上吐蕃的大妃啦。」
听了阿庫頁這話,朵麗再也按耐不住,「騰」地一下跳起身來,手中的馬鞭便向阿庫頁卷過去。
阿庫頁早有提防,也立刻站起身來,雖然右手還行動不便,但是騰出一只左手,伸手便去抓朵麗的馬鞭。終究左手不如右手靈活,阿庫頁雖然抓住了馬鞭中段,但是馬鞭梢已經在他臉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阿庫頁狠狠盯著朵麗,目露凶光。
朵麗也盯著他,俏臉上籠著一層嚴霜。
見他二人這樣的情形,懷信可汗也急忙站起來,喝道︰「你們倆這是干什麼呢?兄妹二人就不能好好說話嗎?怎麼一言不合就要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