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蓮山,山上清池勝白蓮,鳳淺兒哪里見過這樣的情景,白靜那一身似雪的白衣,在白蓮山上隨風簌簌飛揚。來白蓮山有幾天的路程吧~!她和柔兒一路上也遇見過染病的人,都按照梁子音的交代的方式安頓好了。
白靜是後來趕上來的,隨身還攜了一些珍貴的藥材,他不像當初相識一樣多話,而是多了點兒沉默多了點兒憂傷。他站在池前,望著潔白無瑕的蓮花,若有所思,凝望無言。
這山,死一般的寂靜,沒有飛鳥,沒有走獸。
「姐姐~!」柔兒上前打破了寂靜,「全山搜遍了,沒找到任何人,連飛禽走獸都沒有。空山一座。」
一座空山才是最大的問題,白靜統領過的白蓮山,水土養人,更養生靈。他最愛的鳥兒都飛去山下了,甚至是這山上的野狼也換了地方覓食。這座山有問題,可是問題出在哪里呢?白靜也找不到,鳳淺兒更找不到,柔兒已經把全山搜遍了,沒找到任何線索,那便只有一個地方了。
「別找了,這座山就這麼大,我想應該只有一個地方會出問題~!」
兩個人一起注視著他,白蓮山屬他最熟悉,她們等著他說那個地方,卻半響只有沉默。要去那兒?他不想帶外人去,而且也沒有外人知道那個地方,去了似乎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他繼續欣賞那白蓮,戀戀不舍,宮里面少見白色蓮花,都讓人染上了血紅色。
「你知道在哪里對嗎?」他耗得起時間,淺兒耗不起,她揚身跪下,「為什麼不告訴我們?為什麼不帶我們去?這關系天下很多人的性命……白大人,請體諒小女子的心情。」
他是皇上的貼身護衛,無大事不離皇上,位居三品高職,卻也受不起鳳淺兒一個血統,她是公主,縱然身份如何成為秘密,她的血緣在那里。白靜回身跪下,他不是不帶他們去,他是怕,那里面也裝著他的秘密。
「公主殿下,你折殺臣了~!」
「求你~!」鳳淺兒的心停了一拍,她還是堅持著,堅持著不讓任何人看出她的虛弱,「我真的快沒時間了,我沒辦法拋下女兒在亂世當中,失蹤人口的事情,我一定要追查到底。」
鳳淺兒的話,皇上交代了,要好好照看她,倘若是淺兒出了什麼事情,他白靜又跟他怎麼交代呢?跪著,對峙著,那個秘密,會不會讓他們誤解,算了顧不得那麼多了。鳳淺兒也的確很可憐,她的命的確很可憐。
「請公主先起來,臣,這就帶路。」
白蓮山,人杰地靈,山上山下兩個溫度,尤其是山頂,常年深寒。他們越往上面走越冷,這個時節,山頂還在冰封中?果然,白靜對這冰封的世界,輕車熟路。她們只有跟著他,繞過了冰封的山頂,進了一個山洞。洞口百層冰箭,他彈指一揮出了一條路。
「進來吧~!不過里面氣冷無比,還是請柔兒先回去準備些姜湯暖爐吧~!」
柔兒點頭,也知道自己功力不夠,便轉身走了。剩下鳳淺兒和他,白靜,這個神秘的男子竟然一把將鳳淺兒攬進了懷里。這個秘密,可不是給一個凍死的人看的。想著想著,鳳淺兒竟然瑟縮了起來,白靜為什麼抱著自己,她害怕,也許是因為真的害怕洞中將有她無法忍受的情景。
「白靜……這里面真的有那麼冷嗎?」
「恩,除了綠雲洞,恐怕只有這里是外人難得進來的。」說完又抱緊了她,「淺兒不知道哪里修來的福氣,這些地方都去過。」
福氣,鳳淺兒是真的冷笑了。她的身體早就被掏空了,這樣的寒冷侵入體內,唯有更加地瑟縮,不自覺抓住了他的手。他身體運功,還能保住體溫,火熱的感覺,慢慢渡給她。不過,這寒冷並沒有維持很長時間,當他們轉向下行,溫度便慢慢恢復了。
及時,白靜也松開了對鳳淺兒擁抱。
「謝謝你~!但是,這里……」
鳳淺兒無語,整個洞穴像是一間房子,一間布滿了她畫像的房子。小時候在皇宮的,被追殺的,桃林的,放晴山上小廟里面打坐的。每一幅都生動至極惟妙惟肖,音容笑貌,是她今生的回憶,還有那個寂如風。他在畫里的樣子,他們是這麼般配,神仙眷侶,鴛鴦也會羨慕的恩愛夫妻。
回神一想,為什麼這里會有他們的畫像。驚訝地望著白靜,等著他解釋。
「若臣要說,當今皇上從來沒有忘記身在宮外的妹妹,若臣說,這一切不過只是天鴻院里一件小事兒引起的陰差陽錯,若公主不嫁寂如風,當今皇上也不用兩處為難,遲遲不肯動手……」
鳳淺兒不懂,或許自己這里賣力地查詢,不過是在給皇兄添亂而已︰「白大人說什麼,淺兒听得不慎明白。」
「是啊,不明白,你打開最初那一幅畫,後面就能看到你想看見的東西。」
鳳淺兒跑過去,慢慢移開畫像,貼著小洞看過去,那是一個地牢,似乎是關押犯人用的。寂如歡就在里面,而蒲葦在不遠的石床上小睡。還有滿地的死尸,不,不是死尸,死尸會有味道,是得了疫病的人……
「你們早就知道?」
真的是寂如歡,這個人居然狠毒到連自己的女人也害……
「是,不過,我們不能犧牲那麼多的士兵,這個病是要傳染的。」
「那就可以瞞著我們嗎?那就可以用那些百姓的性命來抵債嗎?」鳳淺兒激動地推著白靜,他只是單單受著,听她的哭泣,「五哥……五哥……他怎麼可以這樣……」
若不是鳳淺兒執意要嫁寂如風,皇上不會想著有時間大義滅親,不會猶豫著寂家的名聲,他皇妹的幸福。可這些,白靜要怎麼說呢?皇上要保守的秘密,她自己發現還好,怎麼可以讓他說出來,是死罪,要滅門的~!
他們兄妹,好似冤孽,相互關心很多年,相互分別很多年。為了彼此,不知道受了多少苦難,卻也因為彼此,誤會誤解,沒有一天安生的日子。他們似乎也不太懂得交流,于是眼淚,憤怒變成他們的嫌隙,夾在中間,是所有東西無法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