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易哪能听不出來,同時看劉太平連手都不伸,顯然輕視自己到了極點,心里不禁暗自生氣,卻不住的勸自己要注意氣度,在這些人面前可不能失了儀態。
李易笑道︰「這是自然,以太子的品味,哪能跟我們這些平頭百姓一樣,上流人士自然有上流人士去的地方。
同樣的,以太子的身份,自然也不會跟我們這些下層人士一般見識,太子隨便賞個臉,就夠我們這些人吃上一年半載的了。
以太子的心胸,如果也跟我們斤斤計較的話,恐怕會惹得海州的上上下下背地里說閑話。你說我說的對嗎?請吧。」
說罷順勢伸手一讓。
劉太平眉毛一揚,輕輕哼了一聲,也不回答,昂首進店。
酒吧里正亂著呢,鄭好向帶來的同伴發號施令,所有人都必須每天來酒吧,照顧酒吧的生意,這些小妖怪轟然答應。
李易道︰「一樓太鬧了,太子請到二樓。」
劉太平一擺手,道︰「不必了,我很忙,小戚,叫dj把音樂停了。」
劉太平身旁一個年輕人徑直走到dj那里,問也不問,直接把線都拔了。
酒吧的工作人員都是見過各種場面的,一看這氣勢,就知道今天來了個硬主兒,眾人紛紛把眼光移向李易,听他示下。
李易心里迅速盤算,如果現在就發脾氣,肯定顯得自己流于下乘。可是如果就听任劉太平這麼囂張,那當著這些老主顧的面兒,一定會給大家留下一個無能的印象,對以後的生意必定有影響。
李易本以為事業雖然會遇到坎坷。但以自己的能力一定能平安度過,沒想到剛開業兩天,就被逼到這麼一個難堪的境地。
鄭好知道劉太平是誰,這小子雖然多事,卻不是傻子,他知道誰能惹誰不能惹,可是看李易臉色不善,鄭好這小子內心深處護師之心大增。頭腦一熱,甩開沈秋玲,向前兩步,道︰「太子。我師父的場子剛開業兩天,你也是海州有頭有臉的人物,雖然不算是我師父的長輩,那也是師哥級的了,你這麼做有點不講究吧?有什麼事不能好……」
李易心里一驚。就怕鄭好惹事,雖然這小子這番話說的不像以前那麼混帳,多少還算是有些層次的,不過以劉太平的為人。說不定以後就會找鄭家的麻煩。
李易忙道︰「鄭好,這里沒你的事。回去喝你的酒。另外,把音響設備的線都給我插上。有人攔著就說是我讓插的,去吧。」
這話分明就是說給劉太平听的,劉太平也沒想到李易居然立刻選擇跟自己對著干。
眼見鄭好一步兩回頭的晃著去插線,那個小叫戚的手下看向劉太平,神色間是在請示,是否阻止。
李易沒等劉太平發話,便道︰「鄭好是小孩子,太子,你別跟他一般見識,那樣會顯得你沒有風度,傳出去好說不好听。
我知道這是你跟柳芝士之間的梁子,是誰的事就要由誰來擔著,不能叫不相干的人不自在,你說我說的這話有理沒?」
這時鄭好已經將線插好,大廳里喧鬧的音樂聲再次響起,劉太平這個時候如果再叫人去拔線,就有點像是小混混無賴的行徑了,是以劉太平微一猶豫,也就作罷。
劉太平向二樓指了指,起身上樓。李易從容不迫的跟在後面。
李易邊走邊想︰「如果來硬的,有那個變態木人血在,肯定是不行,要是服軟,我這個跟頭就栽的太暴了,以後恐怕元氣難復。這可怎麼辦才好。」
忽然李易腦子里靈光一閃,有了主意,正面沖突肯定不行,倒不如拿話找場子,用言語擠兌住劉太平,這倒可以留下緩和的余地。
眾人上了二樓,二樓這段時間生意一般,那些跟柳芝士打麻將或是有其它來往的人,一知道青春舞帶換老板了,這兩天都沒有來光顧。
李易把劉太平讓到一間包間,自己坐在劉太平的對面,李國柱時刻緊跟李易,往李易身後一站,面無表情。
李國柱跟木人血的方位是正對著,兩個人偏偏都沒有表情,倒是相映成趣。
這包間很安靜,劉太平坐下後點了一支煙,自顧自的抽著,把李易曬到了一邊。
李易就這麼笑著看著劉太平,一聲不吭,那感覺就像是一個人坐在那痴痴的看美女。
屋子里誰都沒說話,李易知道劉太平是故意的,是在抻量自己,不由得想起太極拳里的一句話,「敵先動,我後動,則敵陷入我中;若敵久而不動,則我輕撥引帶,以虛力引敵之動,再以實力使敵陷入我中。」
想到這不由得輕輕的一笑,道︰「太子,你的樣子叫我忽然想起一個人來,你們長的很像。」
劉太平隨口道︰「是麼?哪個?」
李易卻道︰「什麼哪個?」
劉太平道︰「你說我長的像誰?」
李易哦了一聲,道︰「我是說你長的像你父親劉允文劉老爺子。」
其實這是一句廢話,也是一句調笑的話,不過李易的語氣相當誠肯,劉太平也沒想到李易會在言語上調理他,誤以為李易見過自己父親,便道︰「怎麼?你認識我爸?」
李易心中暗笑︰「你不是不說話嗎?我叫你主動的說。」
當下道︰「見是沒見過,不過劉老爺子鼎鼎大名,在海州及至珠三角,有誰不知道他?」
劉太平這才意識到李易在耍自己,可是再要臉上變色為時已晚,這一回合算是輸了一招。
劉太平打了個哈哈,道︰「是啊。我爸在南方小有勢力,不過這是他多年打拼的結果。
人嘛,有理想有雄心,總是要在這花花世界里打拼一場的。否則就算是白來人世一趟。
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也是一樣,不過跟你不同的就是,我後來成功了。」
他後半截話沒說,可是誰也都听出來是在諷刺李易到現也是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
李易道︰「嗯,說的不錯。太子可能不知道,我是東古人,我爸是個混蛋投機者,他當年搞煤礦成了煤老板。發了大財,不過他是暴發戶,跟劉老爺子沒有可比性。」
劉太平這個時候如果順口接一句「那是自然」,多多少少會顯得有些膚淺。便只是淡淡的一笑,沒有接茬。
李易續道︰「我這人沒什麼理想抱負,跟我們那個圈子里其他人一樣,就是個垃圾富二代,所唯一不同的就是。我這人不老實,總想折騰點什麼。
當年我老爸曾跟我說,兒子,你這輩子就在家里。我養著你,你就混吃等死算了。等你長大以後,靠你老爸我的背景。在東古上位,看誰敢惹你。
我說那可不行,我可得離你遠遠的,我不想著發達,但至少要靠自己的能力白手起家,一點點做起,以‘軍功’立身,模爬滾打,能上位就上,不能上位就算了。
我肯定不會去暗害別人,達到自己上位的目的,也不會向別人屈服,苟延殘喘。男人嘛,就得靠自己的實才才行,這樣我吃飯睡覺也舒服。」
李易一開始說這些,劉太平並沒往心里去,以為他只是自嘲一下,謙虛一下,或者是沒話找話,可是越听越不對,尤其提到靠暗害別人上位那幾句,顯然是在諷刺自己,劉太平的臉色慢慢沉了下來。
而且所謂「兒子」雲雲,听李易的語氣,是在佔自己的便宜,只不過他把這個夾在一大段話里,又有上下文餃接,掩飾的很好,倒叫人不易發作。
劉太平知道李易能打,卻沒想到李易的口才居然也這麼好,夾槍帶棒的把自己罵了一頓,還不帶一個髒字兒。
四周有些頭腦的手下,凡是知道劉太平當初那些事兒的,都听出李易話里的意思了。
包間中的氣氛立刻緊張起來,只听見好幾個人沉重的呼吸聲此起彼伏。
李易卻裝作沒事人兒似的,也掏出一支煙,抽了兩口,道︰「太子,我跟你比是個窮人,呵呵,我呀,就是到海州來混口飯吃。這段時間以後來,接觸的朋友也不少了,大伙都很給面子,我也很欣慰,以為能把自己的小事業做好。
可是今天呢,確實是我的失誤,我沒有能在盤店之前,把事情打听清楚,說實話,我先前還真不清楚太子跟柳老板之間有這麼大的梁子。
要說這個柳芝士嘛,我對他的印象也不大好,他是個生意人,人精嘴滑,不重人情。
後來我打听了一下,這才知道,原來柳芝士當初得罪過太子,對太子很不敬,我心里很生氣。」
劉太平打量著李易,忽道︰「這事本來就是我跟他之間的事,你本就不應該插手,既然你也說先前不知道其中的詳情,那就罷了,正所謂不知者不怪,我也不能跟你一般見識。
這樣吧,也不能叫你一個人把事情攬在身上,這樣對你也不公平。
我一直派人監視柳芝士,不過我沒想到柳芝士這麼狡猾,居然趁我的人不注意跑了。
他現在跟我玩起了失蹤,我要是想查出他在哪,對我來說,也不是件難事,不過我不想費那個心思,所以我只要你給我一句話,你告訴我柳芝士在哪,我自然會去找他,等我們之間的事情辦完了,再來說咱們之間的事。」
李易道︰「這個容易,所以我說我們之間並沒有什麼本質上的矛盾。柳芝士在盤給我店的時候,確實表現的有些慌,我當時經驗不足,沒想到他居然真的跑路了,可能是怕了太子吧。
他把店盤給我之後,我曾經跟他聊了一會兒,听他的意思似乎說是要到湖南去有些事要辦,不知道說的是不是真話,那就得麻煩太子派人去湖南找他吧。我祝你的人馬到功成。」
劉平安一听柳芝士跑到了湖南,心里感到莫名其妙,至于李易說什麼怕了自己,更是扯蛋。柳芝士再怕,也不至于要跑路,當下道︰「你不是騙我吧,他到那兒去干什麼?」
李易道︰「這個我就不清楚了,等你的人抓到了他,再嚴刑拷問吧。」
劉平安眼珠一轉,忽道︰「李易,你要是敢耍我。你自己想想後果。」
李易道︰「我怎麼敢耍太子呢,我確定,柳芝士現在一定在湖南,不過要是再晚幾天。他說不定就逃到國外去了。」
劉平安雖然知道柳芝士涉毒,卻不知道最近白板和周廣成夾攻柳芝士的事,他的手下跟他說柳芝士忽然失蹤,這事叫劉平安十分奇怪,雖然兩個人之間有梁子。但是柳芝士也不至于因為這件事就跑路啊。
劉平安先前知道柳芝士要盤店的時候,只以為柳芝士想激流勇退,安享晚年,是以一直出手壓制。這時柳芝士一跑路,叫劉平安反而想不明白了。
按照常理。他心里自然以為李易是柳芝士打出來的煙霧彈,兩人是做一路的。說不定柳芝士正在背後做什麼手腳,是以把矛頭指向了李易。
劉平安頭腦中迅速旋轉,不知道李易在搞什麼鬼,只是隱隱覺得還是有些事情不夠明朗,看來得派人下去查查,查清楚了再說。
劉平安見機甚快,決斷也快,當下一笑,道︰「好,那我就相信你一次,我這個人重恩怨,該了的事一定要了,我去探探柳芝士的點,祝你生意興隆。」
李易隨便客氣兩句,送劉平安下樓。
鄭好在一樓根本沒心思喝酒,不知道樓上到底如何了,一見這些人下來,看李易臉色如常,這才吁了一口氣,噌的一聲站到了李易的身旁,動作是很帥,就是個子太矮,長的又挫,不免減了些分。
李易把劉平安送到大門口,劉平安頭也沒回,只是反手擺了擺手,叫李易不要再送,他的手下拉開車門請他上車,劉平安一手扶車,停了一下,忽然回頭道︰「李老板,我想有一句丑話我得說在前面,不管是你還是柳芝士,如果要我知道了,你們是在耍我,哼,你,對著月亮想清楚後果。」
李易面不改色,道︰「太子說話很幽默,再見。」向劉平安輕輕揮手告別。
劉平安的車隊離開,李易暗中長出一口氣,知道事情暫時是告一段落了,可是後面隱藏的問題將會更多,只是一時之間無暇去考慮這些。
青春舞帶如常運行,在這幾天里,李易把事情先後告訴了自己的所有朋友,大家向李易祝賀。
李易想大伙吃飯,覺得酒吧里氣氛不適合,最後決定,三月三十號到萬國居吃飯。
李易先給樸環家打了電話,得知孫顯才一回北京,莊子期也帶著盧仲文走了,樸環耳目靈通,他早知道青春舞帶換主兒了,倒也沒什麼吃驚的,隨口說了幾句客氣話。
李易沒說苗吉的事,但是叫樸環平時小心一些,猜測說不定還會有人來找他麻煩,樸環只是嗯了一聲。文淑賢知道後卻很高興,絮絮叨叨的問了不少細節,李易一一作答。
這兩個人是肯定不會來的了,文淑賢說要給李易送一份大禮,又怪李易這麼久了也沒去看她。
李易客氣了幾句,堅決不收,文淑賢卻不高興起來,執意要給,果然第二天一早,東天帝都就派人送來不少賀禮,光是一對綠玉夜光杯的擺台,估價就得超過五萬。
李易又給家里打了電話,李啟明一听兒子居然從保安隊長直接彪升到酒吧老板,先是一陣高興,可是沒過幾秒便語氣沉重起來,詳細的問了問李易前後的經過,听完以後不禁沉默了半天。
李易知道李啟明是擔心自己,可是出來打拼想混個有成績,不可能不遇到風浪,挺過去了,你就成功了一半。
家里人知道李易上了一個台階,都十分高興,正巧趙祥鷹回東古辦些事,也在家里,听說李易當上了老板,正巧先前答應過要來海州感謝秦少冰他們,便在電話里跟李易說,到時一定也去捧場。
李易在電話里沒提談欣蓉,裝作一切自然流暢,可是心里卻不免想知道談欣蓉此刻是怎麼想的,按時間推算,談欣蓉再過不長時間就要生了,現在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可是不管李易如何繞圈子,電話那邊的人都不把話題向談欣蓉身上轉,李啟明如是,衛靈如是,李易只好作罷。
掛了家里的電話,李易尋思,談欣蓉到底會有什麼想法,她不可能無動于衷,可是就是叫人猜的心癢。
而那個大麻子周成呢?是不是要把劉平安暗害段愷東的可能傳聞告訴他?
當然,董川能听到的傳聞,肯定是海州百姓私下里都知道的,周成來回的跑了好幾趟,他不可能不清楚,看來暫時也不和他說,有機會了打探一下他的口風再說。
李易心里想請周成也來給自己捧場,只是這話不方便說,要是說了就會叫談欣蓉懷疑周成一直在暗中來回的調查段愷東的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