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雲洞外,那個溫柔的擁抱,那支斷在鳳淺兒手里的姻緣簽,在寂如風的夢中出現,沒有容顏的女子,他馬上就要把她想象成蘇羽,卻顯得那麼突兀。霎時醒來,自己身邊空空蕩蕩地才知道,蘇羽在寂府,自己在碧霞谷。
這房間突兀地擺設,讓他又勾起了一絲記憶,這里他該是頭一次來才對呢~!但為什麼和若軒飲茶的情景……他推開窗子,時間還早看不到晚霞,卻能看見碧霞谷的山崖,斜著望上去那上面似乎站著一個很重要的人,但是一眨眼便不見了~!
當然是會不見,鳳淺兒早在三天前就離開了這里。老板娘特地還把寂如風安排在這里,真是用心良苦。她本不相信失去的記憶。尤其是當她詢問淺兒,為何不辦了那負心人?
她問︰「淺兒一生閱人無數,倒是這麼在意這個什麼都不會的商人。」
「他自有真情在,他只是喝了忘前塵,而我也不想再他面前多做解釋,等他路過這里,便要求你一件事情。」
「何事?」
「問他,還記不記得放晴山上,桃花林間,問他還記不記得兩次碧霞谷,他要找的人,到底是誰?」
淺兒知道,他一定記得,只是說不定會記錯。因為那水月色的長袍,這份情便不在她的身上了。
如風坐在桌子前,他婆娑著桌面,又拿起了茶杯,竟然忽略了開門進來的老板娘。她獨領風騷在此,萬千人想想要一聚,為什麼獨獨來到他的房間。莫非,他們曾經相識。連他自己也疑惑,這些莫須有的記憶從何而來,不如索性一次問個清楚。
「在凌雲閣問事情,從來要代價,在楓家樓問事情,只要跟老板娘聊一聊便可以了,怪不得楓家樓總是客滿呢~!」他眯著眼楮觀察著老板娘的表情,且不知道他自己也成為了別人的觀察對象。
老板娘笑顏滿滿,緊挨著他坐下,馬上臉就要貼上他的胸膛,卻被他躲開了。真是塊木頭,想是真的喝了忘前塵,把曾經咄咄相逼問淺兒下落的事情忘得一干二淨了。柔聲漫語,輕蔑地微笑,讓寂如風不解地話︰「那請問,這位公子是要問失蹤人口的事情,還是前幾日住在這房間的女子的事兒呢?」
這話把他難住了,那個女子與自己有什麼關系?或者說,老板娘也竟也猜透了他的心事,連失蹤人口的事情都……
「先說失蹤人口的事情吧~!」
「查無線索,江湖上沒有這麼一號動向,除非商界官場……歐陽盟主還叫我給你留句話~」
「什麼?」
歐陽盈嘉有事情犯不著留話,當面跟他說清楚不就好了?怎麼偏偏找人來說呢?感覺不好……
「他說,此生不能遺憾,所以失蹤人口之事,全全交由寂公子處理,他,先走一步。」
要逃跑所以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這麼大的擔子就往他的身上人,可知,他自己的問題還尚未解決啊~!
「多謝老板娘相告。」
她見過迂腐死板,沒有情趣的呆子,這個卻能活月兌月兌氣死她,鳳淺兒的事情,當真連不上心的疑問句也沒有了?
為他倒了杯水,親自送進嘴里,媚笑依舊︰「你說我美嗎?」
「這跟那個女人有關系嗎?」
說著便把頭扭過一邊,不再看她的笑,臉上的表情甚至有些厭惡。老板娘斂起笑容,那本不是她的原意。站起來,雙手盤在胸前,開始試探他。她始終認為,就算他是一個多麼正直的人,她始終覺得淺兒不值得。
「好吧~!」她佯裝漫不經心,直視著他,「那麼你還記得放晴山嗎?還記不記得滿世界的桃花,你已經來過碧霞谷兩次了,那女子要我問你,你還記不記得,你要找的人到底是誰?」
誰?寂如風的心被問了一顫,到底是誰?也是他想知道的~那苦苦追尋卻不得面容的女子,是他心里深處的一根刺,她怎麼也無法與蘇羽相重疊。真奇怪,他心疼的莫名其妙,真奇怪,他好像說,他沒有忘記過。但為什麼?為什麼他就是說不出口?
「放晴山在哪里?這季節,桃花大概都開敗了吧~!況且……我今天才第一次來這兒。」這話徹底讓老板娘失望了,她以為總會有什麼能喚醒他和鳳淺兒之間的回憶,于是她真的失望了,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這個天下間,男人的話,從來不可信。
寂如風的心,他自己才能看見,他已經娶了蘇羽,他並不想推卸責任。如風不想承認,他錯了,認錯人了。錯愛一個人,錯負了她的終身。起身離開,失蹤人口的事情,他只能親身去查,楓家樓沒有的消息,只好去凌雲閣了。他要的代價是什麼,他知道。
凌雲閣揀了個孩子回來,真是投緣啊~!居然也起了個名字叫忌塵。鳳淺兒進了凌雲閣,看見阿雅待男孩子似親生的一般,凌雲閣主也比那日見時,和藹可親多了。阿雅卻沒有讓她抱抱孩子的意思,怕她傷心吧~!
「阿雅,你不必這樣的,我可以看看他,其實我很喜歡小孩子。」
她還是搖搖頭,拉著她到亭子里面坐,問長問短,問東問西,決口不提孩子的事情︰「失蹤人口的事情他說不了,我卻不用守這里的規矩。實話說,我認為這次的疫病傳染依舊是病從口入,只是更甚。這一次依舊是寂如歡搞得鬼,不過我們沒有證據。」
抓不了他,明知道如歡這樣做,她卻不能將他繩之于法,鳳淺兒生氣地攥緊了拳頭。阿雅見狀趕緊撫平了她的憤怒,微笑地看著她。
「阿雅,要求一支簽嗎?」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嚇著了阿雅,還有淺兒那無可媲美的微笑,眼楮里面都含著笑意。
「你瞎說什麼呢?現在的你不還是好好的~求簽的機會以後多的是~!」
她怎麼了?阿雅的心一突一突的,淺兒那語氣,像是已經不再眷戀人世。
「沒……只是有些感慨,我到死都不想見到女兒的心情,你了解嗎?」
她不了解,她沒做過母親。真正的疼痛是眼看著建立的感情會被摧毀,對寂如風的愛便是這樣,得來不易,失去簡單地愛。那微笑里面的苦澀,誰也讀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