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瑯可好?」
容若嘆道︰「我也不知該怎麼說。琳瑯本來是太後娘娘捧在手心里的,現在這一下子,難免有些彷徨無依。」
李緯點了點頭︰「‘翻手為雲覆手雨,紛紛輕薄何須數。’古來如此,也不足為奇。」
容若想到他自幼失母經歷,也是年紀漸長之後,德宗天子因為愧疚對他起了補償之心,因此上才有後來自在洋川王的逍遙日子,想來年少的時候也吃了不少遭人冷落的苦楚。
李緯又道︰「琳瑯自幼就在太後娘娘面前嬌生慣養,現在經歷一些挫折,對她而言,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大唐的公主們,境遇太過順遂,便容易養成個驕橫跋扈的性子。我並不希望琳瑯變成那樣。」
容若想到升平長公主,不由得笑了笑︰「你這又是在暗指誰呢?」
李緯笑道︰「倒也不是暗指,只是心生感慨而已。大唐這樣的公主還少嗎?」
容若道︰「你這樣說倒也是不錯。只是我覺得宮中的人未免太勢利了些,太後娘娘還沒走幾天,便敢這樣公然連份例都減了,宮人都裁掉一半,也只管拿些不堪用的東西來。讓人不由得憤憤難平。」
李緯道︰「宮里的勢利,怕是比別的地方還要厲害些呢。無論是六宮妃嬪,還是王子公主,得寵失寵都不過是一朝之事。宮里的人也是見得多了,倒下去的,很少有再能起來的,所以他們也不在乎落井下石。」
容若冷哼了一聲。
李緯若有所思地看著她,道︰「原來你是為了這事替琳瑯打抱不平。」
容若一怔︰「怎麼?還有其他的事?」
李緯沉吟,容若忙道︰「還有什麼,王爺還不能告訴我嗎?」
李緯淡淡一笑︰「我沒想到琳瑯居然沒有跟你說。不過想來也難怪她。」
「究竟是什麼事?」
李緯輕嘆道︰「還能有什麼?不過是有關那沈的事而已。」
「沈?他又怎麼了?他不是和琳瑯兩情相悅,好得很嗎?如果不是先皇駕崩,我還以為琳瑯一定會去找太後娘娘請旨賜婚的呢。」
「要是這樣順利,倒也好了。自從去年父皇中風,先皇身染重病之後,沈對琳瑯的態度便從原來的熱絡變為若即若離。琳瑯幾次相約,沈都借故推托了。為了這事,琳瑯不知哭過幾次。」
容若皺眉道︰「這又是什麼道理?」
李緯嘆道︰「你這麼個玲瓏剔透的人,怎麼連這個都想不到?當時那情形,父皇生死未卜,能否登上皇位更是縹緲之事。而先皇也已是垂暮的老人了。你總該听說過,當時先皇動議以舒王為皇嗣的事吧?」
容若點了點頭。
「如若舒王登基,琳瑯不過就是郡主的身分。琳瑯昔日雖然也是郡主,可是卻比所有的公主都更加得寵,雖然同為郡主,那地位可是天壤之別。」
「今日琳瑯已經是公主身分,那沈還有什麼話說?」
李緯道︰「公主和公主也大是不同。琳瑯雖然是公主,可卻一沒得寵的母妃,二沒當勢的同胞兄長,在他人眼中,也不過是一個落魄失寵的公主而已。」
容若怒氣漸生︰「難道那沈竟因為這點,而怠慢琳瑯?」
李緯拿起酒杯,飲了一口,道︰「外面的謠言,有時也做不得準。可是確有傳言,沈家現在屬意武陵郡主,而王良娣也對沈頗為滿意,只是礙在先皇駕崩未久,所以這門親事遲遲未提。」
「武陵郡主?又是哪位?」
「武陵郡主也是我妹妹,卻是王良娣所生,和我大哥一女乃同胞。現在雖然父皇已經登基,卻還沒來得及給公主們新的封號,所以暫時也還沿用舊時封號。不光是公主們,後宮的嬪妃,除了牛昭容外,其他人也都還沒有封號。」
容若雙眉微蹙,看著李緯︰「難道你們,你和廣陵王,就听憑沈如此對待琳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