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我始終還是抱著希望,既然他不來,倒不如我去找他,有些事,我還是想問清楚,哪怕結果不是我想要的,但最起碼讓我可以清楚明白,好過被那些憂愁糾纏折磨。
這個時候,他應該處理完了朝廷的政務,看到有幾個大臣相繼離開,我剛想進去,卻看到胤禛有些焦急地走了出來,隨即坐上馬車走了,我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想問也沒來得及問。
隨後,我便上了車跟在他後面,到了街市上卻停了下來,我掀開簾子,見他走進了一間藥材鋪,然後,拎著幾包藥出來,我頓生疑惑,難道他病了?可是沒道理要自己來買藥,況且他的馬車並未回頭,而是一直朝東邊駛去,我更加懷疑了,到底誰病了,他買藥給誰,這又是要去哪里?
馬車一直到了郊外,未免被他發現,我下了車,讓車夫回去了,自己循著馬車軌跡一直走著,穿過了一片樹林,終于看到他的馬車停在了一間院子外,這是哪里?我從沒來過,看到門口站著兩個下人,這樣走進去不妥,還是另外找路進去。
整座院子三進三落,不是很大,我尋到了一個側門,隨後小心地潛了進去,環視一下,並沒有人,我靠近了最近的幾間房間,透過窗戶看進去,里面一片漆黑看不清楚,模了模窗上的灰塵,已經積了厚厚的一層,這里應該很久沒人住了,所以也沒人打掃。
我又是小心地繞過了前面的拱門,轉到了中間的院子里,剛想走出去,就見到旁邊房間的門開了,一個背著藥箱的人走了出來,看樣子應該是大夫,跟著見到一個下人引著他走了出去,而那個人就是胤禛身邊的隨侍小太監——小順子,我不禁心生疑惑,到底這里面住著什麼人,為什麼胤禛會來這里。
我懷揣著惴惴不安的心情,一點點靠近那間房,等我到了窗戶邊時,就听到里面傳來一陣陣咳嗽聲,是個女人的聲音,隨後听到胤禛的聲音,輕微而有耐心地說道︰「先喝點水吧!」「覺得怎麼樣?還難受嗎?」
听他的聲音,極其溫柔,而句句又都透著關心,究竟是什麼人,胤禛為什麼對她那麼好?我的心緊緊地揪著,小心翼翼地把窗子推開一條縫,隨後,我慢慢蹲,通過縫隙朝里面看了進去。
頓時,我一陣大駭,著實被嚇了一跳,差點弄出了聲響,還好,我反應夠快,及時收住,但仍是心有余悸。
為什麼里面那個女人這麼恐怖,只一眼,我就看到了她的半邊臉上出現了潰爛,顏色很深,像是中毒所至,我再次將視線投進去,仔細地看了看,突然心猛地一沉,她是?她不是卓寧嗎?隨即,我只覺呼吸緊蹙起來,像是要窒息一般,我使勁搖了搖頭,定楮細看,雖然她半邊容貌被毀,但卻足以分辨得出,她就是卓寧,我想沒人比我更熟悉她的樣子,每天我都會在鏡子里看到這個樣貌,每一個角落,每一個細微之處,我都清清楚楚,可是,為什麼會這樣?卓寧不是早就……,她怎麼會在這里?又怎麼會弄成這樣?究竟這幾年發生了什麼事?
我難以相信,此時此刻親眼所見,如果她不是卓寧的話,胤禛又怎麼會對她這麼好,他從來不曾這樣對我,即便她現在的樣子很可怕,可他竟然絲毫沒有厭棄,除了是卓寧還會有別人嗎?
「咳咳……你不要再為我花費精力了,我的病根本就治不好了!」
隨即,只見胤禛急忙制止道︰「我不準你這麼說,我不會放棄的,你也不要放棄自己,不管多難,我都會找到救治你的方法!」
隨後,卓寧艱難地搖了搖頭,道︰「這麼多大夫都說沒辦法了,你不要再勉強,我自己的身體我很清楚!」
「不要再說了!」胤禛忙掩住了她的嘴,肩膀微微顫抖了一下,道︰「我不會讓你有事的,我一定會救你,我不會再讓你離開我!」
頓時,我只覺心一陣陣地緊縮,耳邊依舊听到他們的對話︰
「我已經這個樣子了,難道你不覺得害怕嗎?就連我自己都無法接受,我」
「不管你變成什麼樣,我對你的感情都不會變!在我心里,永遠只愛你一個人!」
隨即,腦子里轟地一聲,我的整個心重重地一下子沉了下去,就有如被雷劈中,所有的呼吸和心跳都停止了,漸漸地一股股酸澀隨著身體不自禁的抽動,一陣陣涌了上來,漫過頭頂,將我淹沒直到感覺隨時要窒息,呼吸一陣急促過一陣,手不停地發抖,一下不穩,窗戶落了下來,重重的敲擊聲,隨後听到房里傳來一聲︰「什麼人?」
我瞬間清醒,眼淚掛在了眼角凝滯住,隨即,慌忙而逃,縱身一躍,翻過了圍牆,拼命地漫無目的地沖了出去,淚水隨著風肆意地飄灑,心更是痛得沒了知覺。
一直跑到了一片樹林里,我一下倚住一棵樹干,不停地喘息,渾身卻是抖得厲害,壓抑的酸澀充斥著喉嚨,逼得我不禁眼淚直流,想到剛才他的一言一語,我的心就痛得無法呼吸,腦海里閃過一幕幕,都覺得心中無比酸澀,原來,無論我怎麼對他,他心里也從來沒有我,原來,他一直不再見我,是因為他終于找到了卓寧,哪怕她已經容貌盡毀,他也毫不介意,他對她的心始終如一,就像他當初在船上說過的,「無論你變成什麼樣,我對你的感情都不會變!」他真的做到了,只可惜,只是對她的承諾,這麼多年了,他一刻都沒放棄過,一刻都沒停止過對她的愛,而我由始至終都只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代替品,就算他對我有所改觀,也只是覺得虧欠了我,他只是為了補償我所失去的才答應照顧我,但原來,無論我怎麼為他付出,怎麼全心全意待他,他根本就無動于衷,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我,到底這一切是為了什麼?
「啊……」我滿心痛苦地出聲,隨即抽出身旁的一根樹枝,肆意揮舞了一通,現在,除了這個方法,我找不到還有什麼可以幫我宣泄心中的傷痛。
我拼盡全力打出所有的招式,連帶著地上的落葉也一並被卷起,紛紛揚揚灑落而下,隨即,我心下一陣熱涌,胸口一陣疼痛,「額,噗……」一口鮮血直噴而出,然後腦子一陣空白,意識全無,頹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