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五代當皇帝 第八卷 濯足洞庭望八荒 第十三章 歷史經驗

作者 ︰ 康保裔

第十三章歷史經驗

「嗯……素王之道,百代所崇,傳祚襲封,抑存典制。文宣王四十四代孫孔宜舉進士不第,著補為曲阜主簿……」

算了,只是一個仕途入門而已,給他一個主簿也算不得多大點事,要避免家族傳承壟斷官位,只要在吏部銓敘的時候嚴格把關就可以了,而且穩定流官制和打破官、吏界限以及吏的世襲,這幾樣絕對要比杜絕門蔭現實得多,在保證社會階層流動『性』方面也更為關鍵一些。

門蔭這東西是很難真正杜絕的,別說是現在了,再過一千年都杜絕不了,現在只要能夠保證科舉的覆蓋面越來越廣,那就是公平的進步。另外,郭榮堅持收孔府的稅,這就已經給郭煒開了一個好頭了,和這個比起來,是不是給孔宜蔭補倒是一點細枝末節了。

在郭榮的手下,就連孔府都不能免稅,西京的那些致仕官員也不能免稅,這才是給一國的財政政策開的好頭。沒有這些個特權免稅群體,國家的財政能力無疑會更強大,而且財富集中土地兼並的現象也會更緩和一些。

當然,郭煒還想比郭榮更進一步,反正太祖當政才三年,世宗當政才六年,諸事都還在草創期間,大周並沒有真正形成一套穩固的體制,郭煒還大有定制的機會,而且他也有這種定制的能力。

只是郭煒想做的事情對階層利益的觸動還是太大了,真要讓他按照自己的心意實施,絕對會在地方上引起強烈的反彈,所以在混一宇內建立絕對權威之前,郭煒還不想輕舉妄動,目前還是需要先集中內部力量解決統一問題再說。

徹底改變社會經濟基礎的工業革命,郭煒倒是想在有生之年完成,從而讓中國盡快走上一條新路,不至于被一些蠻族覆滅了文明。但是工業革命在一代人之內完成這明顯就是不可能的,他頂多就是可以依靠自己的權威和能力改變一點點官營手工業,為社會生產力帶來一點小小的變量。

根本改變社會分配結構,增強『政府』的財政能力,從而在經濟基礎尚未發生重大變化的情況下極大地增強農業文明對抗游牧強盜的能力,郭煒倒是覺得自己做得到,當然,基層控制力和社會動員能力肯定是達不到他穿越前那個社會的水準,但是拿來對抗蠻族侵擾應該是夠了。

不過要想做成這個事情,郭煒需要絕高的威望,還需要堅強的武力後盾,也需要基本安定的邊疆,這一切都需要郭煒先在戰爭中有所建樹。

所以郭煒這些年努力的目標主要就集中在為戰爭服務上面了,國內的政策基本上就是因循郭榮的那一套,就連財政方面的寬裕也主要是靠了農業生產的恢復和淮南新佔領區的農業與鹽業,還有毀佛鑄錢的成果,當然,現在又加上了荊湖和後蜀的繳獲,並且即將增加南唐那邊的繳獲。

郭煒自己弄出來的那些棉花種植與加工業,以及軍火工業,除了直接增強軍事實力之外,其實還沒有給這個社會帶來翻天覆地的變化,只是略微增加了他的內帑,讓他可以不通過宰相與三司而加強科研方面的投入而已。

好在這條路目前看來大致上是對的,首先增強軍事力量,自己能夠帶來的變革優先用于為戰爭服務,一方面可以通過不斷地兼並南方各國以直接增強國家的人力和財力,一方面也是在不斷地培高自己的威望。

等到完全掃滅各個割據勢力之後,再通過北伐削弱乃至滅亡契丹,那時候差不多就是大刀闊斧地對內部進行手術的時候了。

郭煒在穿越之前所知的中國歷史上有所謂的四大王朝——漢、唐、宋、明,這就是郭煒可以參考學習的「歷史經驗」。

在這四大王朝當中,宋朝其實缺乏了一個『蕩』滌舊制度的社會革命,明朝固然是社會革命與民族起義合二為一了,卻繼承了一個野蠻化了的華夏文明,只有漢唐兩朝比較有特點,他們都是在前面有一個短命的王朝實現了國家的統一,並且進行了比較激烈的社會變革,然後又有一場波及全國的農民大起義對社會進行重新洗牌,因此這兩朝的各方面水平都特別突出。

當年的郭煒作為一個軍史愛好者,雜七雜八地看過不少讀吧文學網帖,他約略知道歷史界是有人把秦漢和隋唐都連起來說的,前者被他們稱作中華第一帝國,後者被他們稱作中華第二帝國,這種歸納的根源就在于兩者的這種路徑相似『性』。

秦和隋,兩個短命的王朝,都是兼並列國結束了數百年的紛爭,並且進行了一系列重大的改制——譬如郡縣制,譬如科舉制,還搞了幾個重大的工程——譬如長城和秦始皇陵,譬如大運河,但是兼並戰爭又沒有對列國內部的階級結構進行洗牌,結果積累的矛盾太多,幾乎把上下階層全都得罪了,于是一夫倡『亂』而天下景從。

漢和唐,在秦、隋崩潰後的群雄逐鹿當中月兌穎而出,迅速整合了各方力量,結束了『亂』世,並且還繼承了前朝改制的成果,而前朝積累下來的那些矛盾呢,其中列國的上層勢力基本上在戰『亂』當中灰飛煙滅了,而下層則在多年的戰『亂』之後人心思定,並且戰『亂』洗牌又逆轉了之前土地兼並極端化導致的困局,人口損失與土地貴族之間的傾軋讓集中起來的財富和土地得以重新分配,整個社會系統得以恢復到一個較好的初始狀態。

這就是漢唐兩大帝國長盛的原因所在了。

明朝倒是和漢、唐兩朝有著某種相似『性』,蒙元在某種意義上就起著類似秦、隋兩朝的作用,但是蒙元的一些改制卻不是秦、隋那種順應社會發展的進步,而是野蠻部族奴役文明社會的倒退,這就是明朝不同于漢、唐的要害——比起宋朝來,明初的社會是極端退化的,蒙元一些制度的遺存讓明朝從一開始就有一些野蠻和僵化的因素,這是漢、唐兩朝所不曾有的。

而在這四大王朝當中,宋朝的情況卻是相當的特殊。

宋朝像秦、隋一樣兼並了列國,基本完成了統一中國的任務,也沒有對列國內部的階級結構進行洗牌,它甚至都不抑制土地兼並,它對唐末五代的制度也進行了一些刷新,但是宋朝卻沒有步秦、隋兩朝的後塵,不過宋朝同樣也不曾達到過漢、唐兩朝的高度。

也就是說,在宋朝這個時間點上,如果按照之前的「規律」,或許會出現一個中華第三帝國,也是一個短命的奠定數百年制度的統一王朝後面跟著一個長盛王朝,然而宋朝的社會基礎和它的一些政策做法卻改變了這個規律。

宋朝既沒有像秦、隋一樣短命,也沒有像漢、唐一樣的強盛,單算北宋,它延續了一百六十多年,如果把南宋算到一起去,那麼它長達三百多年,差不多是隋、唐兩朝加在一起的時間,但是它一直被北方草原勢力壓制,從未真正雄踞東亞大半島。

導致這許許多多不同的原因,郭煒只是對軍史和五代史尤其是郭威比較感興趣,卻不是專門的宋史研究人員,當然很難進行全面的總結分析,但是在他看來,「唐宋社會變革」及其經濟基礎以及建立在這個基礎之上的兩稅法大概是一個原因,宋朝用廂軍大量吸納流民大概也是一個原因。

比起之前的莊園制度和部曲制人身依附關系,宋朝以租佃制為主的土地關系配合按照田畝收稅的兩稅法,土地兼並的危害應當是減小了不少,起碼國家不會因為土地兼並而迅速地喪失稅源,再加上工商業的發展,國家的財政能力並不至于快速衰退。

而用廂軍大量吸納流民,則是一種變相的社會保障制度,一方面降低了流民起事的幾率,另一方面又增強了鎮壓的力量,宋朝兼並各國之後只有地區『性』的民變,而無法波及全國,大概就是因為這種措施了。

當然,宋朝用這種措施防止民變,用官爵和厚祿收買原割據勢力的上層,固然避免了自己步秦、隋兩朝的後塵,卻也使得自己深陷冗官冗兵冗費的泥潭,再加上一直都沒有收回燕雲,始終都被契丹壓制,那麼想要達到漢、唐兩朝曾經達到的高度也是不可能的了。

郭煒當然是要完成統一任務的,趙大趙二這種篡臣都可以做到的事情,沒道理他這個穿越者與合法的皇位繼承人反而會做不到了,而且他一樣不願意重蹈秦、隋兩朝的覆轍。

不過要像宋朝那樣用冗官冗兵來收買各個階層,確實是有些不值得,至少對社會上層,郭煒並不需要像宋朝那麼收買的,他不是靠著欺負孤兒寡母起家的,他不需要進行那樣的贖買。

至于防止土地兼並給國家財政造成困難,租佃制和與其相應的兩稅法確實不錯,郭榮在顯德初年開始做的清丈田畝,本來就是服務于這個的,郭煒只需要把相關事務更加制度化就好了。

只是郭煒還想做得更徹底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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