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字無廣告第二十七章分兵沖擊
萬馬奔騰,攪得天地間雪霧翻滾,雖然風雪早就住了,不過地上的積雪卻沒有那麼容易化干的,在馬群的踐踏之下,又紛紛揚揚地飛上了半空,讓後續的騎手感覺仿佛回到了大雪紛飛的日子。(全文字電子書免費下載)
然而被馬蹄濺起的積雪終究不同于天上落下來的鵝毛大雪,不光是雪片雜亂細碎,而且騰空不高,撲面而來的雪片雖然看著比前兩日還要密集,但是打在臉上卻會迅速融化。
周天寒徹,雪片打在的皮膚外面迅速融化更是吸取了大量的熱量,按理說這樣的天氣比前兩日要冷得多,不過縱馬馳騁的契丹健兒卻是沒有一絲這種感覺——人人頭上蒸騰的霧氣都充分說明,他們現在很熱,熱得在大寒的節氣里都汗水淋灕的。
不光人汗水淋灕,一匹匹馬兒同樣如此,不管是良駒還是駑馬,此時都是汗水順著鬃毛往下滾落,把整個頸脖子弄得**的。
耶律屋質驅馬奔馳在隊伍中間,兩手緊抓著韁繩,偶爾還要扶一扶濕滑的馬脖子,五十多歲的人了,即使是打小在馬背上長大的,這樣連續奔馳下來也頗有些吃不消,更何況他還要時不時地回頭張望追兵的動靜。
追兵倒是還看不見,能夠看見的就是十數里之外騰起的白色煙塵,向耶律屋質昭示著追兵離得並不遠,另外就是在身遭數萬騎之後的那一條黑乎乎的印跡,明白地向追兵展示著自己逃跑的方向。風雪停了之後,掀開積雪的馬蹄印就無法被降雪遮掩了,這樣一條逃跑的路徑根本就不需要任何經驗都能遠遠地看出來。
其實北面還有這樣一條黑乎乎的印跡,耶律屋質當然看不見,不過他憑著經驗都可以判斷出來——北面的白色煙塵可離著不是很遠呢。
二十三日晚上,耶律屋質獲悉崞縣失守的消息,而當夜對雁門關的攻擊毫無進展,他就知道自己率領大軍從雁門關返回雲州的希望徹底破滅了。大受打擊的耶律屋質卻也沒有因此而陣腳大亂,在那樣的危急時刻,他果斷地采納了耶律撻烈的建議,決定率領全軍沿著滹沱河谷一路向東,尋求一條比較安全可靠的回國之路。
下定了決心的耶律屋質效率非常高,當夜子時剛過,負責攻擊雁門關的那數萬人就撤出了戰斗,而當他們回到太和嶺口稍事歇息的時候,其他輪休的部隊已經被叫醒編組,而負責監視代州城守軍與南路的兩萬多精騎則轉向了代州城的北面,為大軍掃清道路。
二十四日凌晨,天還沒有亮,在代州城下和雁門關下連遭挫折的五萬多家丁、牧奴與北漢殘軍跨上駑馬,帶上了夠用七八天的糧草,在兩萬多精騎的掩護下繞過代州城向東絕塵而去。
經過代州城下和雁門關關城下的連續戰損,契丹軍中的馬匹是足夠一人一騎的了,就連那些北漢殘軍都可以照顧到,從忻州那邊搶運過來的糧草越發充足,但是他們帶得走所有的馬匹,卻帶不走那麼多的糧草——他們現在可是要逃命的,後邊可是有追兵緊跟著的,這不是普通的行軍,耶律屋質哪里敢讓他們把營中所有的糧草全都捎上。
別說是捎上營中所有的糧草的,就算耶律屋質對于把剩下的糧草都丟棄給周軍心有不甘,他那時候也沒有安排人將大營付之一炬,一則是把全軍安全地帶回國是第一要務,他已經沒空安排那些事了,二則是燒大營無疑會驚動代州城的守軍,天知道那些凶蠻的周軍會做出什麼反應來,耶律屋質並不想節外生枝。
只有七八天的糧草,肯定是不夠全軍走出靈丘道的,在這樣的隆冬季節,雪地下也不會有多少枯草供應馬匹,如果照常行軍的話,恐怕軍中在過恆山的時候就得殺馬充饑了。但是將月兌離追兵作為重中之重考慮的耶律屋質那時候也顧不得那麼許多,殺馬充饑的命運倒不是不能避免,只要沿途多打一打草谷就行了——雖然這沿途不是北漢的臣民就是大遼的臣民,但是大軍自己都身處危境了,哪里還管得了那麼多。
然而就是這樣一點節約糧草的想法,以及一人一騎行軍帶來的必要休息,就讓周軍緊緊地攆了上來。
一開頭倒也還算好,崞縣離著代州城有六十里呢,而契丹軍是在凌晨拔營東去的,所以和追兵至少都隔著一天的路程。但是一人一騎的行軍,家丁、牧奴都要騎馬趕路,再不像之前精騎可以換馬,一人三馬的突進優勢就徹底沒了——當然,行軍速度倒是比來的時候還要快一些,可依然比不上心無旁騖的純騎兵,更別說中途還要組織人手去打草谷——于是在過了繁*峙*縣城九十里之後,追兵激起的雪霧就已經清晰可見了。
接下來的這四十多里路,耶律屋質再也沒有安排人手去打草谷了,別說是到滹沱河兩岸搜尋村寨打草谷很費時間,現在的契丹軍連稍稍停下來休息一會兒都嫌奢侈。這四十多里路,他們可真是爬冰臥雪,啃著存糧,咽著雪水,人不敢下鞍,馬不敢稍歇,如此才沒有讓追兵靠得更近,才能夠趕在日落之前抵達了瓶形口。
耶律屋質為了全軍能夠順利地通過前面的山口,盡快擺月兌追兵,他甚至還冒險兵分兩路,讓更熟悉當地形勢的耶律撻烈率領一半人馬取道北面的枚回谷,而自己則在北漢軍的向導下率領另一半人馬走瓶形谷。
這樣做無疑是相當冒險的,周軍很可能在山谷的兩頭布置堵截,如果八萬人馬取道一處,那麼任周軍多麼強悍,他們的兵力終究是有限的,肯定堵不住契丹軍的全力沖擊。現在取道南北兩個山谷的各有四萬人馬,兵力優勢肯定就沒有那麼大了,不過耶律屋質寧願這麼冒險——他已經听耶律撻烈和北漢軍詳細地說了泰戲山的地勢,瓶形、枚回兩個山谷都有十多二十里長,而且山谷相當狹窄,八萬人馬擁在一起是很難暢通無阻的,拖在後面的數萬人幾乎可以肯定會被追兵餃尾屠戮。
至于面對堵截的周軍,本方的兵力優勢不夠這個缺陷麼……耶律屋質相信麾下的斗志,急于躲開追兵回到大遼的兒郎們爆發出來的戰斗力絕對不會差了,漢人的兵法也說「歸師勿遏」,他相信是這個道理。
看著東邊不遠處的瓶形口和一旁山坡上的寨子,耶律屋質微微地舒了一口氣——自己果然是賭對了!
周軍的確在山寨中布置了防御,但那顯然屬于虛張聲勢,就那個寨子的規模和寨中的旌旗來看,寨中最多最多也就是兩三千人,縮在寨牆後面自保倒是可以的,但是想要出兵在瓶形口阻攔自己前進則絕無可能。
所以此刻的瓶形口空無一人,前路暢通無阻!
「號令全軍勒馬待命!讓南府宰相和本部詳穩到我這來商議。」
耶律屋質目光閃動,前面的瓶形口看上去完全可以一沖而過,但是他並不認為事情會那麼簡單。山谷當中會不會有埋伏且不說,瓶形口旁邊的這座山寨正好控扼著山口,以耶律屋質對周軍射彈兵的認知,若是放任山寨中的周軍不管,全軍在進入山口的時候就會損失慘重!
「思忠宰相,只要過了前面的山谷,我軍就算是成功地擺月兌敵軍追擊,可以順利歸國了。山谷當中即便小有埋伏,卻也難當我軍奮力一擊,只是旁邊的山寨多有礙事,若是任由其中的射彈兵攻擊我軍,就是進入山口的這一下恐怕就要折損近半了……」
隨著中軍的號角聲,原先似乎在倉皇逃竄的契丹軍頓時穩住了陣勢,竟然完全無視于西面越追越近的周軍騎兵,在瓶形口外開始整隊,而隨同耶律屋質行動的南府宰相耶律瑰引、五院部詳穩耶律奚底都來到了中軍和他一起商議軍情。
形勢緊急,耶律屋質也沒有多客氣,所謂的商議,其實還是他的獨斷,只是需要眾人的配合罷了,所以他先和耶律瑰引講述了一下當前的形勢,然後繼續說道︰「而且我軍身後的追兵甚急,所以我就在這里作主了——由我率領部分精騎和家丁、牧奴一萬人回身阻擋追兵;奚底詳穩則率領數千家丁、牧奴佯攻敵寨,務必使其難以分心射殺我進入山口的人馬,等到我率軍進入山谷的時候,你可以帶著親隨跟來;剩下的兩萬多人馬就要煩勞思忠宰相了,想必無論是山谷當中的伏兵還是東邊山口外的阻截,都難當思忠宰相的奮然一擊。」
耶律屋質和耶律撻烈前次的分兵,作為主帥他是很照顧耶律撻烈的,戰斗力較強的右皮室軍、乙室部都跟隨六院部行動,而他的五院部則只帶了其他的部族軍,不過他對麾下的戰斗力仍然很有信心。
餃尾緊追的周軍都是騎兵,肯定帶不動那種重型拋石機的,所以自己用一萬人馬斷後完全不成問題;而耶律瑰引率領兩萬多人沖入山谷,相信周軍也是堵不住的;真正可能葬送的也就是耶律奚底那負責佯攻的數千人馬了,而且耶律屋質允許主將月兌離戰場——耶律奚底可是五院部的骨干中堅呢,不到萬不得已耶律屋質是不會選擇犧牲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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