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有太多書友發言支持,我不一一回復了,謝謝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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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擊實的一剎那,盧淮西渾身劇震,如被鐵錘擊中胸口,哇的連噴三口鮮血,斷線風箏般飄開。
于此同時,尹天雲原本靜止的身體忽然開始旋轉,仿佛風車一般越轉越快,到後來竟看不清他的身影。只見圍繞在他身周的白氣由淡變濃,又從濃變淡,如是變化了九次,最後一股腦地鑽進他的體內。當所有白氣都被吸收之後,尹天雲旋轉的身體突然靜止下來,慢慢降落下地。他足一沾地,緊閉的眼簾霍然張開,仿佛是耀眼的陽光撕裂開了雲層,霸道熾烈的氣勢令人不敢直視。他驀的仰天長嘯,震得屋瓦簌簌抖動,嘯聲里有一種解月兌快意,有一種爭霸天下的豪雄氣概。
胡青鵬忽的想起了《周易•乾卦》上的一句話︰「九五︰飛龍在天,利見大人。」
尹天雲嘯聲漸止,冰冷得不含任何情感的目光望向敵人,強大的氣勢壓得對方幾乎無法喘息。
馮祖輝拼死叫道︰「他是在虛張聲勢,他中的毒還沒解呢!」
尹天雲不動聲色地平伸出右掌,只是眨眼的工夫,他的掌心就凝聚了一團黑色的液體。那團液體不知怎的忽然被高溫焚化,青煙升騰,一股爛雞蛋的臭味彌漫空氣中。
「三昧真火!」廳中的幾名高手同時失聲驚呼。
盧淮西此時勢同騎虎,想退也來不及了,咬牙道︰「快聯手把他殺了,否則誰也別想活命!」強壓傷勢,展開凝血冥掌率先沖上。宋天德、彭戈、馮祖輝等各施絕技,或先或後的殺去。
刀光劍影中,勁風怒卷。尹天雲身處風暴的中心,不僅沒有半分懼意,相反十分興奮,大笑道︰「我神功初成,就拿你們來一試身手吧!」身形微晃,輕松地閃出眾人的包圍圈,凌空曲指輕彈,波波兩聲輕響,那兩名倒地慘叫的隨從眉心洞穿,血流如注。
盧淮西一聲清嘯,左掌右拳交織重疊,奇快無比地攻來。尹天雲卻故意不跟他交手,腳步一滑,出現在邵一雄身旁,揮拳直擊而去。邵一雄挺劍反刺,但見眼前人影一花,小月復一陣劇痛,已被對方一腳踢得嘔血昏倒。堂堂一派掌門,竟擋不下對手一招!
「砰!」緊閉的廳門被人撞開,司徒青松等弟子沖了進來,看見大廳上一片混亂,紛紛驚呼出聲。原來他們听見了尹天雲的嘯聲,猜到必有變故發生,一起過來探詢究竟。結果在門外便听見呼喝打斗聲,立刻破門而入。陳天雷指揮眾弟子將劉天月等移開,以免被人誤傷。
尹天雲在眾人圍攻之下走位飄忽不定,形同鬼魅,一旦抓住機會便使重手反擊。不到片刻功夫,彭戈、李懷信都被擊傷退出戰團,盧淮西的隨從更是被擰斷了脖子拋在地上,鮮血四濺。
眾人見了他如此狠辣的手法,無不膽寒。胡青鵬心下惴惴,只能暗中祈禱,師父不會以這麼殘酷的手段對付自己。
陳天雷在盧淮西隨從的尸體上搜出解藥,趕快給中毒的人服下。
尹天雲斗得性起,一記連環飛腿,將馮祖輝、曹遠剛、唐玲玲踢到一角,自己力戰宋天德、盧淮西。這一次的局面和剛才截然相反,尹天雲矯若飛龍,頻頻進擊,每一下殺招看似簡單平常,卻蘊含凜冽殺機,有著雷霆萬鈞之勢,拳風偶然旁落,將大廳上鋪的石板打得凹陷分裂。盧、宋二人如同大海中的小舟,被驚濤駭浪不斷沖襲著,只能是苦苦死守,越戰越沒有章法,敗象漸呈。
一干衡山弟子大聲吶喊助威,更有幾人抓住馮祖輝、曹遠剛痛毆泄憤,打得兩人鼻青臉腫,哭爹喊娘。胡青鵬暗呼痛快,遺憾的是手足氣力恢復較慢,不能親自打上兩拳。唐玲玲嚇得縮成一團,暗暗慶幸自己是女兒身,否則就要慘遭毒手了。
盧淮西眼看大勢已去,計劃肯定是要落空了,再斗下去也沒有什麼意義,手底稍微一松勁,被尹天雲一掌擊在肩頭上,當場吐血坐倒。尹天雲緊接著擊飛了宋天德的長劍,順手折斷了他的手腕,輕松取勝。尹天雲傲然四顧,冷笑問道︰「這回你們服了嗎?」
盧淮西顫聲道︰「你為何會月兌胎換骨,功力大進?」
尹天雲大笑道︰「或許是天意,若非閣下發掌相助,使我體內真氣陰陽交融,突破了最後一層瓶頸,我就要走火入魔了!哈哈哈,我等了三十年才終于等到今天!這宗主之位非我莫屬了!」其實他當年奪得的《九陽神功》一書的確是他人偽造的,上面所記載的口訣真假攙雜,與真正的神功心法相去甚遠。尹天雲對此並不知情,按照書上的心法修煉至今,體內陰陽失調,陽火虛旺,已經處于走火入魔的邊緣了。偏偏在這個時候,他中了盧淮西極陰極寒的凝血冥掌,正好中和了他過盛的至剛至陽的真氣,居然在誤打誤撞下沖破了玄關,令他任督二脈貫通,奇跡般跨入先天之境。這其中的奧妙,不論尹天雲還是胡青鵬,都是一知半解而已,其他人就更不會理解了。但是尹天雲內功修行的方法本身隱含著許多謬誤,繼續修煉下去的話,對身體的危害就會逐漸顯露出來了。
盧淮西臉色蒼白,全然不見當初的威嚴氣派,對陳天雷道︰「陳掌門,現在形勢逆轉,盧某也無顏逗留,還請你放我們一行下山。至于得罪冒犯之處,容盧某改日再負荊請罪!」
陳天雷听到他主動提出下山,真是求之不得。盧淮西的身份來頭太大,既不能扣押也不能為難他,否則就等于向朝廷發難,會惹來無窮無盡的猛烈報復。屆時休說是衡山派,哪怕是七大劍派聯手,也抵擋不住朝廷的嚴厲打擊。心中盡管惱恨盧淮西的陰謀伎倆,表面上還得客客氣氣的說道︰「盧大人乃朝廷命官,身份尊貴,我區區衡山派怎敢決定大人的去留?大人若要下山的話請自便,恕不遠送了。」
盧淮西冷哼道︰「那跟我同來的人呢?你想怎麼處置他們?」宋天德斷手,四名隨從慘死,彭戈等人均有傷在身,真可謂是一敗涂地了。
陳天雷略一沉吟,大方地道︰「既然我門下弟子無人傷亡,就由他們去好了。但是從今往後,他們不得再踏上衡山一步!」
盧淮西一口答應下來,起身告辭。宋天德、馮祖輝等扛了同伴的尸體,跟在盧淮西身後,一行人灰溜溜地離開了山莊。
強敵既去,衡山派門下都松了一口氣。陳天雷正欲指揮眾人清掃場地,尹天雲忽然走到大廳正中掛著的祖師畫像前,屈膝跪倒,咚咚咚磕了三記響頭,然後起身對陳天雷道︰「二師兄,我知道你心中有很多疑問,也很感激你多年來的照顧,但是恕我不能泄露其中的隱私。我和衡山派緣分已盡,自今日起,我的所作所為跟衡山派再也沒有關系,請二師兄見諒。」
他的這番說辭大出眾人意料,陳天雷驚訝地道︰「三師弟,你這是做什麼?是不是我有對不住你的地方?眼看嵩山大會即將舉行,你若這時候離開,我們實力大損,又如何能與其他門派爭雄?」
尹天雲神情一冷,語氣立轉︰「陳兄,衡山派的池子太小,已經容不下我了!我要在江湖上大展拳腳,成就霸業,不想再受人指揮擺布,整日做些違心的事情。如果日後有緣,我們或許會再次踫面的,希望到那時你我是友非敵,不至于傷了兄弟的情分。再會!」舉手一拱,人如閃電般躍出廳門,轉瞬消失不見。
陳天雷連挽留的話都沒來得及說,氣得直跺腳,把目光投向劉青山、胡青鵬,問道︰「你們的師父究竟是怎麼了?為什麼像是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忽然要離開衡山?」兩人如何能夠知道尹天雲的秘密,不約而同的一起搖頭,表示自己也不了解內情。
陳天雷眉尖緊皺,長長嘆道︰「三師弟呀三師弟,你到底是什麼人?從哪里練就了這身奇功?難道我衡山派注定要多災多難,難得平安嗎?」
大廳上氣氛凝重,眾人面面相覷,誰也不敢接口。胡青鵬偷擦了一把冷汗,心中一塊石頭落地,看來自己的小命暫時是保住了!風過雨歇,一場變故就此落下了帷幕,但江湖的恩恩怨怨卻永遠不會平息。
(第二卷《青山劍氣行》終,請看第三卷《天下風雨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