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的洪流中我們總在不斷長大,那些迷惘的歲月,開始兀自突兀的模糊。
然而,傷春何苦?悲秋何用?
……
六月。
因為高考的存在,讓六月總會染上了一絲離別的愁緒。那些好的、不好的、歡快的、悲傷的統統會被裝進了盒子,鎖在閣樓里靜靜的等待某一天會被再次開啟。
經過三天短暫的休息後,楊燁重新踏在了校園的小道上,這也將是他最後一次踏足這個校園。
三年,他就如同路人般匆匆走過。這座美麗的校園也並沒有給他留下多少值得稱道的回憶,他原本就是一個路人,往返在這個本就不屬于自己的地方。
而也是因為這三天的飛逝,讓那些原本因為月兌離了苦海而猶自慶祝的少年們逐漸體會到了另一種情緒,那總會伴隨離別而出現的淡淡傷感。或許在幾個月後,身邊的朋友都會帶著行禮離開了從小長大的家園,踏上一段未知的旅程,可能遠赴天涯,或者留待原地,但終歸還是要離開的。
「葉子,今天就要分別了。你說咱們以後還會見面嗎?」科林忽然轉過頭,向著他走在他身旁,正東張西望的楊燁忽然說道。
「肯定會啊。唉,我說,咱能不能不要這麼娘們?」完全沒有絲毫代入感的楊燁轉過頭看著科林,沒心沒肺的回答道。
科林默然。
這個一直很內向的少年其實也有他著悲觀的一面,這里畢竟是他待了三年的地方,或許他平時根本就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但,他也是真真切切的在這里生活了三年,那份獨屬于他的回憶是任何人都無法抹去的存在。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教室後,便徑直來到了最後一排靠牆角的位置上,並排坐了下來,他倆可一直是同桌。
「嘿,葉揚,你丫的可厲害了啊。723分,東方軍事學院都被你拿下了,怎麼,還不打算主動請客?」楊燁與科林這才剛剛到位置上坐下,他們的前排就突然轉過身子來,對著楊燁笑著說道。
楊燁抬頭看了前排一眼,隨即就帶著一臉謙虛的表情,連連客氣的說自己只是走了狗屎運,運氣好多猜對了幾道題。而至于讓他請客的問題,自然是被楊燁輕飄飄的給忽略了。
踫了個軟釘子,前排的這個少年便甚感沒趣的轉回了身子。這時,他的同桌卻輕輕的用手肘踫了踫他,隨即小聲的說道︰「怎麼,都畢業了,你現在倒想跟這個書呆子搞好關系了?快拉倒吧你……你說,這塊木疙瘩真要進了東方軍事學院,還會不會是現在這個德行?」
這人說話的聲音本就不大,再加上教室里一直吵吵鬧鬧的,稍微離遠一點就根本听不清楚,所以他也不擔心楊燁能听到他的話,于是就這麼大大咧咧的跟自己的同桌小聲的議論了起來。
可惜的是,楊燁的耳朵很尖,所以他還是‘不小心’听到了。不過這樣的話他已經听的太多了,自然也就覺得無所謂了。
不管是在初中還是高中,相信每個班里總會有那麼一兩個沒有人緣,團體活動的時候從不參與,就算缺人也不會被人所想起,成天只知道埋頭苦讀的書呆子。在這個青春躁動的年紀,有著一手絕活才能讓人注意,而只會埋頭讀書,連起碼的交際能力都沒有的書呆子自然不會討人喜歡,所以他們常常被自動忽略。
就算楊燁考上了東方軍事學院,像他這樣的書呆子也不會被人所敬佩,而旁人也只會不屑的說上一句,除了讀死書,他還會干什麼?
君不見,往後社會里所謂的精英,曾經大多數都是這樣的書呆子。
用桌上的電腦隨手翻閱了幾條新聞後,楊燁便開始無聊的打量著四周。這時,他才發現,除了他身邊的科林正抱著天訊玩游戲玩的異常開心外,其他的人都三五成群的坐在一起笑鬧著。
難道,我特麼就真的這麼不合群?
饒是楊燁同學早經歷過了大風大浪,但臨近畢業,他在這個班上卻還是沒有絲毫的存在感,這個問題讓他不禁自責了起來。
可要怪也只能怪當初的他所承受的壓力太大了。三年前的他才剛剛離開月球,便直接到了這兒開始了自己的留學生涯,那時他在學校里可是整天冷著一張臉,就差在腦門上寫著生人勿近幾個大字了。
而這種情況也整整持續了一年,這一年中他沉默寡言,從不與人交談,就是有人想跟他搭話,他也是一副不耐煩的表情。日子一久,大家自然就知道這廝不識趣,多半是心里有缺陷,所以不管做什麼都自動把他忽略了。
雖然經過了這一年的心態調整,楊燁也正常了許多,但他還是不會主動去跟人攀談搭訕。所以讀了三年高中,也就只有科林這個同桌成為了他的朋友。
楊燁也曾渴望著自己在這里會結識很多新朋友,但很可惜的是,他身上所背負的秘密早已在他和他的同齡人之間劃出了一條難以逾越的鴻溝。
無所事事的楊燁就這麼趴在桌子上四處打量著,這時,他卻忽然看到了正被三四個女孩擁簇著走進教室里的阿魯蒂沙。
「科林,看,你的女神來了。」用手悄悄踫了踫科林,楊燁努著嘴示意道。
科林似是還沉迷在游戲里沒回過神,聞言便機械性的抬起頭看了一樣教室的前門位置。可過了半晌他這才突然表情一滯,隨即卻臉紅了起來,連忙低著頭使勁按著天訊上的虛擬游戲鍵盤,很是努力的要裝出一副鎮定的模樣。
「靠,咱能不能別這麼慫?早上在天訊里看你可是很霸氣很男人的……」
看到科林的表情,楊燁頓感無力的又趴倒在桌子上,同時歪著腦袋朝科林小聲的說道。
「葉子,你能不能不要在教室里跟我提這事兒?」科林聞言,立刻伸手推了一下楊燁的手臂,然後緊張兮兮的靠近楊燁,向他小聲的警告道。
「OK,OK,不提了。一會兒散伙的時候,希望你不會再這麼慫了。」楊燁趴在桌子上聳了聳肩膀,隨即也坐起身子翻出了天訊玩了起來,等著老師進來講話。
……
今天通知他們到學校來,主要是為了再確認一下志願,然後拍畢業照。
所以只忙活了一會,他們就可以離開,各自回家了。
而當別人都歡呼著走出教室時,科林卻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著他手中的這張畢業照隱隱有些出神。
他和楊燁並肩站在最後一排的最右邊上,倒不是因為他和楊燁個子很高,而是因為相互之間關系好一點的同學都想擠在一起照。這擠一排,那擠一排,所以他倆就只能站在末尾最靠邊的位置了。
科林想看的自然不是他和楊燁,而是阿魯蒂沙。
那個一直藏在他心底最深處的身影,自今天一別,就可能再也看不到了……
就在科林猶自嘆息之時,楊燁那極煞風景的聲音卻又忽然在他耳邊響了起來。
「我說大哥,你要再不上,她人可就走了啊。你到底上不上?不上我可就先回家了,今天我事兒還多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