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染醉半生闋 【燕燕于飛,差池其羽】十四

作者 ︰ 月嬈城

從群芳院出來的時候,天色還早,路上只有偶爾路過的行人,打更的老大爺剛剛收起鳴鑼,鳳染回到樾澤莊的時候,門還關著。

樾澤莊在繁華的東街街尾,背靠青山,表面上只是一座富貴人家的大院,可是那座山卻是縱深極深,甚至那山後都是樾澤莊的建築,只不過除了夏扶蘇很少有人過去。

鳳染輕輕翻身躍進樾澤莊,莊里靜悄悄的,根本就沒有人在,甚至原本早該起來習武的夏僎都不在。

卻是正如夏敘所說,樾澤莊的中秋節清冷的很,鳳染忍住頭暈,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間,換了身衣裳,她不喜歡穿別人的衣服,不管是誰的。

走到馬廄,牽了匹馬,就離開了樾澤莊。

夏扶蘇正午就回了來,直奔群芳院。

卻單單只見到了繁華

「她人呢?」

繁華淺淺一笑

「你才剛走,那位姑娘就醒來了,醒來就要走,我勸不住。話沒說完,那姑娘就要離開。」

夏扶蘇看著繁華的笑臉冷冷一笑,那笑容讓繁華不禁打了個寒戰,夏扶蘇對她雖然從來都是不冷不熱,但是向來溫柔,可是這一笑,卻是她第一次看到夏扶蘇的另一面,依舊溫柔的笑,卻是冰冷。

鳳染那丫頭,他料得到不會留,可是繁華這麼主動向他解釋,他夏扶蘇認識這個女人兩年,怎麼不知道這女人打著什麼主意。一直留她在身邊,不過是因為她像那個人,可是一旦她對他有了過分的期待,那麼就別怪他不留情面。

不過現在還不是和她說清的時候,他現在急著去找鳳染。

樾澤莊每年因為他的緣故,中秋節都是冷冷清清,全莊里里的人除了無家可歸的,都被他放回家探親。鳳染估計是不知道,這麼一回去,怕是被莊里的冷清嚇到了吧。

可是,夏扶蘇一路回了樾澤莊,莊里卻是清冷,自己的院子里根本就沒有鳳染的影子,除了床頭那件新制的衣衫擺在那里,根本就沒有鳳染回來過的痕跡。

那衣裳,夏扶蘇還記得是一次鳳染又敗在他手下後,他要求鳳染給他做件衣裳,鳳染當時就苦下了臉,他猜得到鳳染大概是從來沒做過針線的。

可是他依舊不依不饒,最後還是敗在了鳳染的哀求之下,同意鳳染畫定樣式差人去做。

沒想到,鳳染畫的樣式,會這般好看。一件竹葉青的衣裳,上好的棉質布料,一層薄紗的外衫,上面是青色墨染的竹葉青。

夏扶蘇淡笑,大概她也跑到齊叔齊嬸那里去了吧,可是當夏扶蘇到齊叔齊嬸那里卻連鳳染的影子都沒有見到。

其實鳳染是直奔灤州,不管怎麼說,第一次離家這麼久,她真的想回去看看。

灤州城一如兩個月前她離開的模樣,絲毫沒什麼改變,沒有因為她的離去而改變什麼,甚至所有人應該都以為她該是留在路府里的路少女乃女乃,而不是現在隱居在樾澤莊夏扶蘇身邊的侍女。

鳳府里的桂花都開了,離著老遠就能聞到桂花香,鳳染不敢,也不能從大門進,還好這些日子夏僎教給她的,她的輕功已經與日俱進,翻過鳳府的高牆,回到自己的住處,毫不意外的的院子已經空落落的了,雖然依舊干淨著,可是主子不在了,哪里會有那麼多的丫頭來伺候著呢。

鳳染喜歡桂花,自己的院子里外都是桂花,香氣更是比鳳府外頭濃郁了幾分。

「哎,你說啊,咱們家小姐就算是逃了婚,這路家的少爺竟然還要。」

「不要能怎麼辦啊,還能真就把人給退了回來啊,路家不比從前,自從他們家老爺夫人死了以後,就只剩這路家兄妹了,偏偏這路家公子身體從小就不好習不得武,漸漸的就沒落了,往上數三十年,誰不說這江南路家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

「那娶咱們家小姐也是有目的的嘍。」

「肯定是,咱們鳳家雖然比不上樾澤莊的名望,可是在江南也有說話的分,江南這地界向來以拳頭說話,自然一般人看著鳳家的顏面上不能動路家了。」

「我說嘛,我以前遠遠望見這路家公子一回,卻是像畫上的人物,怎麼能瞧上咱們家小姐,雖然咱家小姐不差,可是我總覺得配不上。」

「你說咱們家小姐那脾氣,見到自己夫君比自己美上那麼多,是個什麼表情。」

「咱們家小姐也是個好說話的,一定不介意這事。」

「還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多俊的公子啊,要是能嫁給他,不,就算是當小妾我都覺得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嘁,路家公子還能瞧上你,做夢去吧。」

兩個小丫頭有說有笑的往正屋走,手上拿著應季的瓜果,沒人發現藏在一座假山之後鳳染。

鳳染面上雖然依舊是苦笑,可是指尖溫熱的觸感讓她不由得拿起自己的手,卻是不知什麼時候,手緊握成拳,指尖已經深深的刺入手掌,鮮血淋灕。

原來從來都是她一個人不識好歹,不肯惜福。就算是路淺莫為了別的目的,娶了她,也是她的福氣?

自從逃婚以來,這是第一次,鳳染對路淺莫沒了那份內疚之情。反而是淡淡的慶幸,若不是離開,她會抱著對君羽赦的背叛的罪惡感,對路淺莫心里也會覺得。嫁給他時不純粹的感情,而難過的過著一生吧。

幸好,離開了,讓她認清了這世上哪有那麼多的完美。

君羽赦對她的約定不過是她的一廂情願,路淺莫娶她不過是另有目的,從沒有人為她,感到過難過。

這兩年來的思念之情,這兩個月來的愧疚之情,一路輾轉蜿蜒在她心上,卻原來只不過是她的一廂情願,那些事早已經不是最初的模樣,一直都是她太傻,以為這樣便是最深的難過,卻原來撕開了表層的虛假,那些最真實的模樣才是最痛。

她不得不去想,即便自己不知曉,那爹娘爺爺怎麼會不知道路淺莫的目的,卻執意令她出嫁,不過也是為了路家點什麼。

她一直以來都以為所有人不過是為了她好,可是原來從未被記掛的人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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