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請我們的也唱歌後,蘇…………綠…………!」
控場DJ打了雞血一般,興奮地叫道。頓時,有些的沉悶的氣氛被調動起來,人們都高舉手臂歡呼。
好像永遠是一身牛仔服、帆布鞋打扮的女孩抱著那把大大的吉他走到台上。
「蘇綠蘇綠!」
女孩子們高聲叫道。
蘇綠試了試話筒,說道︰「一首‘隱形的翅膀’,獻給大家!」
說罷,蘇綠調了調木吉他,與此同時,場內嘈雜的聲音平靜下來。
這時候,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出現了︰「歐少,你不是夜場歌王麼,這位歌後和你是什麼關系啊?」
坐在蘇綠所在的舞台旁邊休息李易皺了皺眉,向發聲的地方看去,說話的正是和歐國威一起來的那個屎黃色嘴唇。
另一個頭發染得雪白的家伙囂張笑道︰「這還用說麼,歐少是歌王,歌後自然就是他媳婦兒了,嘎嘎!」
這個人年紀要小些,還處在變聲期,說話的聲音十分難听。
幾個人在那里高談闊論,毫不在意旁人厭惡的目光。
蘇綠沒有理會他們,唱了起來。沒想到,那幾個人得寸進尺,聲音越發高了,說的話也污穢不堪。
歐國威雖然沒有摻和進去,但是幾個小弟拍自己馬匹,听著還是很享受的。
開發區的這個場子他也是第一次來,來這邊玩的沒有一個他認識的。既然那幫子**不在,剩下的這些也就沒什麼能對他歐少造成威脅的人了。
歐國威家里是做房地產的,要說勢力,在這海州地面上確實不算什麼,但要比有錢,他還真沒怕過誰。
青春舞帶處在還沒有正式投入使用的開發區,住戶本來就不多。夜晚來泡吧的,有很多是追著蘇綠來的。
現在在場的一百多人中,倒有大半是蘇綠的粉絲。
歐國威歐少不明白這個情況,以為不過是一個酒吧的駐場歌手,調戲了也就調戲了,注定他今天晚上的結局不會很好了。
果然,屎黃色嘴唇又打算開口的時候,他那洋洋得意的臉蛋上就挨了厚實的一拳。
一個年輕人惡狠狠的撲了上來,罵道︰「**的吃屎了啊,欠揍是不是!」
年輕人身後,還站著一個握著雙拳為他加油助威的女孩,看來是他的女朋友了。
屎黃色嘴唇挨打,他的同伴當然不讓了,平常都是他們打人,哪有別人打他們的份。兩個個人對視一眼,向正在按著黃色嘴唇猛揍的年輕人沖了過去。一時間,雞飛狗跳,場面陷入一片混亂。歐國威則是抱臂站在一邊,滿臉陰沉之色。
歐國威的三個同伴沒有想到,三對一幾乎是一面倒的形勢幾乎轉瞬之間就變成了群毆——大半個酒吧的男人群毆他們三個!
幾秒之後,三個倒霉蛋就一手護頭,一手檔襠,蜷縮著躺在地上,慘叫連連。
李易看到情況不對,立馬通過對講機叫保安。廠子里的保安也發現這邊的異狀,走了過來。
李易繞過混亂的人群,走到保安隊長跟前,簡短的和他們說了下事情的經過。然後,要求道︰「把那幾個人都扔出去!」
保安隊長不認識這個新來的,抬頭看了看听到風聲站在二樓樓梯口的阿龍,見阿龍對自己點點頭,示意听李易的吩咐,于是揮揮手帶著手下沖了上去。
李易的本意很簡單,把歐國威那伙人扔出去就得了。可是保安隊長卻將最先動手的那個年輕人也架了起來,看到年輕人被架起來,很多人也跟著站起身來,簇擁著向門外走去。
歐國威一句話沒說,一根指頭也沒動,也在李易的特意照顧下被兩個如狼似虎的保安扔出了門外。
把人扔到正門停車場,李易沖歐國威吐了口口水,罵道︰「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就你這副鬼樣配得上蘇綠麼?」
歐國威被他這一句話擠兌得頓時覺得怒氣直往頭頂冒,他是海州乃至南方省最大的地廠商的兒子,想要什麼樣的女人得不到?到了李易嘴里,居然連個夜場的女歌手都配不上了?
其他人人多勢眾的歐國威不敢動,李易這小子他知根知底,居然也爬到他頭上拉屎拉尿了,真是叔叔可忍嬸嬸也不可忍!
歐國威大吼一聲,沖李易撲了上來。
李易把歐國威的手往旁邊一撥,然後壞笑著迅速蹲子,大叫道︰「哎呀,你怎麼又打人!」
若論單挑,五個歐國威都不是李易的對手,不過,大少現在可是有工作的人了,而且能讓別人幫忙打人干嘛還要自己出手,氣不死你惡心死你。
李易知道,自己只要躲過歐國威的第一拳,接下來自然有人收拾他們。
果然,見歐國威動手,在酒吧里第一個動手的那個年輕人高聲叫道︰「他媽的,還敢動手,兄弟們,揍死他們!」
這群人跟出來,只是怕剛開始動手的那個年輕人在外面吃了虧。他們彼此間雖然互相都不認識,但是男人間的這點義氣還是有的。
本來,在酒吧里已經把對方打了一頓,算是出了一口氣了,出來了他們也沒打算惹事兒。
沒想到,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這四個人還敢動手。這就不只是調戲蘇綠這麼簡單了,這簡直就是把咱們十幾個大老爺們視若無物啊。
沒說的,揍他丫的!
于是,瞬間地上就多了四個一手護頭,一手檔襠,蜷縮著躺在地上,慘叫連連的倒霉蛋……
保安隊長狠狠瞪了李易一眼,活了四十二年就混了將近三十年的他何嘗看不出來李易那點小伎倆。
不過,現在已經出了酒吧的地盤,這幫人打死打活由得他們去,保安只要保證客人的車子不被砸就可以了。
李易嘿嘿一笑,從兜里模出了一根中南海,走到不遠處的一個牆角蹲下抽煙看戲,笑得見眉不見眼的。
打了一會兒,或許是累了,人們漸漸散開。幾乎每個人臨走的時候,都對著地上的四個人吐了口口水。
歐國威現在的心情,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不過,他肯定不會讓李易好過就是了。
李大少對此倒是無所謂,哥敢惹你,那就代表不怕你,想要使什麼花樣,盡管來!
目送歐國威等四個人一瘸一拐的鑽進車子離開,李易暢快一笑,站起身來準備回酒吧。
這個時候,他隱隱听到一陣抽泣聲。哭聲很壓抑,是個男人的聲音。
李易好奇的循著聲音找過去,在街角看到一個跪倒在地上的男人。
「娘,是柱子不孝,柱子對不起你!」
那男人聲淚俱下,即使跪在地上,也掩蓋不了他高大的身架。
在他面前,有一個圓圓的鐵圈,圈里面燒著一些紙錢。
李易認出來,這正是下午在餐館里遇到的那個母親去世,卻無力操辦喪事的可憐工人。
看他這個樣子,顯然是不打算回家了。
李易站在這個男人身後,悄悄的抽著煙,一言不發。
男人痛哭了一陣,站起身來準備離開,他自始至終都沒有扭過頭來看李易一眼。
李易輕輕嘆了口氣,說道︰「母親去世,你在千里之外畫個圈燒點紙就應付過去了麼?」
男人怔怔的站住,沒有說話。
「不管有什麼苦衷,你都不應該這樣做!」
男人終于說話了,哭的時間長了,他的聲音有些低沉沙啞︰「沒有錢,我能怎麼辦?讓我去偷去搶?」
李易突然有些激動︰「為了自己的母親,就算去偷去搶有什麼過分?偷搶或許你會一時心里難安,但是沒有盡孝,這是你一輩子的遺憾!這個錯誤,想改,你能改得了麼?」
男人猛然轉過身來,李易第一次看清了他的長相,皮膚黝黑,臉很方正,此時五官扭曲在一起,看起來極為恐怖︰「你到底想說什麼?」
饒是李易大膽,也被這男人嚇了一跳。他感覺得到,這男人正出于極度狂暴的一種狀態中。如果真激怒了他,他真會殺人的。
李易嘆了口氣,說道︰「你跟我來!」
說罷,他扭頭便走。走了幾步,扭頭一看,卻發現那男人還在原地站著。
「跟我來!」
李易這次加重了語氣,柱子終于挪動腳步跟了上來。他走路的時候也是抬頭挺胸,腳下虎虎生風。
李易帶著柱子走到一個銀行的自動取款機旁邊,從口袋里掏出一張卡,輸入密碼,取了好幾次,取出一疊錢,遞到柱子手上。
「這是兩萬塊錢,自動取款機里面就能取這麼多。如果你還需要,我可以再給你轉到卡里些。」
柱子愣愣的看著李易,沒有接錢。
李易皺了皺眉頭︰「拿著啊,借你的,這個要還!」
柱子還是不接錢,看著李易認真道︰「你這麼相信我?」
李易擺了擺手,「我不是相信你,而是相信你對母親的情義。」
柱子終于從李易手里接過錢︰「謝謝!請問恩人的名字是?」
李易突然想起那句經典對白︰「不用謝,我叫紅領巾!」
笑著搖了搖頭,李易說︰「我叫李易,就在對面青春舞帶打工,你記得還我就行了!」
看著柱子遠去的背影,李易輕輕吐了個煙圈。
母親,在李易心中一直是個神聖的詞語。雖然從他記事起,腦海中有關母親的那點記憶就漸漸淡去。
每當想起那個幾乎是為了自己而丟掉性命的女人,李易心中就有一種很強烈的恨。
恨自己!
將煙頭狠狠的彈向遠處,李易雙臂抱膝,深深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