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小鎮被一片漆黑籠罩著,經過一年的戰事,這里已經不復以前那般繁華了,隨著小鎮流動人口的減少,這里的夜晚,顯得格外冷清,哪怕是以前經常夜夜笙歌的接到,也早早地關了門結業。人只有在吃飽喝足之後,才會想要娛樂的,現在連吃喝都成問題,誰有那閑錢去玩呢?
陳軒就那樣站在窗台前,讓晚上的微風拂過臉龐,空氣中沒有夾帶一絲血腥味道,但這並不是路易斯還沒有行動,恰恰相反,行動早就開始了。只是他的實力太強,要殺那些人,甚至連傷口都不會留下,只要震碎氣內部就可以了。
大概五分鐘後,路易斯無聲無色地出現在了陳軒的身後,他的身上依然是那麼干淨,仿佛剛才什麼事都沒有干過一樣,垂首恭敬地站在陳軒身後。「知道那些人是什麼身份了嗎?」陳軒並沒有轉過身,黑亮的眼楮依然看著窗外。
「他們的行動很有組織,整個過程中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可惜我對亡靈魔法不熟悉,不然的話直接提取他們的靈魂出來逼問應該會更好。」亡靈魔法是黑暗魔法的變種,是一群專門研究靈魂,祈求永生的瘋子,當然,也可以說他們是異界版研究生命秘密的科學家研發出來的魔法。
這個答案也在陳軒的預料之中,盡管還沒有確定她就一定是愛麗絲,但現在的陳軒卻是越來越想知道她的身份了,而就在他沉思的時候,忽然傳來了清脆的聲音,這次卻比他上次听到在練功中听到的更為清晰了︰「感謝前輩出手援助,愛麗絲就此拜別。」
「這丫頭。」陳軒沒好氣地說了句,他發覺自己和這個愛麗絲都不知是說有緣好,還是無緣好。說有緣,每次陳軒都是無端端地遇到她。然後每一次遇到她時,都是在她有麻煩的時候。\\說無緣,從第一次開始,兩人每次見面的時間都很短,幾乎都是一解決完事情就分開。
陳軒揉了揉太陽穴,自己這性格還是不夠冷啊,現在這麼一弄。卻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再逗留在這里了,必須趁著對方還沒有得到消息時離開,不然的話,一旦引起注意,會對他們地行動引來很大麻煩的。
陳軒和路易斯輕松地瞞過了旅店的人,來到了兩只雪虎的所在地,可笑的是兩只雪虎面前竟然擺放著一大堆精美的食物,只是被陳軒催眠了的雪虎根本就不會做任何他命令之外地事情,而且以他們的修為,就算數日不進食。也不是什麼問題。
期間趕路,不再詳表。四天後的傍晚,陳軒和路易斯終于趕到了小角城的範圍。由于在小鎮上的消息表明科爾家族的兵力大多集中在中部,所以陳軒二人為了安全起見,直接沿著兩省邊界走到東海岸,然後才沿東海岸直下小角城,雖然拖延了不少時間,但一路上果然甚少士兵。
看著眼前連一個小鎮都比不上的小角城。對照著自納克斯記憶中的城池,陳軒的心中也不禁泛酸。曾經的小角城盡管只是作為克里斯蒂亞諾地度假城而已,但由于克里斯蒂亞諾家族是從此發跡的,更是有名的軍神家族。所以小角城完全是按照軍事要塞的標準來建造的,只是相對于真正的軍事要塞,縮減了一定的比例,這也是當日為什麼十二萬大軍都攻不下小角城幾萬軍隊的其中一個原因。
只是現在呢?城牆坍塌後留下地爛石頭沒有任何人去處理,只能如同遺跡般倒在那里。緬懷自己昔日的光輝歷史。城前原本有一大片綠草地,在陳軒使用全魔導禁咒的時候毀滅過一次,後來又被加納的軍隊第二次進攻時洗禮了一次,現在已經變為了一片爛泥地。*
放眼看去,由于城牆坍塌而已經不復存在地城門位置上開了一條小路出來,只是在夕陽的余暉下,顯得格外淒清。「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陳軒默默地念著這首馬致遠的小令名作《天淨沙-秋思》,也不再騎在雪虎上,讓雪虎自己到周圍的山間休息,默默地走在這一片殘墟廢土上。
當走到城牆瓦礫時,陳軒蹲下了身子,撫模著那一塊塊磚土,似是對身邊的路易斯,也似是在自言自語道︰「這里就是我地故鄉,活了十六年的故鄉,活了十六年的家,我是回來了,但我的家,還存在嗎?」路易斯並沒有回答,而是靜靜地守候在他的身後。
陳軒在地上抓了一把泥土,拿到自己的鼻子前深深地吸了一下,然後從空間戒指中拿出了一塊本來用來包裹貴重煉金材料的白錦,小心翼翼地把這把泥土包了起來,把它收進了戒指中。
漫步在小角城地街區中,到處到是毀掉地房屋,曾經熱鬧的城市,現在冷清得讓人感到壓抑。偶爾能看到地,都是一些老人,他們或許是因為老了,走不洞了,才留了下來,或許是因為對著小角城有著一種說不出的眷念,而不願意離開這里。陳軒好幾次見到記憶中的人,也強忍著心中的沖動,在他們冷漠的眼神中,走過。
一條很短的路,陳軒拖著腳步,硬是走了將近一小時才走到。城主府並不在小角城的中心,而是連著小角城的後半段,後方直接連接小角半島,小角半島的別號克里斯蒂亞諾的後花園就是這樣得來的。陳軒看著眼前的城主府,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情緒,轉過身來往另一個方向跑走。
現在的城主府只剩下一棟焦黑的建築,但是里面卻沒有半分瓦礫,顯然是被打掃過的,而更重要的是,現在天色已經黑了,但門口處竟然站著兩個老人!他們神情堅毅,仿佛在守護著最重要的東西一樣,老邁的身體不斷地顫抖著,但這兩個老人竟然還堅持著標準的軍姿站在那里,就如同兩尊雕塑一樣。
「我發誓,無論如何都要報答這些深深眷戀著克里斯蒂亞諾的人!」陳軒的拳頭緊緊地握著,抬頭仰望著天空,強忍著淚水不讓他掉下。既然城主府的門口有人守著,他和路易斯就不可能再從正門進去了,而實際上對于他們來說,從哪邊進去都是一樣的。
因為城主府早在被帝**攻破的時候,周圍的牆壁早就已經如同小角城的城牆一樣坍塌了,他們幾乎是走著進去的。里面的建築幾乎全都被大火燒過,到處都是一片焦黑,至于花草樹木什麼的就更不用說了。還好陳軒的要找的樹木並不在這里,而是在城外。
穿過城主府,來到了克里斯蒂亞諾家族的後花園小角半島,如果是納克斯本人來找那棵樹,肯定是找不到的了,小角半島的生態環境非常好,克里斯蒂亞諾家族本來就沒有任何要開發小角半島的意思,所以這里的綠化面積幾乎是達到百分百。
別說找幾年前的一棵樹,哪怕是找一片曾經的小樹林的位置,都不是那麼容易,這里的路和幾年前的路已經完全不同了
但現在來到的卻是陳軒,他對于納克斯的記憶是直接讀取的狀態,只要是還存在的,就不會有印象模糊的事情。憑著記憶中的方向,陳軒終于到了,這里是一個月牙狀的小湖,小湖的周圍是一片綠色的草地,只有一棵大樹屹立在湖的另一邊,這就是他要找的樹。
陳軒在發現了那顆樹後,立刻在身後幻化出了一雙鶴翼,直接穿過小湖飛了過去,但越是接近那棵樹,他的速度就越慢。他害怕了,他害怕萬一莎莎真是那個傳說中的少女,而那條項鏈卻隨著她的消失而消失,那麼他就永遠失去了尋找他的機會;萬一那條項鏈還在,而莎莎卻不是那個少女呢?
最後,陳軒身後的翅膀已經不再煽動了,他就那樣憑借著一開始的速度在湖面上滑行,當他滑行到岸邊的時候,剛好停了下來。路易斯並沒有過去打擾陳軒,而是看著他一步一步地走到樹的旁邊,他對于人類的感情一直都沒有什麼概念,在他看來,娶妻生兒只是為了種族的傳承而已,愛情什麼的在他們龍族幾萬年的壽命中,就算有,也只會隨著時間慢慢消逝而已。
陳軒在樹邊蹲了下來,兩只手已經按在了泥土上,但他卻無論如何都沒法動手挖下去,淚水一點一點滴在地上,他面對追殺時沒有怕,面對那個山谷的寂寞時沒有怕,面對數之不盡的亡靈大軍沒有怕,面對號稱困神的空間迷路時沒有怕,面對不死鳥精血洗禮時沒有怕,面對賴特長老的威壓時沒有怕,面對龍皇的威脅時沒有怕。
但現在,他怕了,十根手指狠狠地插在了泥土中,然後慢慢地向外挖,一下,兩下…陳軒的身上已經滿是泥土,淚水混著飛濺的泥土,變為了泥漿從粘在他的臉上,現在他已經不用易容了,光是這個樣子就沒有人能認得出他。
由于不敢動用力量損壞埋藏在地下的項鏈,陳軒只是憑著自己的雙手不斷地挖掘著,終于,手上踫到了不同于碎石的感覺,他不敢立刻把它拿出來,而是先用滿室泥土的手在眼前一抹,怕自己那被淚水模糊了的雙眼看錯,當兩眼旁已經是一片污泥的時候,他才顫抖地把手伸進泥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