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特護室里出來,林有德發現除了薰,約瑟芬也在門外等著他。
「我按你說的,用正攻法,效果相當的不錯。」林有德這麼跟老婆說,「不過,你這當老婆的,竟然給丈夫泡其他妹子支招,這讓我有點無法釋懷啊。」
約瑟芬笑著輕輕彈了彈丈夫的額頭,說︰「這可是我女乃女乃傳授給我的技巧。我女乃女乃告誡我,說將來當了女主人,踫到丈夫花心千萬不能嫉妒,不能表現得醋意大發,那樣只會讓丈夫的心繼續離你遠去。鬧到最後兩個人同床異夢,婚姻只剩下政治。」
「听起來好滄桑的感覺。」
「我猜這就是我女乃女乃的親身體會。」約瑟芬聳聳肩,「不過我到覺得,這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普通人類的女孩會老……」
林有德哈哈大笑起來。
笑完他絲毫不介意周圍不斷路過的研究人員和站崗的戰士的目光,把老婆拉進懷里,一面親熱一面說︰「所以你根本不擔心自己的位置被人搶走,對吧?」
「這種問題,我決定還是等你真的泡到她的時候再去考慮。雖然現在看來,時間問題而已……」約瑟芬也完全不顧忌周圍人的目光,親了林有德的臉頰一下,然後她換了話題,「你真的,不打算幫她揭穿那位……」
「莫里亞蒂。」
「那位莫里亞蒂的陰謀?」
「沒錯,」林有德很肯定的答道,「現在可不是和英國開戰的好時機,老羅斯福已經連任過一屆了,看司徒美堂的報告,下一屆估計是右翼當選,我們和美國的聯盟已經不能信賴。我們需要一個可靠的國際盟友。」
「法國從來不在你的考慮範圍內,對嗎?」
林有德笑了。他的大老婆對他花心一副無所謂的態度,還給他支招教他怎麼泡新妹子,可一提到自己的祖國反而開啟了醋壇子模式。
「親愛的,如果法國為了我們和英德兩國翻臉,它就要被兩強夾擊了,這可不是好玩的。」
約瑟芬搖搖頭,也對林有德露出笑容︰「你的想法瞞不過我的,你就是沒有把我的祖國當做考慮的對象,我知道,在你看來,法國已經是強弩之末。」
「在我看來英國也是強弩之末了,整個歐洲都是。」
「所以你就準備在自己的公館里開個歐洲公主博覽會?」
雖然約瑟芬只是大貴族的子嗣,但那是以法國整個國家作為衡量基準,如果按照封建時代的標準,約瑟芬也是大公國的公主。
林有德在極近的距離,看著和自己腦門頂腦門的妻子,擺出一副認真的口吻說道︰「這個主意真不錯。我看看,歐洲的大國里面,還缺德國、俄國……」
約瑟芬踩了林有德一腳,而他身後兩名朗德貝爾的戰士憋笑憋得好辛苦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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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林有德又來了。
伊莎貝拉一看林有德進門,就往床上一躺,用毛巾被蒙頭,大喊︰「我要睡了,你可以走了!」
「哦,是這樣嗎?」林有德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樣,「那我只好把歐洲局送來的剪報冊給帶走了。」
伊莎貝拉掀起被子坐起來,用幽怨的目光盯著林有德。
林有德等了一會兒,看她沒有說話的意思,就開口繼續說︰「雖然只是報紙主要內容的剪輯,但也是高級機密資料,我是不可能把它留在這里的,你要看就現在看,我走的時候要帶走。」
于是伊莎貝拉的目光變得更加幽怨了。
林有德把手中的剪報冊遞給她,一開始她不接,只是瞪著林有德,瞪了一會兒估計自己瞪累了,才一把搶過剪報冊。
「慢點,別撕爛了。」
伊莎貝拉白了林有德一眼,然後用更粗暴的動作翻看剪報。
林有德拉過一張椅子,坐在伊莎貝拉的床前,看著女孩專心致志的閱讀泰晤士報和每日電訊報等報紙的頭條。即使是看慣了美少女的林有德,都不得不贊嘆伊莎貝拉的面容和肌膚,而她的秀發可能因為最近疏于保養所以稍顯遜色,但也依然能讓大多數女人羨慕不已。
「今天找人來幫你做一下頭發保養吧,那樣漂亮的金發就這樣黯淡著,看著真令人心疼。」
「不需……」伊莎貝拉話說了一半自己咽了回去,她抬手撥弄了一下垂在胸前的發絲,天人交戰了一會兒終于嘆了口氣,「好吧,拜托你了。」
「再給你送點洋裝來吧,這身病號服你也該穿膩了吧。」
「沒錯,那就有勞您了。」伊莎貝拉頓了頓,換上譏諷的語氣,「反正,我從現在開始就是你囚籠里的金絲雀,唯一的作用就是穿得光鮮亮麗嘰嘰喳喳叫,對吧?」
林有德眨巴眨巴眼楮,一副意外的樣子,他本來以為伊莎貝拉會繼續要求林有德幫助她取回王位,壓根就沒想到女王——現在是前女王了——會拿出這種認命一般的態度。這反而讓他疑惑起來,心里直嘀咕這該不會是這妞為了蒙自己而采取的計策吧?但一想剛進門的時候伊莎貝拉的反應,又覺得不像。
疑惑了半天,林有德決定正面敲一下伊莎貝拉探探風口,就說︰「你……就這麼放棄奪回王位了?多懇求我一下說不定能說動我哦。」
「這個時間點,你應該不會想要得罪英國吧?」伊莎貝拉的目光從剪報上抬起,掃了林有德一眼,「我昨晚很認真的在思考這個問題,你們現在不能再完全信賴美國了,法國自從中法戰爭打成那個樣子之後,在遠東的力量大幅減少,德國則在遠東一直都沒有太強的存在感,俄國又跟中國勢不兩立。你需要和英國的同盟。而如果幫我奪回王位,成功的話還好說,失敗的話基本就斷送掉了和英國結盟的可能性。如果我是你,我不可能冒險。」
「看起來,藥品沒能奪去你的思考能力,你還是那樣聰明伶俐。」林有德的恭維話顯然沒起到效果,于是他話鋒一轉,「所以我就不明白了,為什麼你在遇到這檔子事情之前,出了那麼一個昏招呢?」
伊莎貝拉白了林有德一眼。
「別搞錯了,我現在也依然認為你還有你的國家才是英國最大的威脅!」
「那你昨天還說英國最大的威脅是莫里亞蒂……」
伊莎貝拉眼角吊得老高,用可以殺人的目光盯著林有德。
「夠了,你給我出……」
她的怒吼才說了一半,就蔫了——她似乎突然間想起自己正處于寄人籬下的狀態。
伊莎貝拉嘆了口氣,再次將注意力轉到剪報上。
于是特護室暫時被寂靜籠罩,這寂靜使得伊莎貝拉偶爾發出的翻書聲特別的有存在感。
就這麼過了有十分鐘,伊莎貝拉先憋不住了。
「和我這金絲雀不同,控制著半個太平洋的中華聯邦海軍部部長大人怎麼今天這麼有空啊?」
這讓林有德松了口氣。伊莎貝拉願意這樣主動開口說話,就說明她並不是真的討厭他林有德,這姑娘只是在——用上個時空的話來說,只是在傲嬌而已。
「我們中國所推崇的統治的最高境界叫垂拱而治。意思就是皇帝並不用做什麼事情,優秀的臣下會把一切都辦好。而且的組織也正是如此,我有一群優秀的幕僚,他們會把絕大多數事情都處理好,只有那些真正重要的事情才會送到我這里來。」
「比如?」
「抓一只金絲雀,讓她在籠子里唱歌什麼的。」
林有德剛說完,就又被瞪了。
「所以你趕快把最好的衣服都送來,把我好好的美化一下。然後我就可以和你的另一只奧地利金絲雀一起登台獻唱了。」
伊莎貝拉沒好氣的說道。
林有德聳聳肩。
「不如這樣吧,剛剛我問過了,你的狀況已經可以出院了,只要注意調養就夠了。所以今天你就搬出這個病房,住到我的公館去吧。」
「你就不怕我跑掉?駐荷浪牙波的英國使節代表應該和我在酒會和舞會上見過好幾次面,我突然出現在他面前的話,他肯定會驚訝得下巴都掉了。」
「然後呢?讓他再次把你藥翻,送給莫里亞蒂?我打賭那位犯罪天才一定會非常的高興。」
伊莎貝拉被戳到痛處,半天之後才用破罐子破摔的語調說道︰「反正在哪邊都是被當成玩物,無所謂了。」
林有德站起身來,坐到伊莎貝拉的床沿,坐的位置幾乎貼上女孩毛巾被下面的大腿了。
但是伊莎貝拉沒有趕走他,只是稍稍別過臉——就像所有正在鬧別扭的女孩那樣。
「中國有句老話,叫兩害相權取輕也。何況,你會有現在的表情,就說明其實還是有所謂的吧?」
伊莎貝拉憋了一會兒,終于放棄似地點點頭。但似乎又不太甘心,所以低聲嘟囔著︰「那我就哪也不去,跑到一個沒人認識我的地方開始新的人生……」
林有德探過頭去,打算趁這個機會再吻她一次,卻被女孩用力推開了。
「你休想!上次已經被你乘隙襲擊過,我再也不會犯同樣的錯誤了!」
強吻失敗的林有德咂了咂嘴。
「你那是什麼意思?也就是說以後有機會你還會來對吧!趁著我不能用神姬的力量想霸王硬上弓對吧?」
「啊,關于那一點,前天開始給你注射的所謂抑制劑就只是普通的生理鹽水而已。」
「什……誒?」
伊莎貝拉一抬手,就把遠在牆角架子上的花瓶給拽到了自己掌心。
「真的耶……為什麼?」
伊莎貝拉瞪大眼楮看著林有德,滿臉的不解。
「因為……我覺得你不會跑。」
「信不信我現在就跑給你看?現在,立刻,馬上!」
林有德對著門做了個「請」的手勢。
伊莎貝拉瞪著林有德,氣得夠嗆,她一掀被子跳下床,拖鞋也不穿,就那麼光著腳丫蹬蹬蹬蹬的就跑到門前,拉開門以後還回頭又瞪了一眼林有德,隨後就沖進走廊,砰的一下甩上門。
伊莎貝拉離開的同時,林有德身上的無線電中傳來門口衛兵緊張的聲音︰「大人,那……」
「讓她走,你們裝沒看見。」
「呃……這樣可以嗎?」
「可以。」
就在這時候無線電那邊傳來衛兵的驚呼︰「啊,您不能……」
接著衛兵的聲音被伊莎貝拉的聲音取代了︰「我就跑給你看!」
「嗯。」
「我真的跑了哦!我要去開始新人生了哦!」
林有德此時想大笑。
大學時候社工實踐課,香港請來的資深督導介紹他在香港做自殺咨詢的經驗時候說過這麼一句話︰「新人接到說‘我想自殺啊’的電話總會緊張,其實根本不需要緊張。真正想自殺的人不聲不響的就死了,根本救不回來的。這些會打電話過來的人,和那些站在樓頂上被無數人圍觀還遲遲不跳的人,其實都是不想死的,所以才有我們介入的余地。」
而現在伊莎貝拉的舉動,雖然不是自殺,但根本就是在演示那位督導的話。
不過真笑出來可能就弄巧成拙了,所以林有德板起臉,用認真的聲音說道︰「好啦,回來吧,你真要開始新人生,我送你一個島,常年風和日麗,景色如畫,讓你在那里過逍遙日子,怎麼樣?」
林有德說完,等了半天無線電那邊沒回應,然後特護室的門就開了。
伊莎貝拉拿著無線電走進屋來。
「你這人,真討厭。」她說。
林有德聳聳肩。
「知道啦知道啦。看你那麼精神,就不用再等了,我讓女僕隊現在就過來幫你收拾一下,就搬到公館去吧。」
「不去,」伊莎貝拉推開林有德,跳上床鑽進毛巾被里,「我就住在這里,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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