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悌
送行的隊伍氣氛很壓抑,無憂心中充滿了心事,一邊噓噓這還來不及體驗的母愛,一邊感嘆世事弄人,想著自己離開了皇宮,以後該做些什麼呢!
而巫晏修也一樣的沉默,常常深夜歇息時,撫著趙瑜的靈柩凝視著。悌
無憂每次看到他的樣子就很難過,也很難體會他的心情。養了自己十五年的母親一夜之間變成了別人的母親,而自己竟然是個皇家不要的棄嬰,這樣的變化換誰能馬上想通,他就不是正常人。
她不知道怎麼勸他,就求助趙明閬。
諛
趙明閬也是滿懷心事,趙瑜的話沉沉壓在他心上,皇室的秘密似一把懸在頭上的劍,讓他心上一片茫然。以前在大燕做質子時,一心盼著能有機會回國施展抱負,好不負自己多年忍辱負重的所學。
等回到趙國做了太子,才發現一切沒自己想象的簡單。父皇還在位,雖說很多權利在太師死後都回到了父皇手中,可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那些放出去的權利,早已經被朝中大臣籠絡在手中,死了一個太師,還有無數個太師。
趙國能支持國庫的重要稅收,都牢牢地抓在他們手中,沒有經濟大權,死了一個太師又能解決什麼呢?
姑姑能借助師叔的力量幫他們殺了太師,卻不能殺光朝臣,把皇家失落的權利重新弄回來。諛
如果姑姑所說是真的,那麼父皇時日也不多了,他自己的勢力還沒培養成型,他無法想象如果父皇突然不在,自己要怎麼守住趙國的天下。
一生如此短暫,他不知道自己辛辛苦苦拼搏又是為了什麼!看父皇一生,外表風光,私下卻形如傀儡,這樣的皇上,他就算做了又有什麼意思呢!
一時倒妒忌起燕風,大燕那麼強大,自己也那麼厲害,這樣的事換到他身上,一定不會像自己一樣被動吧!
還有衛襄,不想受制梁悠,就去借助齊國的力量,他倒想學衛襄,可又怕自己引狼入室。齊國並不是隨便可以利用的人,他們那個太子是匹野狼,吃人不吐骨頭,他有自知之明,自己不是人家的對手,衛襄勇氣可嘉。
這次來大燕他是抱了求援希望的,巫晏修說認識金門的人,他就想著讓巫晏修幫忙搭橋,如果能說動金門幫忙,總比和齊國結親強。金門是江湖人,大不了就是金錢交易,不用擔心大權旁落。
哪知道才和金門的曹毅接觸,就遇到了無憂,跟著就出了這麼多的事。他倒是如願以償見到了金門的教主,卻不是他想要的那種氛圍下見到的。
在那種情況下,別說交易了,連話都沒插上一句人家就不見了。
而更讓他郁悶的是,自己的姑姑以前竟然就是金門的無憂宮主,他繞了一大個圈,最後回到起點,這起點還沒了。
巫晏修和自己交情好,卻不是教主的孩子,而無憂……趙明閬轉向無憂,心里已經在盤算著能不能借助她,獲得金門的幫助呢?
那日看巫莫寒對趙瑜的態度,應該還是念念不忘的,作為他們唯一的女兒,巫莫寒一定不會虧待無憂……
趙明閬眼前一亮又一黯,喜的是如果說動無憂,趙國就一片光明。憂的是,他拿什麼來打動無憂呢?
無憂和燕風那麼好,她如果能說動金門,一定是幫燕風,又怎麼可能幫趙國呢!
大燕和齊國一樣好戰,對周邊的國家早就有吞並之意,如果無憂帶了金門的勢力投向大燕,那燕風不是如虎添翼嗎?
不行……決不能讓燕風強大起來,更不能讓無憂用金門的勢力幫助燕風。
趙明閬糾結起來,要怎麼利用無憂幫助趙國,而又能牽制她不背叛趙國呢?
趙明閬正糾結著想一個兩全其美的方法時,無憂找上了他,讓他幫著勸解巫晏修。
趙明閬看著這個突然之間變成自己表妹的少女,一身白衣更襯托出了她的美麗,那張和姑姑一樣絕美的臉高貴而優雅,他一陣恍惚。
衛襄和自己是好友,兩人一直有書信來往。當年他身邊有宋小珍別人不知道,作為朋友的他卻是知道的,那時他就知道這女人不簡單,卻沒想到她竟然和衛襄糾纏了這麼多年,還幫衛襄弄出了這麼多事。
而齊國的公主,趙明閬也見過,一個刁蠻任性的丫頭,論美麗人才都不如無憂。衛襄怎麼會放棄了無憂呢!
什麼抓奸丑聞,說到底趙明閬都抱了懷疑的態度,說燕風胡鬧什麼的,趙明閬相信,說無憂不顧廉恥與人私通,趙明閬半個字都不信。
當年在大燕就見識過這丫頭的靈性固執,趙明閬雖然不敢說自己非常了解她,也是知道她骨子里是個驕傲清高的人……
這里面一定有什麼誤會!
當局者迷,趙明閬覺得衛襄匆匆退婚太草率了,他還沒來得及寫信去勸解,就傳來了衛襄前往齊國求親的事……
趙明閬現在越看無憂,越覺得衛襄放棄了一顆珍珠,撿了一顆魚目,他終究要後悔的!
額,如果無憂不是姑姑的女兒,趙明閬覺得娶了她會是留下她的最好
方法。
現在……听著無憂擔心巫晏修的話,趙明閬突然眼前一亮,覺得自己找到了留下無憂的方法。
巫晏修和無憂……
晏修現在一定對周皇後甚至大燕充滿了恨意,是大燕拋棄了他,而趙國卻沒虧待他,給了他令人尊敬的身份,姑姑還把他養大了,就算報恩,也該為趙國出點力吧!
這幾年和巫晏修相處下來,趙明閬了解巫晏修的性格,有信心說服巫晏修幫這個忙。
可是……怎麼說服無憂呢?
幾年不見,這丫頭長得越來越美,當初的清冷內斂了,就更讓人看不透她在想些什麼。
不過也不是毫無可能……晏修不是說她也中了寒冰幽冥掌嗎?這就是那根可以牽制她的線……
趙明閬微笑起來,心情一開朗,看著無憂蹙眉的樣子,又發現了她又一個弱點,太重情!
她和晏修不愧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他們都太重親情,別人對她一點好,就好好記著。
呵呵……這樣好!他知道回去後怎麼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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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近趙國,巫晏修越沉默,無憂在趙明閬的鼓動下主動找巫晏修談話,兩人坐在靈柩旁,里面的人是兩人最親的人,兩人之間卻似隔了海隔了山,無憂不出聲,巫晏修也不說話,任篝火也捂不熱彼此的心似的。
無憂終于忍不住,輕聲問︰「晏修,你在怪我嗎?」
巫晏修似沒听到般,眼楮看著火堆。
無憂嘆了口氣,苦笑︰「如果我沒出現,公主還是你娘……我……我真的沒想和你搶娘。」
巫晏修如老僧一樣面無表情,在他眼里,似乎那堆火才是他人生的唯一。
「我本來不應該跟你們回趙國……我只是想公主可能很想我送她,她生前我沒陪伴過她……只想送她這一程!等她安葬後,我會離開趙國的,我已經和明閬說了,我不想做趙國的公主,我不會讓你為難的,你還是公主的孩子……」
「你不用走,我不會留在趙國。」
巫晏修冷冷地打斷她︰「什麼修王爺的身份我也沒放在眼中,那位置是你的,我霸佔了你娘那麼多年也夠了,以後全部還給你!」
無憂怔了一下,趕緊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晏修,你別和我生氣,我從來沒怪過你,當年的事我們兩都是無辜的,要怪只能怪周皇後。我和你說實話……我在大燕,因為周皇後和我不親,我對她也沒多少感情。突然多出了公主這個母親,我還沒好好了解她,她就沒了,我……我對她也沒多少感情。不是我無情,的確是這樣……就像做夢一樣,我無法做到像你一樣的傷心。所以,雖然我送她回去,可是我總覺得我只是在陪你們,你……你才是他親生的孩子。」
巫晏修蹙眉看她,無憂扯唇苦笑︰「她沒了,我只是覺得遺憾。看著你哭得撕心裂肺,我覺得我就像一個外人。晏修,我很羨慕你,能傷心就代表牽掛很多,你們在一起擁有的時光那麼多,不管是喜怒哀樂,都是珍貴的記憶。而我,她對我就是一個名字,我想傷心,都找不到能讓我傷心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