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五代當皇帝 第八卷 濯足洞庭望八荒 第十三章 國有疑難可問誰?

作者 ︰ 康保裔

第十三章國有疑難可問誰?

已故檢校太師、樞密使王樸的府第此時已經帶素,府中人人戴孝面色哀戚,不過闔府都相當的安靜,沒有特別明顯的啼哭之聲,聞訊趕來吊唁並且慰問其家人的文武大臣都候在門外,一個個安然肅立一聲不吭。(贏話費,)

只因為皇帝在驚悉他的樞密使暴卒之後,當天就駕幸王宅來了。

郭煒對于王樸的暴卒感覺相當的震驚,甚至是有一些意外。按理說以王樸的心疾,其實郭煒對他故去的心理準備應該是高于竇儀的——兩個人年紀都差不多,竇儀是最近患病居家有一段時間了,郭煒也讓太醫去診治過,但是始終就不見好;而王樸患上心疾的年頭不清楚,但是他第一次嚴重發作是在顯德六年,後面的這八年其實王樸還多次發病,只不過因為隨身帶著神藥而每一次都緩了過來。

然而就是因為這樣,郭煒都已經形成了心理慣性了,既然八年來自己針對王樸這種心疾弄出來的神藥都能夠發揮急救的作用,而且自己已經在盡量減少王樸的工作量了,不光是給樞密院增加的部門都配備了精兵強將,還有一個樞密副使李崇矩協助他工作,那就怎麼的也能繼續堅持下去吧?

可惜事與願違,神藥終究還是不能保王樸一生,最後他仍然死在了自己的心疾上面,而不是壽限到了之後的壽終正寢。

「也罷,無論如何這硝酸甘油在我手里面都不只是殺人的,它還能救人,至少也讓王樸多活了八年。在這個年月里面,一個本來會死在四十五歲上的人活過了五十,總還是不錯的,更何況,他堅持住的這八年時間應該是何等關鍵的八年啊……這種情況大概就只有我明白了……」

郭煒手執玉鉞坐在王樸的靈柩前,兩眼默默地看著靈柩,余光還關照著侍立一旁的未亡人與王樸的幾個遺孤,心中思忖著。

在郭榮手底下的時候,王樸規劃擴建東京,修築河防,制禮作樂,考定聲律,正星歷,修刑統,百廢俱起,郭榮後後期的每一次親征,王樸都是他最放心的東京留守,並且作為樞密使為前線謀劃機要,可以說很是發光發熱了一陣子。(.天才只需3秒就能記住)

等到郭煒繼位之後,王樸的光芒似乎黯淡了許多,因為他的身體狀況,郭煒將大量的文治工作分給了朝中的很多大臣,而不是專任王樸、範質等少數幾人,這就使得王樸聚焦的目光少了很多。另外百廢俱起的事情有很大一部分都在郭榮治下辦得差不多了,郭煒這些年在內政文治方面主要就是蕭規曹隨,也就沒有了王樸他們特別顯眼的機會。

但是這絕非王樸在郭煒手下就不如在郭榮手下那麼重要了。

王樸在郭煒的手下同樣重要,或者說在郭煒剛剛登基的那一段時間里面,王樸比以往還要重要得多,沒有他的鼎力支持和對樞密院的掌控與梳理,郭煒可不敢說自己就可以那麼順利地全盤接掌權力。

登基之初的那些疑似政變準備的暗流,固然是靠著郭煒的預判與先發制人和錦衣衛巡檢司的偵查而消弭于無形,但如果不是王樸擔任樞密使,因為剛剛繼位而對整個權力運行掌握得還不是很熟稔的郭煒怕是會被一些老于吏事的人所欺,有些手腳說不定就讓人做成了。

而且在郭煒親征的時候,留守東京的同樣還是王樸,當郭煒自己覺著根基尚不夠穩固的時候,無論在能力、明察還是忠誠方面,最讓郭煒放心的重臣就數王樸了。

在當時的幾個托孤大臣里面,韓通和趙匡胤都是武臣,只負責掌控禁軍,其實並沒有什麼真正的政務決策權和人事權,即使對禁軍的人事安排都只有建議權,他們就是要作亂都無法單純靠自己做到——其實他們要調兵平亂都不是那麼容易的,如果缺少中書和樞密院的命令,他們調不動多少兵馬,這個通過郭煒所知的歷史中韓通的遭遇就可以知道了。

幾個真正掌權的宰相兼樞密使當中,範質廉介自持而且嫻熟典制,在宰相的本職工作上是非常稱職的,然而這人畢竟在翰林、中書待的時間太長了一些,而為人又比較直,自己沒有什麼鬼蜮伎倆,也不能看破旁人的陰謀,所謂君子可以欺之以方。這樣的人,在一個強力的君主手下做一個賢相是毫無困難的,但是肯定做不了救時宰相,在時局危難的時候做托孤重臣也是不夠合格的。

王溥?這人始終就是一個次相的料了,性情寬厚好延引後進,一個太平宰相而已,能攬權的範質都辦不到的事情,就更不必指望他了,踫到真正的危難時也就是一根牆頭草。

至于魏仁浦麼……私心自用說的就是這樣的人,雖然他明于吏事,但是把這種能力用在了拉幫結派互相援引上面去,而不是盡心盡力地做好他的托孤重臣,有些人的陰謀能夠成功,還得靠著他的私心啊……

自從趙匡義的事發了之後,郭煒介于魏仁浦直接與謀的證據不足,而且他又是早年追隨郭威的老臣,所以沒有對他進行重懲,而是給了他一方節度使安置,這麼些年過來,郭煒並沒有停止調查和監控,後來總算是得到了一點初步的結論。

趙匡義參與那一次的反亂密謀的事情的確是查無實據,不過郭煒深信他是深深地涉足了的,雖然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就不好直接懲治,但是把他放到遠州長期不予升遷還是不難的。

既然連趙匡義都是查無實據,那麼對于趙匡胤當時是否參與了,甚至是否知情,郭煒就更是沒有一點把握了。對于一個托孤重臣,在禁軍當中有相當影響力的高級軍官,沒有確鑿的證據,即便是皇帝都不好說處置就處置的,所以郭煒當時即使再怎麼戒備他,也就只能趁勢落去他的軍職而已,還得給他一個比較好的節度使安置。

不過經過了這麼些年的細致調查和分析,郭煒已經基本上能夠確定魏仁浦並沒有深度參與到反亂陰謀當中去,他之所以提出那麼一份移鎮和禁軍軍官調整的名單,應該是出于拉幫結派互相援引的考慮而最終被人利用了。

在禁軍的中層大量安置趙系人馬,未必就是在為趙家作亂鋪路,文武之間互相攀附也是這個時代的普遍特色,小吏出身的魏仁浦豈能免俗?作為有可能和趙家聯姻的魏仁浦來說,根據趙匡義的建議抬升趙系人馬簡直就是順理成章。至于將會在這個過程中被解除軍職的基本上都是可能的周室忠臣,魏仁浦卻未必會注意到。

基本落實了這個結論之後,郭煒就已經在心里面原諒了魏仁浦了,私心嘛,有誰會沒有呢?大公無私天下為公終究只是少數人在少數時候勉強做得到的,甚至在這些號召最熱烈的時候也多半是淪為了口號,更何況是現在。

不過對于這種水平的魏仁浦,郭煒是肯定不會再召入朝中擔任要職的了,有私心沒問題,但是絕對不能過分,不能因為私心而渾到被人利用給叛亂鋪路的地步。

正是和其他的重臣這麼比較一圈下來,忠誠、能干而又明斷的王樸就顯得特別的珍貴。或許他在郭煒手下沒有當初在郭榮手下那麼耀眼,但是那些關鍵的決策和關鍵的地方從來就不會少了他,只是因為郭煒這些年一直都在風風火火地南征北戰,才讓世人的目光更多地集中到了皇帝和禁軍身上。

可嘆的是在郭煒曾經的那個時空,郭榮和王樸這一對君臣幾乎就是這個時代的絕配,兩個人同樣驚才絕艷,同樣多才多藝能力非凡,同樣戰略與細務無所不能,于是同樣為了扭轉唐末以來的頹勢重建一個興盛王朝而在短短的六年時間里面燃盡了自己的生命力。

如果不是這對君臣的能干,趙匡胤即使能夠兵變也繼承不到一個欣欣向榮的國家;如果不是這對君臣一起為國家的興盛燃盡了生命力,趙匡胤可就未必有機會欺負孤兒寡母了。

郭煒所知歷史上的陳橋兵變之所以成功,除了宋朝文人極力渲染的一些因素之外,在顯德六年下半年發生的一連串的禁軍人事變動無疑是更加基礎的原因——範質固然是犯了錯誤,誤判了契丹南侵的情報,從而將軍權交給了趙匡胤,但是顯德七年年初的禁軍成員結構和郭榮臨終時做出的布置相比顯然是面目全非了。

而在現在這個時空,兵變兩個影子都沒有出現,一方面是由于郭煒的警惕起了作用,另一方面也不能不說王樸的幸存發揮了一些關鍵作用。

在郭煒尚顯稚女敕脆弱的時候,是王樸默默地維護著樞密院的局面,為郭煒接掌大權提供了堅實的基礎;而在郭煒威望漸高根基日固的時候,是王樸默默地留守東京,為郭煒的南征北戰免除了後顧之憂。

八年時間,隨著大周一統天下的步伐順利邁進,郭煒的威望已經逐漸有超越郭榮的趨勢,朝中一言九鼎的局面漸漸開始形成,王樸的重要性在逐漸降低,然而他卻是毫無怨懟。

可是就在他的《平邊策》即將功成的前夕,王樸卻暴卒了,今後郭煒將要借重誰?再有親征事宜,又可以將東京放心地給誰留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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