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五代當皇帝 第九卷 金甌已缺總須補 第二十九章 絕路

作者 ︰ 康保裔

第二十九章絕路

蹄聲大作,地面狂震,山口兩邊的積雪在這樣的震動下撲簌簌地往下直掉,有些地方已經露出了原先的土壘。

契丹軍打頭的上百人馬前隊放開了韁繩,坐騎幾乎是四蹄騰空,箭一般地射向了瓶形口。在前隊稍後的位置,南府宰相的將旗被一個馬上的壯漢高舉著,旗桿斜指著前方,不過耶律瑰引卻不在這面大 的旁邊。

他在隊伍靠左的位置,右邊被親兵緊緊地簇擁著、遮護著,那個方向就是周軍駐守的山寨。雖然說耶律奚底率領數千兵馬在山寨的西面牽制著周軍,但是誰也不敢保證周軍就分不出人手來控扼山口,而周軍射彈兵的威力,契丹人這些天已經見識得很多了,即使此刻他們在追兵的逼迫下早就做好了付出沉重傷亡的準備,卻也不會貿然地把主將暴露在周軍的眼皮子底下。

沖進了山口之後,這支負責開路的前軍任務並沒有就此完結,耶律瑰引還得負責統帥指揮他們去打通東邊的出口呢。

伴隨著轟然大作的馬蹄聲,踏著劇烈震顫的地面,踩著地表的積雪四處飛濺,前隊沖進了山口。在那一瞬間,騎手們不約而同地將身體伏低,一個個都緊緊地趴到了馬背上。果不其然,就在那一刻,位于山口右方的山寨當中砰砰聲大作,寨牆後青煙騰起,山口處人仰馬翻。

然而幸存下來的騎手眼楮都不眨一下,就這麼驅馬繞過身前身側的障礙,直直地沖進了山口,而後續的大股騎兵同樣是毫不猶豫地繼續前沖,即使有可能踐踏到翻倒落馬的前隊人馬都絕不避讓。

山寨里面又是一陣砰砰聲,將契丹軍陣列右邊的騎手打倒了一片。而且隨後還從寨牆後面飛出了一個個黑黝黝的鐵坨坨,或者從空中直接落入契丹軍的陣列,或者落地以後翻滾著落到山口處,然後轟然一聲炸了開來,在契丹軍的陣列當中又炸翻了許多。

不過那個舉著大 的壯漢卻幸運地逃過了銃子的橫掃和霹靂彈的爆炸,和他手中的大 一起,旋風一般地卷進了山口。至于被親兵死死地護住右側的耶律瑰引,更是非常順利地沖了進去,盡管他的親兵為此付出了至少二十多人傷亡的代價。

正在回頭關注山口方向的耶律屋質看著耶律瑰引的將旗進入山口,一直懸起來的心終于往下一落。

沖擊山口時的傷亡倒是不會讓耶律屋質心痛和意外,這些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了。有了耶律奚底所部的牽制,方才沖進山口的那一波人馬的傷亡率看上去並不高,差不多就是一兩成的樣子,對于急切希望擺月兌追兵的契丹軍來說,如果付出這種傷亡就可以月兌險的話,那是肯定不會影響到士氣的。

耶律屋質轉頭再看向西面,只見那邊騰起的白色煙塵越來越低越來越小,似乎原先緊跟在後邊的周軍騎兵在發現他們駐馬列陣之後,也驟然放緩了追擊的步伐。

「果然是虛張聲勢!」

耶律屋質冷笑了一下。周軍那邊有一種可以看遠的器具,高級將佐幾乎人手都有一個,所以追兵隔得這麼遠都可以看到自己這邊的動向,耶律屋質對此早有心理準備。現在周軍看到自己在山口前面列陣,一直追得很急的他們反而放緩了腳步,卻不是緊貼上來尋求決戰,那就只能說明追來的周軍兵力並不多,他們這樣遠遠地吊著,顯然是在等待更為強力的後軍與其會合。

可惜自己也沒有心思和追兵交戰了,只要耶律瑰引所部全部沖進了山口,那就該輪到自己回軍了。至于反身和這一小股追兵作戰,乃至于將其消滅?耶律屋質並不作此奢望,畢竟對方肯定都是馬軍,自己在逃的時候他們肯定是會追的,而一旦自己反身尋求交戰的時候,他們又多半是要躲避了,雙方同樣是騎兵,只要一方刻意回避交戰那就根本抓不住,自己完全沒有必要意氣用事。

「好了,傳令全軍,隨時準備回馬沖進山口!」

還是先確保回國的道路才是正經。

…………

「竟然讓他們逃了!」

看著廳直指揮的射擊只是刮下了契丹軍的一層皮,王密恨恨地一拍大腿,言語中充滿了憾意。

傅思讓卻是面色平靜,淡淡地笑了笑︰「不管是陛下還是節帥,原本也沒有指望俺們可以將契丹軍堵在這里,能夠刮掉他們一層皮,那就是俺們的成功!倒是你,方才還在說既然有趙曼雄他們在前邊布置人手挖坑等著,俺們這里打不打的沒甚要緊,現在倒是又急了~」

「嘿嘿……」王密不好意思地模了模腦袋,「這不是誰都不會嫌戰功多嘛~」

…………

「來了!來了!」

瓶形谷的中段,山嶺上一座殘破廟宇的大門外面,一個瞭望手舉著千里鏡向西巡視,突然定住了身形,激動地念叨了起來。

「緊張個甚咧~」接話的正是已經年近三十的趙曼雄,「俺親自訓練親自指揮的人手布置下來的陷阱機關,那比你的眼楮還要靠得住!契丹軍來了好啊,俺們只等著給他們收尸就是了。」

和當年在燕山的山口驛道間巡路的那個十將比起來,此時的趙曼雄無疑成熟了許多,歲月在他的臉上也刻下了許多痕跡,不過他的性情卻是依然激揚。

「趙捉生,听這蹄聲,來的怕不有一兩萬人馬吧?你安排人手布置的陷阱機關真的能夠把這些胡虜都給收拾了?俺們手里邊可只有一個指揮的步卒加上一個斥候隊,硬要靠廝殺堵路肯定是做不到的。」

站在趙曼雄身邊的一個四十歲出頭的將領伸出耳朵仔細地听了听西邊的聲音,然後狐疑地向趙曼雄問道。

趙曼雄豁達地擺了擺手︰「趙指揮盡管放寬了心!俺們為了布置這些陷阱機關,可是沿著谷道折騰了好幾天呢,還把兩邊的路口都徹底封住了。這幾天別說是小隊的人馬,就連走獸都沒法踏足谷道,那些陷阱機關可全都在等著契丹軍的到來……一兩萬人馬算個甚!就算是不能全部轟死,也可以把他們給嚇死。」

「但願一切如趙捉生所言……」

被稱作趙指揮的義武軍定州右一指揮使趙輕聲地嘟囔了一句,盡管心里面還是有些不信,但是眼下也只能指望著一切都像趙曼雄估計的那樣了。

禁軍在滹沱河谷將十萬契丹軍堵住了,然而東邊的缺口卻只能靠義武軍來封堵,義武軍統共就只有那麼點兵力,瓶形寨放了兩個指揮,枚回寨放了兩個指揮,瓶形谷和枚回谷還有自己這些人手負責陷阱機關,還要分兵把守繁峙、靈丘、飛狐三個縣城,節帥都親自帶兵堵在瓶形谷的東口了,枚回谷的東口則是定州刺史領兵封堵,真要是和契丹軍硬踫硬,其實哪一路都差得很遠。

所以最能指望得上的,還得是節帥從高駙馬那里求來的這個趙曼雄,他在這些天里面指揮安排人手布置下來的陷阱機關能夠奏效,那麼滹沱河谷東邊的缺口才能真正被堵上,契丹軍才會插翅難飛,而要是那些陷阱機關不能如意,堵口的節帥和定州刺史其實也只好放開道路任由契丹軍沖過,只從兩翼略略搜刮一點戰功了。

「放心好了,瓶形谷兜兜轉轉地有十幾里地呢,俺們已經分段布置了足夠的陷阱機關,保管讓契丹軍走不通!俺在這事上專業著呢……」

趙曼雄仍然是那副信心滿滿的樣子。

…………

馬隊在谷道中奔馳,為了不影響後隊的速度,在沖進山口避開周軍的射擊之後,耶律瑰引他們仍然沒有減速,還是保持著全速沖刺的狀態。這樣的狀態持續不了多久,如果接下來需要經常這麼沖刺的話,坐騎恐怕在兩三天內就得累死,但是耶律瑰引此時可顧不得考慮日後的事情了。

沖過這段谷道,找到靈丘道往北的方向,及時躲過周軍的追擊回到大遼,那就是勝利!

谷道時寬時窄,不過在最窄處也還是可以容得下三騎並行,谷道兩邊的山壁斜斜地向上伸展,使得頭頂上的天空還算開闊。

顯然,這座山嶺是河東地區典型的黃土嶺,而非燕山那樣的石山,也不知道這條谷道是遠古時候的水流沖刷而成的,還是後來人們開鑿出來的,但是兩邊的山壁不是燕山、太行山山陘兩邊的那種峭壁,這就已經讓耶律瑰引大為放心了——至少,就算是谷道中間還有周軍的伏兵,他們也不可能只靠著從山嶺上扔石塊就把整個谷道給堵了,要想封堵這種谷道還得靠人。

而只要是拚人,耶律瑰引相信歸心似箭的麾下就一定能夠拚死沖破攔阻。

原先有一百多人的前隊如今還殘存了七八十人,急驟的馬蹄聲像擂鼓一樣敲打著地面,把谷道上的積雪全都激到了半空,甚至就連兩側山壁上的積雪都在震動中撲簌簌地滑落,逐漸露出里面的黃土來。

前隊還沒有發現周軍的攔阻,兩側的山嶺上也看不出有大股埋伏的樣子,耶律瑰引的心情越發地輕松起來。

撲通一聲,在這突然的響動中前隊一陣混亂,似乎打頭的一兩匹馬跑得太累了,終于馬失前蹄將它們的騎手掀翻在前,不過這陣混亂並不嚴重,其他騎手繞過了栽倒的人馬繼續向前。

不對!耶律瑰引心中警兆突生,莫名其妙地就感覺到極度的危險臨近,耳邊似乎傳來一陣嗤嗤的響聲,就連擂鼓般的馬蹄聲都遮掩不住。

然而此時一切反應都已經來不及了……

谷道兩邊的山壁底部火光閃動,焰口和青煙直接沖破了薄薄的積雪層,隨著一連串的轟鳴聲,各種小型鐵彈丸以及石子、碎瓷片、破鐵片之類的雜物從山壁內噴了出來,以扇面向前散布出去,在契丹軍的兩側形成了一條漫長的雨幕帶。

谷道內人喊馬嘶煙霧四起。

…………

「哈哈,成了!趙捉生,你從哪里找來這麼多大炮的?就連錦衣衛親軍都不能有這些數目吧?」

听到腳下傳來的密集轟鳴,趙放聲大笑,方才的所有擔心都被甩到了九霄雲外。底下的這種轟鳴聲分明只有禁軍的大炮才能發得出來,趙曼雄布置的陷阱機關居然是以大炮為主的,那這些契丹軍還能有什麼指望?

趙曼雄此時卻平靜得很,只是淡淡地回道︰「俺哪里找來這麼多大炮?只是讓兒郎們臨時刨開了兩片巨木,里面塞滿火藥和各種雜物,然後再捆扎起來埋到山壁里面去,就勉強可以當成一次性的大炮了……」

「呃……聰明!太聰明了!難怪趙捉生這麼快就從次擬定新丁升到十將,又從十將升到了捉生將。」趙稍微愕了一下,然後又是大贊起來,「不過這些被埋到山壁里面的‘木頭大炮’,卻是怎麼點著的呢?」

「那當然是兒郎們布置下來的發火陷阱和一長串引線的功勞了……」

趙曼雄仍然是語氣淡淡的,不過此時眾人卻都听得出其中的傲然。

「後面還有?」

陷阱機關之類的東西,趙是完全不懂的,所以也就不再繼續追問下去了,他關心的是另外一個問題。

趙曼雄點了點頭︰「還有好幾段,要不然俺怎麼可以肯定契丹軍走不通這段谷道呢?」

…………

谷道內的爆炸聲響起來的時候,耶律屋質正準備率領斷後的精騎緊隨前軍進入山口。耶律瑰引的前軍差不多已經進去一息時間了,看樣子前路暢通無阻,而周軍的追兵遲遲都不逼上來,倒是給了他足夠的余裕領軍機動。

就在這時,從山口方向傳來的轟鳴聲讓耶律屋質心中狂震。埋伏!谷道之中有周軍的強力埋伏!原本已經準備出口的命令就此被他咽到了肚子里。

須臾,從山口里面沖出來一彪人馬,人人甲破盔斜鞍轡不整,人身上和馬身上都是一片片污黑,幸好山寨里面的周軍對此缺乏準備,才沒有讓這些人馬留在山口。

「總管!谷道里面有周軍的埋伏,他們的兵器比震天雷還要可怕……」領頭的小將直沖到耶律屋質面前,嗚咽著說道,「都是從山腳下迸出來的,細碎的小物件比箭矢彈丸還要鋒利迅猛,前軍都被打得血肉模糊,南府宰相已經……已經……」

「比震天雷還要可怕?」耶律屋質喃喃地重復了一句,「莫不是在燕山曾經踫到過的‘地雷’?有這東西封鎖道路,十幾里的谷道可怎麼走?」

「命令奚底詳穩率軍撤出戰斗,傳令全軍,往枚回谷方向進發!」

有如此強悍的封鎖和埋伏,瓶形谷肯定是不能走的了,現在就只好去枚回谷試一試運氣,若是能夠走通當然最好,就算是枚回谷和瓶形谷的情況一模一樣,那麼自己至少也可以和耶律撻烈他們會合,之後再商議對策吧。

…………

「撻烈都統!莫非枚回谷當中也有周軍的埋伏?」

剛剛走到半路上,遠遠地耶律屋質就看到了一隊友軍人馬向南而來,他就知道自己一定是踫上了最糟的情況,不等傳令兵互述詳情,他就趕忙找到了對方的主將。

耶律撻烈被耶律屋質的話嚇了一跳︰「屋質總管在瓶形谷也踫上了周軍的埋伏?!」

「沒辦法了……」耶律屋質望著西邊的落霞和大股騎兵激起的煙塵長嘆了一聲,「周軍當真陰狠!兩條路都被他們堵死了,既然如此,全軍就地扎營歇息一晚,明日與追兵決一死戰!」

「屋質總管!這樣如何能戰?不如選擇原先的下策,眾軍到恆山下棄馬翻山回國吧……」

耶律屋質淡然地看了驚呼出聲的耶律撻烈一眼︰「追兵就在不遠,不將其打退,棄馬翻山怎麼可能?」

…………

顯德十五年的十二月二十六日,甲戌,辰時初刻,枚回寨與瓶形寨之間的泰戲山西麓,出援北漢最後殘存的五萬契丹騎兵背山列陣,在他們的對面,連夜趕到的錦衣衛親軍隊列整齊嚴陣以待。

「屋質總管,我今天才算是真正佩服你了!為了大遼的未來,你可算是披肝瀝膽,可惜……」

耶律撻烈此時已經全然沒有了前一天的焦躁,在對耶律屋質說話的時候,臉色少有的沉靜而鄭重。

耶律屋質還是那樣淡淡的神情︰「死到臨頭,你我之間也就不必再相互吹捧了……但願阿古真他們能夠承擔起大遼的未來!」

轉頭往北面的恆山方向看了最後一眼,目光中似乎有不舍,還有希冀……看了片刻,耶律屋質再一次轉頭對著周軍的方向大吼了一聲︰「號令全軍,向著敵陣,沖鋒!」

嗚嗚嗚淒惻的號角聲在契丹軍當中響起,五萬騎兵緩緩起步向西面逼了過去。

…………

「錦衣衛親軍的兒郎們,河東最後一戰就在今日,炮兵準備了!」

看著契丹軍的動作,馬仁瑀目光凝重,下令時的語氣卻是充滿了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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