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時候,只剩下殘羹剩飯了,那些飯菜吃進嘴里就涼到心里,不禁心中一陣酸澀,想不到我竟會淪落到這種地步,以前再不濟也是衣食無憂,現在不僅要替人干粗活,就是連飯也吃不好,想到這里,嘴里的飯就怎麼也咽不下去,索性放下了碗筷,跑了出去。
一個人找了個僻靜的地方,獨自坐著,雙手環住,將臉深深埋在臂彎里……
「喂……」
「啊……」突然有人拍了我幾下,一時被驚到,忙抬頭看,竟然是壽伯,「壽伯,怎麼是你?」我隨即抹了下臉,他還是一臉冷淡地說道︰「我正巧路過,就來看看!」說著,又遞了個食盒到我面前,說道︰「這個我剛做的點心,找你試試味道!」
聞言,我頓覺由內而外的動容和感激,他雖然是這麼說,但其中用意我心領神會,想不到,到了現在還有人會來關心我,看著他這樣,我竟不知該說什麼,「趁熱啊,這個你都不懂啊?」
「我……」感動之情無以復加,愣是說不出什麼,只惜如珍寶般地接過,打開食盒,是一盤賞心悅目的玉帶糕,還散著熱氣和撲鼻的香氣,喉頭梗塞住,顫抖地拿起一塊玉帶糕塞進了嘴里,頓時,眼淚就不爭氣地流了下來,其中辛酸自是不能盡訴。
「你慢慢吃吧,我有事先走了!」壽伯見我這樣,雖然不會說安慰的話,但是行動卻告訴了我,他理解我的心情,他不想我覺得在人前沒了尊嚴,看著他離開的蒼老的背影,心里更是一股股的酸澀層疊涌起,淚水傾瀉而出……
一整天,送完炭,又是忙著清洗碗碟,好容易熬到了休息,時辰已是晚上十點,回到屋里就沉沉地睡了過去,只覺全身骨頭都要散架了,累得沒了一點知覺。
接下來的每一天,似乎在這里總有做不完的事,累是一定的,只是無奈,總是要學著去適應,去習慣的。
這天晚上,干完活,回去休息,剛關上門沒多久,就有人來敲門,不知道是誰,過去打開門,不禁一陣詫異,竟然是小順子,胤禛的貼身小太監,不等我開口,他已然有些急切地說道︰「奴才小順子見過沈姑娘!」
「找我……有什麼事?」有些詫異地開口問道。
小順子看了看四下,轉而對我說道︰「王爺病了好幾天也不見好,不知道沈姑娘可不可以去看看王爺?」
頓時,我一陣心驚,然而轉而又有些訝異,輕哼道︰「你找錯人了吧,我又不是太醫,不懂得治病!你請回吧!」說著,就要關上門,他卻死死撐住,說道︰「姑娘不知王爺病中一直叫著你的名字,難道姑娘忍心看王爺病成這樣嗎?」
聞言,我更是控制不住地一陣驚顫,「你說什麼?」
「自從姑娘被罰來做雜役,王爺心中一直有所愧疚,前段時間,王爺見過姑娘以前的隨侍丫鬟初雪之後,心情不知怎麼變得更加消沉,再後來就不支病倒了」如此,心里更加糾結,難道他真的是因為我才病倒的,怎麼可能,我在他心里根本一點都不重要,他又怎麼會為了我……
「奴才打小就跟著王爺,奴才自是明白,王爺心里也是很不好受,因為幫不了姑娘,自責內疚才會落下了病,王爺身體本就不太好,現在又病成這樣,奴才是太擔心,才會來麻煩姑娘你,相信,只有姑娘你能讓王爺重新振作起來,姑娘,求你看在王爺往日待你的恩情上,去看看他吧……」听著他一番說辭,忍不住地深深長嘆一聲,回想當初,我需要他幫的時候,他又在哪里,他可以一次又一次地棄我而去,為什麼,現在他一有事就要我去幫他,難道我為他做的還不夠嗎?為什麼什麼都牽扯到我身上,我只是想一個人安安靜靜地過完下半輩子,可是,為什麼總是不能如願,為什麼現在又來告訴我,他是因為我才病倒的,我對他真的有這麼重要嗎?如果他早點明白,我們也就不會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了吧,可是,永遠都沒有如果了。
「很抱歉,我現在是戴罪之身,根本就無能為力,你還是回去吧!」說完,我便轉身,他卻仍是求道︰「沈姑娘,你真的不顧王爺了嗎?你真的可以忍心嗎?除了你,沒人可以幫王爺了,沈姑娘,奴才求你了,你行行好吧……」
隨即他跪在了面前,我忙轉身下去扶他,他愣是不肯起來,無奈只好妥協道︰「你別這樣了,我是真的幫不了你,現在我根本不能出宮」聞言,他有些發怔地看了看我,我想了想,突然想到了一個辦法,隨後說道︰「有一個辦法也許能幫到忙,你等我一下!」說完,我便跑出了院子,跑去了點心房。
一進門,就看見壽伯坐在桌前休息,隨即過去說道︰「壽伯,我能不能借爐灶用一下?」
聞聲,他抬頭見是我,只是愣了一下,一如既往的平淡地說道︰「用吧!」
抿了下嘴角,「謝謝!」
跟著,我就動起了手,燒了開水,又是剁肉做陷,又是 面的,壽伯見我有些著急的樣子,便走過來問道︰「做什麼?要不要幫忙?」
聞言,不禁心中欣喜,轉頭應道︰「做小籠包,能不能幫我揉面?」
他點了點頭,便不再做聲地動起了手,陷料好了,緊接著面團好了,水也開了,我麻利地動著手,包好一個個小籠包,放進籠屜里,就等著它蒸熟了。
不管他曾經怎麼對我,也不管他是不是因為我而病倒,更不管他心里到底是怎麼想的都好,我始終做不到絕情絕義,去見他是不可能的,能做的也就只有這樣,相信他會明白。
我將蒸好的小籠包放進了食盒,拿給了小順子,只道︰「這個,你拿回去給王爺,讓他好好品嘗這十三個小籠包!」
「這個……」小順子聞言很是不解地看著我,我微微頷首,道︰「他會明白的,你回去吧!」
說完,我便轉身走進了屋里,再次關上門的那一刻,深深地嘆了一聲,隨後,便梳洗一番,倒頭睡下。
阿之有話說︰我在想,是不是該寫一章四四的番外呢?很少看見四四難得一次動情心軟,真想去描繪一下當時他心里所思所想,其實也沒什麼吧,畢竟他是人,是人都會動感情的吧,更何況,瑾兒曾經為他付出過那麼多,因為他,甚至武功盡廢,怎麼說,他都覺得內心愧疚不安,又或者,連他自己都未意識到,不知在某個時候開始,她已經悄然住進了他心底,只是他沒意識到,又或者始終不肯承認,畢竟男人的尊嚴是那麼重要,尤其是像四四這麼冷傲孤絕的人,隱忍到一定境界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