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晉,皇上說了誰都不見,您還是請回吧!」乾清宮門口,李德全攔著我這麼說道。
我著急地懇求道︰「李公公,麻煩你通融一下,今天無論如何我都要見皇阿瑪!求求你了!」
「哎呀,福晉,您這是折煞老奴了,不是我不通融,實在是皇上他……」我也知道他為難,但是我沒有辦法,不能硬闖,只能求他。
「李公公,那你幫我把這碗姜湯端去給皇阿瑪!」我拿過食盒對他說道。
他看了看我,嘆了口氣,難言之色不言而喻,終是接過了食盒,道了聲,「那好吧!」我忙感激地沖他微微笑了笑,他只是無奈地搖了搖頭。
片刻之後,只見門開了,我滿心歡喜,卻見李德全臉色灰暗的出來,我忙問道︰「李公公,怎麼樣?」
他隨即搖了搖頭,道︰「皇上讓奴才轉告福晉,讓您還是回去吧!」
我不禁皺緊了眉頭,說道︰「皇阿瑪沒喝姜湯嗎?」
「福晉,現如今不是一碗姜湯就能解決的,福晉的心思皇上又怎會不明白,只是皇上不見您自是有他的道理,福晉您還是請回吧!」他深深地嘆了口氣勸解道。
我心下一陣失落,一陣著急,看來連姜湯都起不了作用,康熙這次是下定決心了,只是如果現在見不到他,那麼以後我不會再有機會替十三求情了,反正都快死了,倒不如冒一次險。
我隨即跪下,對著里面大聲道︰「皇阿瑪,臣媳有事求見,請皇阿瑪恩準!」
「哎呀,福晉!」李德全見我如此,忙驚慌地要拉起我,道︰「萬萬使不得啊,您這樣會激怒皇上的!還是快起來吧!」
我輕輕地掙月兌開,回道︰「我不管,總之我一定要跪到皇阿瑪肯見我為止!」隨即,我又對著門里請求道。
「福晉……」
突然,門開了,我一陣欣喜,只見康熙一臉怒氣地站在門口,說道︰「你這是要造反不成?」
「皇阿瑪,我」我忙要解釋,他隨即打斷了我,厲聲斥責道︰「既然你這麼喜歡跪,那就一直跪著!」
隨後,不再多說一句地轉身走了進去,我才喊了聲「皇阿瑪」卻已不容我再說什麼,一時無奈,只好跪著,希望能等到他氣消,希望他肯見我。
時間一點點地流逝,午後的太陽也已西斜,漸漸沒入山頭,乾清宮外一片安靜,即使有過往的人影,卻也不敢多看不敢多問,我只是就這樣一動不動地跪著,可是卻覺得身體越來越不支,顫抖不止,更覺頭暈難耐。我愣是狠狠地掐了自己好幾次,提醒自己一定要撐住,此刻,我真的覺得自己好沒用,如果換了是以前,跪幾個時辰一定沒問題,但是現在我的身體如負千鈞,根本沒有多少耐力去抵抗,還沒等到康熙的召見,就快不行了。
就在我暈眩無力,身子再也扛不住地要倒下的時候,只听到一個聲音響起,「寧兒!」隨後,我便無力地跌進了一個懷抱,眼前一片朦朧,隱約看到胤那張焦急慌張的臉眸,聲聲叫著我的名字!不,寧兒根本不是我的名字,以後,我都不要再用這個名字了,這個名字帶給我的只是無盡的痛苦和悲傷。
當我重新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別院,我剛要起身,胤就走過來按住了我,說道︰「你先躺下好好休息!」
我低低地出聲說道︰「我真沒用,皇阿瑪還是不肯見我是嗎?」
他緊緊抿著嘴唇,眉頭也是皺緊了,說道︰「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去幫十三弟求情,為什麼不顧及一下自己的身子,你知道自己的身體有多虛弱嗎?」
我輕輕地搖了搖頭,道︰「如果我不幫他,就沒人肯幫他了,反正我也命不久矣」
他忙制止了我,道︰「我不準你這麼說自己,你不會有事的,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我自是輕笑了一聲,然後看向他,道︰「你以為我真的很想死嗎?可是有些事是注定的,我做錯了,就一定會受到懲罰,他說的沒錯啊,我的確是咎由自取,自食其果,十三現在有事我卻什麼都做不了,是我害了他,如果當年不是我設計陷害他,那麼他現在一定不會」
「不關你的事,你不需要自責!」他忙激動地制止道,「你沒做錯任何事,你當初也只是幫我而已,如今他被圈禁根本與你無關,你不應該這麼想自己,你為十三弟做得已經夠多了,沒人會再怪你,你也不該這樣苛求自己!」
我深深地閉了閉眼,道︰「你不會明白我心里的痛苦,事實的確是我欠了他們,我只想在臨死之前可以盡我所能地去幫幫十三,這也是我唯一可以做的!」
「為什麼你總是覺得自己虧欠了他們,事實是他們欠你更多啊,如果不是他,你怎麼會受這麼多苦,不是他,孩子就不會失去,不是他,你現在也不會變成這樣,算起來,根本就是他欠了你的,而不是你欠他的!」胤有些微怒地辯駁道。
我亦是心中糾結萬分,到底誰對誰錯,誰欠誰更多一點,已經不重要了,都結束了,一切都該結束了。
今早起來的時候,當我就水洗臉的時候,突然發現臉上出現了一小塊潰爛的痕跡,頓時,我全身都僵硬了,慌亂地坐到鏡前鼓足勇氣看向鏡子里的自己,頓時,失聲驚叫起來,「啊……」隨手將面前的東西全掃到了地上,我極度恐懼極度慌亂地模著半邊臉頰,淚水已如雨下。
「怎麼了,寧兒,出了什麼事?」隨即,房門打開,胤幾步沖了過來,剛要靠近我,我忙撫著臉恐懼地避開,回斥道︰「不要過來,出去,出去啊!」
「寧兒?」他十分緊張著急地想要靠近,我隨即大聲吼道︰「住口!不要再叫我寧兒,我不是寧兒!你走啊,我不想看到任何人,出去啊!」
「到底出了什麼事?寧兒,你別這樣!」他仍是堅持逼問道,我卻已經控制不住地掩聲哭泣,隨後,他上前一把擁住我,安慰道︰「別怕,有我在!告訴我,到底出了什麼事?」
他輕輕地放開我,看著我一手掩著右臉,隨後輕輕地過來拉開我的右手,我堅持著不想讓他看見我的樣子,他說道︰「不會有事的,讓我看看!」
在他剛拉開我的手,看到我的臉時,頓時怔在了當場,驚道︰「怎麼會?」我忙拿起面紗遮住,沉聲道︰「你出去啊,我不想再見任何人,出去!」
「寧兒?」他緩過了神,剛想說什麼,我隨即拿起桌上的東西砸了過去,厲聲道︰「滾,滾出去!」
他避開了我的襲擊,緊張憐惜地說道︰「你冷靜點,我現在就去找張太醫來,你等著我!」
他出去後,我便支持不住地頹然跌在地上,緊緊圈住自己,任淚水隨著哭泣聲盡情宣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