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姑姑。」小香一臉風塵，終于能趕回來了。
「小香，回來就好，他剛睡下。」馨香站起。
甜兒自從看見小香的那一刻開始，大家就可以看得出，她的震怒要爆發了。馨香覺得，讓她罵幾句也是合理的。
但甜兒，慢慢地走到小香的面前，一句話不說，揚手「啪！」
小香的臉紅了半邊！
小香好像沒有感覺，沒有躲避，更沒有流淚，只是呆呆的看著床上的胡樂兵。
此時，他已經醒來。他一向睡得不深。
「舅媽……」他聲音嘶啞。
「不準求情！」甜兒厲聲喝，打了女兒，手上還痛著，但心里更痛，「你玩夠了沒有？玩盡了沒有？你要害他丟幾次命？他欠你什麼，都還清了！——你走！不要這樣傷害他！他是我們虎風堂的孩子！不是你的玩具！相愛是一件矜貴的事，你玩不起！如果你不愛他，何必這樣傷害他？莫說你是我的女兒，你就是路人甲，這一巴掌還是要打！」
甜兒的一句句譴責，小香恍若未聞，只是咬著唇，看著撐在床上的胡樂兵。
「你說話啊？要不要再來一巴掌？「甜兒氣得顫抖。
小香還是不說話，呆立不動。
「大嫂，我們先走吧。」馨香拉過甜兒，他們這兩個年輕的，這樣的對視著，就算甜兒把小香打死在這里，她也不會有異動的，她是一個倔強的丫頭！平常大大咧咧，但到了這時候，她的骨子里的那一份 就出來了，像極了自己。
……
門，關上，她慢慢地移動腳步。
站在了他面前。
「痛嗎？「胡樂兵先開口，看著她的臉，五個指印，紅腫起來了！
小香搖頭。
「我沒事了，你回上海吧。」
小香又搖頭。
死死地盯著他，狠狠地咽下一口口水，像要努力地把聲音找出來。
「你瘋了？」聲音干干澀澀的，像是從沙漠里干了三天三夜爬出來的一樣。
他听到她這樣一說，突然滿心溢滿了情緒︰「我是瘋了。」
「你不欠我什麼，你不是我的玩具，……夠了！什麼都夠了！你不要因為我……」
「不夠！永遠不夠！我一定要你擔著這個罪名！」他搶著說。
她的淚，吧嗒吧嗒地掉，最後忍不住，撲過去，掄起拳頭︰「憑什麼！憑什麼？你為我這樣折磨自己？浪不浪費？不為你自己，也為胡易叔叔！萬一……萬一……」
「所以，我還是沒死咯。」他高興！她的小拳一下一下砸在他的肩膀上，被打得不痛不癢，心里的陰翳頓時化作潺潺清流，在心底歡快地流淌。
只因為，她能挨近，能打自己！
真尼瑪的jian啊！
「臭胡樂兵，笨蛋胡樂兵，你這個升不上天的蒼龍！心無大志的蠢材……」她梨花帶雨，扁著嘴，嗦嗦地念，從800年前，罵到現在，從天上罵到洱海，滿嘴亂七八糟的職責，滿心憐惜。
「別哭了，丑死了。」他握著她的手臂。
「不！就哭！你知不知道，女乃女乃一定是听了爸爸的話，限我馬上回來，說你就要死掉了！吐血了！我……從小松林直奔過來！你……讓我這樣丑，這樣滿臉灰塵！你陪我的臉！我都擔心死了！……你賠我的心髒！」她憤憤的用衣袖擦眼淚，就像一個三四歲的小孩子。
「我們和好，我就全都賠你。」
和好？小香一顫，躲開他凝視的目光，緩了一口氣，問︰「聲音這麼沙啞，別說話了，你真的吐血了？我讓醫生給你輸血？」說著，她去按鈴。
「小香！」他抓住她按鈴的手！小香不躲避，也不和他對視。
「和好，好不好？」他不放棄。
「對不起……」她艱難開口。來的時候沒有細想，但這一刻她還是不敢！不敢讓他在這個時候再度受傷。
「為什麼？我不介意你愛上別人。一霎那間的出神，我接受。但小香，你這樣奔回來！我能做什麼想象？小松林離這里足足三公里，小香！你這樣奔向我的時候，難道還想著別人？」
他聲音真的很沙啞，像一顆顆滾燙的沙子，烙著她的心尖。
「不要說話了，胡樂兵……對不起。」
「為什麼？那個人很吸引？」
小香轉開頭，不敢迎接他熱切深情的目光。
「你不認，我也知道。你是愛我的。我能感覺。你不是為了那種人！我必須知道！你究竟為了什麼？告訴我，讓我有一個明白！」他嘶著聲音，竭力地追問！像是一把剪刀，刮過鋼琴。
優雅的樂器王後，也有如此的破碎尖叫，如破碎了般地掙扎。
「不是，只是……」
「只是什麼？」
「不同，你和他有不同！」小香還是找到了說辭！
但這樣的話，誰听了都覺得是強詞奪理。
「你要嘗試不同？很多的不同？」
「不說！不說這個，胡樂兵。……不說話你的聲音，听上去……很難听，別說了。」
「我的聲音難听，我像一個瘋子一樣吼叫，很傻是不是？你鄙視這樣的我，是不是？我一直不在你的眼里，對不對？你可以鄙視我！但不要誣蔑我800年的追逐……因為，我堅信……」
他聲嘶力竭，到了最後……再也沒有聲音！然後喉嚨一涌︰「噗！」
一口鮮血染滿了身前的衣襟。
「胡樂兵！胡樂兵！怎麼了？」小香怕了！
胡樂兵絕望地轉頭，不看她。
小香覺得自己完全狂亂了！她想一頭發了狂的獸！疾奔出去，大喊︰「醫生！醫生！……」她連按鈴都忘記了！直接奔到護士站。
……
他很快就止住了血，醫生給他開了藥，然後在藥物的作用下，他入睡了。
小香坐在他身邊，點滴一滴一滴地滲進他的肌膚，他的手好涼，長長的手指，關節分明。小香捧起他的手，小心的摩挲著，想把他的手捂暖。
「胡樂兵，對不起，千句萬句對不起。你問我愛不愛，你說對了。我知道自己是愛的。也說不清楚為什麼愛。但是，我知道為什麼不能說。我只想你幸福，幸福得一點雜質都沒有……胡樂兵，我有了雜質了。」
她俯，看著他的臉，凌亂的發絲貼在薄薄的眼皮上，眼皮很薄，看得出紅色的血絲。但，眉頭緊緊地蹙著。像是有著無盡的憂思。
「我不是嫌你聲音不好听，是心痛你。就算你只剩下靈魂，我也是那樣喜歡。胡樂兵……我只想靠著你哭，只想欺負你，氣你……我想和你一起……」
淚水吧嗒吧嗒落，她扯過紙巾，擦去。
「我以為自己放得開，但是走了這短時間，我想找個人說話都沒有。好痛苦……你以為那個梅子群……喜歡我嗎？我只是知道，他叫梅子群。你做了這樣久的擋箭牌都沒有看出來嗎？……真笨，不吃不喝來回地找我，你簡直是瘋子！你以為自己有多強？哈……？」她深深吸氣，又擦去眼淚，見他的眉頭又擰起，伸手過去，撫平。
他動了一下。
她小心地拍著他的肩膀，像他平時安撫自己一般。
然後……他又像是沉睡了。
「不要擰眉，看——這樣才帥。」她的手貼在他的臉上，有點貪.婪地捂著他的臉頰，他的臉也是涼涼的，
「為什麼不暖一點？我給你捂一下，你不準有任何事，知道嗎？」她心疼的喊，猛然，手一濕，他眼角有淚。
「不流淚，胡樂兵，不要流淚？」她用拇指的指月復擦去他的淚滴，「流淚是小香的專利，你不能。胡樂兵，你從來沒有流過淚，怎麼在夢里流淚了？又是我氣你了嗎？」
他的淚滴滾燙，灼傷了小香的心。
「是我不好，回家後，我自動申請爸爸拿皮鞭揍我。但……胡樂兵，我真的好難過……為什麼是這樣？那天我真的動不了，燒得厲害，頭暈腦脹的……我只是覺得夢中和你一起了，那個是魔鬼！
……這幾天，他又來我的夢里了。我，每次醒來都很討厭！但他，就像你一樣溫柔……真是沒用，小香真是沒用……對不起，你嘲笑我吧？居然被.暴了，還臆想著那個罪犯！對不起。……」
她的手正在床邊，撫著他的打針的手，卻沒有留意，他的另一只手！微微地顫著！然後——伸過來！緊緊地攬住她，她不能動彈。
「胡……」
他睜大眼楮，雖口不能言，但眼里炙熱、痛惜、深切、痴纏……她怎麼能不理解？
他看著她流著淚的眼，搖頭！蠕動著唇，像說什麼，又說不出來，然後——使勁地按住她的頭，讓她听自己的心！
他的心，跳得很有力，急切！砰砰砰砰……
「我懂，但是……對不起……」她想抬頭，他還是不放，用力地撫著她的頭！想要把她掐進自己的心髒里！
然後，她听到了他的抽泣！
「胡樂兵！」小香神智都慌亂了！他，淚流滿面！看著她，只會搖頭。
小香，你不懂我！你居然被強.暴了？我還以為只是被吻了，或者什麼，所以方天說沒有事的時候，我就信了。小香！誰？誰招惹了我的女人？我要撕碎他！不怪你，小香！怪我！我不能好好保護你！就算那個是魔鬼，我也不怕！小香我不準你離開！誰準許你離開我？誰準你這樣獨自承受？……
小香擦著他的淚，用自己的手捧著他的頭︰「不準那樣悲切！沒事……胡樂兵，小香是樂天派，不用擔心，等我克服了這個夢靨，我就回來陪著你！像以前那樣，做你的小麻煩，小討厭，好不好？」
雖然被她捧著頭，但是他還是搖頭！表示他的不滿！
「不然，我乖一點？听你的話，好不好？」
他又搖頭。
「哎呀，這不行，那也不行！你好煩啊！」小香放開手，瞪他。
他居然，扯開干裂的唇，笑！
「好難看！比哭還難看！」她又扁嘴。
他伸過手，無聲地抹去她的淚，鎖住她的目光。
不知這樣凝視了多久，他的嘴角越扯越難看。最後，他還是忍不住，指了指打針的手！
腫了！是剛才俯給他擦淚，還是捧著他的臉弄成這樣的呢？
「痛了？——醫生！」她又大喊，胡樂兵拉住她，指指床頭鈴。魅笑。
「笑你的頭！——醫生，他的手腫了。」
他還是笑！
「痛了還笑？你丫變泰啊？」
他卻挑眉，好像在說︰我就痛著笑，不爽嗎？那神情，真欠揍！
護士來了，拔了針。原來，點滴打完了。
「最後的一陣松了針頭，沒事的，按著針口五分鐘就好。小姐，麻煩您用棉簽沾了水給他潤一下唇。」護士帶著小小的問責，走開了。
胡樂兵卻坐起來，扯著人家護士的衣服，指指紙和筆。
護士點點頭，把筆和紙留下。
「不準離開！」他寫。
小香低頭︰「但是，我……」
「我不在乎。」他又寫。
「我在乎，……我不要你為了……」
「你想我死掉？」
小香拔他的筆，他不放！
小香咬唇，瞪他，一臉的氣。他一副冷魅的模樣，轉頭，不看她！
小香見暫時不能說服他，只好用棉簽點了溫水，，攀著他的肩膀，讓他轉過來，擦在他的唇上。他？由于她半跪在床上，幾乎貼近他，他順手附上她的小腰，邪肆又溫柔撫模，然後伸出舌尖，舌忝那棉簽！眼眸輕佻地看著她！微微閉著的眼眸，半月形的，閃著光芒，如月亮一樣的光芒。
不要臉的！竟在這時挑豆！
小香的手，還在幫他按著針口處，暗暗一使勁！
他猛地知道痛！擰眉！卻不放開腰上的手！還狠用力，捏一下！
「痛死你！這個變太的色，狼！賣弄什麼風.騷？放手！」她帶著笑，拍他！「你夠膽就在你老婆面前賣弄！」
他奪過紙，寫「我沒有老婆，只有一個娘子！小貓，我想你了！」
他匆匆的寫！因為很想表達！因為情緒，胸口起伏不定，字跡潦草。
她微微嗔怒的神情，挨近的身子，就在她托著他的下巴，給他干裂的唇擦上溫水的那一刻！他就動了情。
想要她！突然這個念頭發了瘋似地！一下從腳底竄到了心間，然後在腦海里，乃至全身炸開！什麼傷痛都忘記了！
他能點火的眼眸，看著她，想要把她生吞下去！
「真的？嘖嘖！什麼都別想！你病著！」小香鄙夷地看著他。
他呢，扯著她的手臂，搖晃！喉嚨里發出不成音節的「唔！」
天，這是什麼聲音！？像火熱交纏時滿足的嘆息，又像是欲求不滿時的怨訴……
「不準！」小香搭著他的肩膀，讓他躺下，他卻扯著她的手臂，不放！
「想怎樣嘛？」小香微微動怒了。
他握著她的掌，在掌心寫「痛」
小香看看他的手背，已經消了腫了，「還痛嗎？用毛巾敷一下？」
說著，她要去拿毛巾，他搖頭，竟是臉紅了。
「怎麼了？」
「嗯……」他發了一個鼻音，示意——
「混蛋！」小香的臉紅了！他的被單！已然被某物撐起！
他拉過她的手，輕輕地咬她的手指！還是那個音節「嗯？」月色一樣的眸光，染了欲。
指尖傳來一陣的酥麻！真要死了！這樣都有那種感覺！心里身子里蜿蜒爬出一條條詭異的藤蔓，讓她灼熱地想要做壞事……
「小狗啊你？搖尾乞憐啊？」小香想抽回
手，但他把她的手腕拉住，牙齒懲罰地咬了她的指尖一下！
「啊！」小香失聲呼叫了起來！
他唇語︰痛死了！幫我！
小香搖頭！
他抓住她的小手，往下拉。
「不要這樣，胡樂兵……我不會！」她挨在他的身邊，小聲地說。
他安撫地拍拍她的手，沒有直接帶她到凸起的地方，只是帶著她的手，按在自己的月復肌上。
慢慢地，教她著……
他很壯實，雖然看不出一塊塊的硬肌肉，但是，細細撫模之下，才發現六塊的月復肌這樣有力彰顯著他的健壯。
他的身軀，慢慢地變熱了，甚至火燙起來！
他放開她的手，她留戀在他的腰，他的手臂，他的胸肌……這是他，熟悉的，剛陽的！
他壓抑著自己的渴望，只想她能接近自己！忘記那些不愉快。伸手摟過她，嗅著她發頂的香氣，耳伴凝脂一樣的肌膚，厚厚的耳珠，深深刺激著他的眼，他附過，含住它！
「嗯……」小香嗚咽！渾身發了抖！
他舌尖在耳珠打著轉，舌忝，弄，吮，咬……她一下子失去了自己全部的矜持，要反擊！她心底告訴自己，要反擊！
然後——他的手又來了，帶著她……
……
在他的教育下，她輕輕擼著，小手微汗，粘濕，溫熱的，他抖著身子，目光潮濕，嘶啞著悶哼……
……
他干涸的唇，低頭尋覓她軟綿的豐盈，輾轉，……
他黑澤的眸子凝著她，雖不言語，卻是像要燒著了一般的炙熱……此時，正是黑夜，燈光朦朧，他在夜的襯托下，如魅，如靈……
這是醫院，還有消毒水的味道……
「嗯！」
他最終是忍不住，了！小香卻正在他爆發的一刻——看到了眼眸深處的那點精光！
驚叫了出聲！
「啊——」
她放開他，急急翻身，沖進了洗漱間！
胡樂兵听見她擰開水龍頭，拼命地沖洗的聲音！
他才驚覺，她——是不是又怕了？
爬起來，慢慢走近洗漱間。
她臉色蒼白！渾身發著抖！見他進來，雙手擋在前面︰「不要！我……不要……你是誰？我……我……你是誰啊？我不要！」
他扶著牆，走過去，看著她，唇語︰「是我——小香！胡樂兵！小香……」
小香淚水噴了，一下撲過來，抱住他︰「胡樂兵！是他！那個魔鬼！他又來了！我、我……」
胡樂兵擰著眉，抱住她，輕拍著她的背！
出事了！一定是出事了！
竟然在和他一起的時候，也會臆想到另一個人！？
兩人互相攙扶著，坐回床上，他摟著她，掏出手機，給藍雨發短信︰「小香有事，請您來。」
小香按住他的手，不準他發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