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劉繼業
「都虞候,方才有周軍的十多個前哨在山上露了一下頭,只是剛瞅見俺們列陣封在外面,他們就把頭縮回去了。(天才只需3秒就能記住樣子周軍來頭不小,主將也是相當的謹慎,扼住谷口的石會關里面只有兩個指揮的守軍,沒法分兵上山追剿,都虞候看俺們是不是進入石會關去給他們增強一下守備?」
這個魁偉軍漢身邊的步軍主將小聲地向他匯報著軍情,然後又向他進獻了一個小小的建議。
這個步軍主將卻是北漢的侍衛親軍步軍都指揮使馮進珂,原本受了嗣皇帝之命,隨著身邊的這個侍衛親軍都虞候駐守團柏谷,以阻擋周軍可能對晉陽發起的進攻,他們的監軍則是宣徽使盧贊。
不料大軍進駐團柏谷還沒有幾天,晉陽就發生了驚天大變,嗣皇帝繼位才不過六十多天就驟然被弒。強敵大兵壓境之時連遭國喪,朝中大臣們也是顧不得那麼許多了,在匆忙之間將侍衛親軍都指揮使、太原尹劉繼元迎入顯聖宮,也來不及等大遼再派使者過來冊立了,先草草地完成了一個即位儀式,算是大漢在世祖之後的第四任皇帝,然後就馬上重新開始布置朝政與軍事防御。
劉繼元既然登基稱帝,他原先擔任的侍衛親軍都指揮使一職當然就不能再繼續兼著了,本來按照正常的升職次序,就該輪到馮進珂身邊的這個侍衛親軍都虞候升職了。然而或許是因為他正率領一部分侍衛親軍駐守在團柏谷沒有回京,又或許是因為他也算是孝和皇帝的養子,卻又不是嗣皇帝和當今皇帝這種被從小收養等同于嗣子的狀況,總之,駐守團柏谷的侍衛親軍奉命把一部分人馬調回了晉陽,領兵的侍衛親軍都虞候劉繼業和馮進珂卻被留在了當地沒動,職位也是完全沒有改變。
最後實際繼任侍衛親軍都指揮使的,是誅殺逆賊有功的原大內副都點檢郝惟慶,這個任職有些超遷,好在作為已故侍衛親軍步軍都指揮使郝貴超的族佷,他在侍衛親軍當中人脈還不錯,而且他此次立功不小,超遷酬功倒也是說得過去的。
原先監軍團柏谷的宣徽使盧贊被召回,換過來監軍的卻是等級高了一截——新任樞密使馬峰。(天才只需3秒就能記住)
孝和皇帝時期獨掌軍政機務的左僕射、平章事兼樞密使郭無為,在提名並且極力支持劉繼元即位之後,一點都沒有以擁戴之功自矜,反而是辭去了自己兼任的樞密使一職,讓原來任職將作監的國丈馬峰升任了樞密使。
當朝國丈、新任樞密使要來團柏谷擔當監軍,並且隨行還會帶上增援的兵力,劉繼業和馮進珂兩個人都感受到了新君的器重和對東南防御的關注,兩人自然是越發地賣力盡責,只等著增兵一到就率領部分軍隊推進到石會關一線呢。可惜馬峰還在和郝惟慶一起整頓侍衛親軍主力,名義上是出任了團柏谷這邊的監軍,在短時間之內卻是根本就過不來,劉繼業的防線前移計劃也就只能被擱置起來了。
但是周軍從潞州正式發兵攻入境內,並且在很短的時間之內連克沁州、昂車關,兩路兵鋒分別指向了汾州和石會關,這個軍情還是讓劉繼業坐不住了。
這就是劉繼業和馮進珂只帶了四千步騎就趕赴石會關助戰的原因——駐守團柏谷的總兵力尚不到一萬,盧贊帶走的那些人馬遲遲都沒有返回,馬峰一直沒有率軍到任,團柏谷的守軍兵力有限,然而團柏谷是位于晉陽東南面的咽喉要地,是不能輕易棄守的,那麼劉繼業能夠拉出四千人到石會關已經是極為不易的了。
不過劉繼業受到的約束還是很大的,除了手中的兵力微薄之外,團柏谷周邊的州縣城寨各個軍職的分工讓他們的行動自由度降低了許多,加之劉繼業既恪盡職守又毫不逾越的操守,雖然兵書上是有「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說法,但是體制對十分守制的劉繼業限制得還是非常厲害的。
這不,面對馮進珂的建議,劉繼業就只能遺憾地搖了搖頭︰「石會關不歸團柏谷都部署管轄,其守將與守軍又不是隸屬于侍衛親軍統轄,我只是受君命駐守團柏谷的都部署,根本就管不到石會關的……今日我領兵前來石會關助戰,雖然說是必要的戰場機變,其實都已經有些逾越了,卻哪里還能貿然地進入石會關?」
「可是……可是……」馮進珂的心里面有點著急,同樣是孝和皇帝的養子,怎麼劉繼業就這樣古板呢?就不要說和其他人一般跋扈吧,那也完全有資格變通行事的啊!雖然早就知道自己這個上司的為人,但是他仍然很不甘心,「屬下听說昂車關連半天都沒有守到,那也是兩個指揮的守軍,石會關的守將未必能夠比昂車關做得更好,都虞候真的應該用一用臨機決斷之權……」
不過馮進珂只能說到這個地步,下面的話就不方便直說了,任他再怎麼心急,也還知道過于逾制的話是說不得的,即使這個劉繼業既不會計較也不會告發,那也要秉持小心為上的原則。
當然,勸諫劉繼業使用臨機決斷權是沒有任何問題的,馮進珂也相信,以劉繼業的身份地位和領軍能力,就算他在石會關這里做了什麼逾制的事情,皇帝和朝廷都是不會深究的,但是具體怎麼個做法就不適合他馮進珂來進言了。
劉繼業轉頭看了馮進珂一眼,馬上又掉頭盯著了谷口方向,口中淡淡地說道︰「我知道你心中所慮,只是朝廷和軍中體制所限,我軍實在不能擅自行動。再說就算我軍進入石會關,那是我去節制李瓊,還是李瓊節制我?到時候軍中號令不一,卻也未必對作戰有利。還是守在這里伺機而動吧……」
…………
「石會關中有上千守軍,這倒是不算什麼,昂車關的上千守軍也就是一鼓而下,眼前的這石會關地勢對守軍要更有利一些,也就是讓我軍多費一點手腳而已。倒是守在谷口外面的那數千偽漢侍衛親軍,需要多加留意,攻城與追擊的時候萬萬不能因為爭功而亂了陣腳,讓他們趁亂進來。」
等到這支先鋒部隊的主要將領在石會關前會齊,在兩側山上哨探的斥候也派人傳回了消息,王廷義終于有點把握住了谷外那數千北漢侍衛親軍的意圖。
石會關和昂車關的大小規模差不多,城頭其實擺不開多少守軍的,里面到底是一千人還是四五千人,其實對一波式攻城的影響區別不大,守軍人多一些,也就是在打起來之後能夠輪換上城的人多一些,守關的持續能力更強一些而已。
然而王廷義可沒有準備在這種地方慢慢熬。谷中是不怎麼適合安營扎寨的,而且先鋒部隊也沒有多少隨軍民夫,尋常攻城所用的蟻附登城消耗守軍戰力的方式,無論是所需的人力還是時間,王廷義手中都不充裕,所以他的打算就是集中兵力和火器一鼓作氣。
王廷義相信,在他選定的這種粗暴破城手段面前,石會關里面到底是一千人還是四五千人,那區別都不是很大,只不過前者的情況,敵軍肯定都集中在城頭,一旦破城就會迅速崩潰;而後者的情況則是更多的守軍在城中待命,因而兩軍有可能在破城之後進入巷戰罷了。
不過以殿前軍的戰斗力和那麼多適用的火器,巷戰又有什麼可懼的?這些年周軍踫到過的最激烈的巷戰,那還得追溯到十年前的楚州了,當時的錦衣衛親軍可是用各種火器給其他禁軍好生上了一課,當時在龍捷軍的王廷義當然是很清楚的。
反而像現在這樣,北漢的數千侍衛親軍根本就不進入關城,而是在谷口外面嚴陣以待,倒是頗讓人頭疼。有他們這股嚴整有備的力量存在,雖然不會破壞了殿前軍攻城的事情,但是在破城之後想要暢快地摧枯拉朽就很難了,大家得時時防著那支軍隊,在城中剿滅殘兵的時候都要陣勢不亂,最好能夠迅速控制住北面的城門,出城追擊就更是難以盡興了。
崔彥進顯然和王廷義想到一處去了,王廷義剛剛說完,他就連連點頭︰「外面有那幾千人守著,破城以後大伙兒可不能由著性子廝殺,沖進關城的部隊要盡快搶佔北門,鐵騎軍最好是留在城外隨時應變,眾將都不得貪功酣戰,尤其是追殺出城的時候要萬分小心!」
和王廷義一樣,崔彥進對怎麼破城幾乎不置一詞,因為在他們看來,運籌司在這方面的計劃已經非常完備了,他們只需要正常執行按計劃收取戰果即可。
石會關的關城雖然看著險峻,但是防御體系並不完整,城牆雖然很高,也只是普通的夯土牆,城壕更是有溝無水,根本就防止不了殿前軍直抵城下,而只要讓殿前軍順利地沖到城下,那城牆再怎麼高峻都是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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