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五代當皇帝 第九卷 金甌已缺總須補 第三十章 艱難的抉擇

作者 ︰ 康保裔

第三十章艱難的抉擇

「靈州官馬被劫,盜賊為鹽州都監捕獲,案涉定難軍土豪。!。然則定難軍節度使李光睿聞訊即表請罪,各家土豪也將官馬如數奉還,並且將參與劫馬的家奴解送朝廷,眾卿以為此事該當如何處置?」

滋德殿,郭煒面對兩府大員開門見山地說道,此時的他已經看不到在廣政殿獨自閱讀奏章時候的苦惱神情,展露在臣子們面前的仍然是那個百戰百勝始終智珠在握的皇帝。

首相王著抬頭詫異地看了郭煒一眼,心中有些疑惑,心說這一次朝議不是需要討論兩件大事嗎?怎麼皇帝只拿出定難軍這邊的事情來商議了?像靈州官馬被劫案涉及定難軍土豪,以及邕州亂民背後的錯綜復雜,光是一件事情就夠令人費盡心思的了,兩件事情幾乎在同一時間爆發,哪怕是以現在大周的國力軍力,那也得非常謹慎地對待,不一起拿出來討論,怎麼好權衡事情的輕重緩急?這一類軍國大事其實不是那麼方便就事論事的。

「嗯,等議完了這件事情,還另有一事需要詳議,不過一事一議並無妨礙。」

郭煒倒是看明白了王著的這一眼出于什麼原因,所以馬又補充了一句話。

綜合考慮的確是需要的,不過在每件事情面都專注一點不好嗎?只要先捋清楚來龍去脈,定下來幾個可行的選擇而不是立即拍板,分別討論完了兩件事之後再綜合研判也盡來得及。

如果一開頭就拋出兩件事情來,交叉討論只會讓頭緒萬端,恐怕幾天之內都理不清楚了。郭煒自有控制議事流程的手段,反正奏到朝廷的每件大事,這些大臣們都是知道的,即使分開來討論,他們的心里面也是會有針對性備案的……

「陛下,此事疑竇頗多,即使在靈州那種僻遠之地,敢于搶掠官馬也幾乎等于造反,別說境內的羌戎各部少有這等膽量,就是甘、涼戎人和回鶻都未必做得下來。夏州李氏雖然桀驁不馴,前朝多有朝秦暮楚之舉,不過朝貢從未斷絕,稱臣也是始終如一,自陛下混一宇內,此等反復之輩雖無復廉恥,卻頗識時務,若說定難軍在此時劫官馬以挑釁朝廷,臣並不敢信。」

出人意料的,首先開腔的卻是一向比較保守遲鈍的次相王溥,雖然還是字斟句酌,但是總算沒有像往常那樣等著群臣的意見基本快要明朗之後才說話。

「左僕射說得甚是。」次相呂胤很快就接了話,「若說搶劫官馬之事非出于夏州李氏授意,並非為了挑釁朝廷,而是黨項土豪貪圖財貨,此事仍然難以說通。靈州進獻的這一批烏孫馬固然珍貴,恐怕還不至于讓這些土豪利令智昏。再則劫馬之後居然不加掩飾,很快就讓劫馬賊進入附近榷場銷贓,並且劫馬賊的身份又是如此明顯,這不像是蓄謀盜搶,卻像是被人栽贓。」

刑部尚馮瓚也是點了點頭說道︰「雖然鹽州都監未曾從盜馬賊那里問出詳情,但是僅從已知的情況來看,這件事的疑點太多了。所有的盜馬賊都是出自定難軍土豪的牧奴,都是被人以錢帛蠱惑,蠱惑之人卻都毫無線索,更不是那些土豪的家主或者大小管事,劫走的官馬又都是由這些牧奴公然混養在土豪的牧場之中,栽贓的意味太濃了!」

「自大周與遼國南北和議,至今已經兩年多了,北疆州縣頗得休養,不過大戰之力尚不充足。」軍咨部尚張鐸沒有針對眼前的事情發表意見,而是慢條斯理地說起了戰爭準備的問題,「尤其是河東,大戰方息,休養兩年也只不過才剛剛恢復元氣,並不足以支撐一場可能曠日持久的大戰。」

听到有人提起河東,戶部尚李昉趕緊接話︰「河東從今年秋征起全面恢復征收稅賦,從戶口、墾田和捐納來看,已經恢復到了劉氏治下最好的時期,不過距離河東盛時還相差甚遠,以當地供給守軍尚可,靠當地支持遠征則還不行。另外,陛下準備推行的新稅制正在河東試行,民間反響與稅制效果尚需觀察,此時不宜大動干戈。」

「朕並沒有立即用兵的意思。」見眾人的意思比較一致,郭煒趕緊澄清道,「即便定難軍並非被人栽贓陷害,朕也會考慮關中、河東等地的實情,肯定不會在準備倉促的時候盲目用兵。如今定難軍遭人栽贓陷害的意味極濃,朕自然更不會輕舉妄動了,首要問題是偵諜司需配合當地迅速查明案情,及時安撫夏州李氏及土豪,務使其不會內不自安。」

經過一段時間的獨自思考,郭煒其實已經想通了,這次事件的確是出兵定難軍的好借口,不過也可以成為定難軍高樹叛幟的好借口,卻同樣可以成為一個微不足道的小插曲——一切都只看雙方的實力對比和戰略機會。

一個突發事件,可以是甲方蓄謀已久的行動,可以是乙方的栽贓,甚至可以是第三方的挑動,或者干脆只是一個很單純的偶然事件,這中間的內幕其實都不是關鍵,決定這個突發事件會不會成為大事變的借口,以及會成為哪一方的借口,究其根源還在于雙方切實的實力對比、戰略機會以及雙方的戰略判斷。

在雙方都感覺沒有必勝把握因而不願意撕破臉皮的時候,再大再確鑿的事情,那都是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不過一旦某一方感覺到時機恰當的時候,偶發事件可以成為送門來的機會,如果沒有偶發事件,那也完全可以隨便制造一起,所以借口真的不是什麼問題,在需要的時候就肯定會有的。

所以郭煒現在已經不會去可惜自己這一次要丟掉一個好借口了。

像現在踫到的這個局面,相信定難軍方面也沒有想著馬就要干什麼——又不是周、遼兩國大戰不斷的時候,他們哪里來的機會混水模魚?所以即便真的是哪個羌部利令智昏策劃了這一起搶劫官馬的事件,那李光睿的反應也必然和現在一樣。

而在朝廷這邊呢,既然李光睿已經了請罪表章,遺失的官馬、涉案人都由幾個羌部乖乖地交來了,甚至還附送了一批賠罪的貢物,那麼朝廷的體面自然也就有了,這時候動不動刀兵就是全憑朝廷心意了——如果早就準備動手,那自然可以說對方毫無誠意,交出幾個替死鬼敷衍塞責,然後自己派兵進去捉拿真凶;如果沒有準備好,貿然出兵很可能更折損朝廷的顏面,那麼就此收手已經很不錯了。

再者說了,現在初步判斷在這件事情背後應該是有第三方在推波助瀾,顯然這個第三方想在朝廷與定難軍之爭中混水模魚,那麼郭煒就更不能讓他們如願了——當然,如果郭煒準備得非常充分,自信以大周在西北的軍力不光是可以制服定難軍,還可以摟草打兔子將暗藏的第三方勢力一鍋端了,那又另當別論,這種情況下借著此事因勢利導也不是不可以的。

然則眼下的情況顯然並非如此,所以郭煒還得忍,繼續忍一忍定難軍的跋扈,也忍一忍那個莫名其妙的第三方勢力,仍然按照既定方針辦,潛心內政,把自身的實力進一步堆實堆高,等到有了碾壓式的優勢之後再選擇怎麼干。

而這個內政嘛……南唐、北漢故地正在進行的新稅制試點是緊迫內政,如果試點初見成效,之後預定在蜀地和嶺南鋪開,則是規劃中的內政,新稅制的全面鋪開則是遠景內政。那麼如何妥善應對邕州民亂,自然也是比較急迫的內政了,即使郭煒打算趁此機會擴大整頓的範圍,那也比選擇在西北地區動武要輕松得多。

大周的北疆可都是強敵啊,就算是契丹也在忙于內政無暇外顧,如果周軍的主力被西北的什麼強敵給拖住了,那個耶律賢說不定就會改變計劃趁機而動。西北的各個勢力更是一團漿糊,不讓偵諜司在暗中將大部分的線索整理清楚,郭煒還不打算去弄這一團亂麻,除非有了絕對的實力優勢可以一刀將這一團亂麻斬開。

相對來說,南疆即便有敵人,那都是很弱很弱的,有些文明水準或許比草原游牧部族還要高一些,有些差不多甚至不如,而戰斗力則普遍比草原游牧部族要低,無不是仰賴著深山密林以自保,進攻能力是很缺乏的——當然,被交趾屠了邕州的大宋需要另講,那是大宋本身自廢武功,卻不是交趾的軍隊戰斗力如何高。

南疆的問題,需要的並不是一時強大的軍隊,而是持續的文明滲透,是用先進的物質文明吸引落後部族,然後逐步編戶齊民進行轉化的這樣一個長期的過程,文治是主干,軍力則只需要相當于北疆普通州郡兵的水平就可以了——當然,得要擁有一支足夠強悍的機動力量,不過人數不需要像北疆的駐屯禁軍那麼多,也不需要大股的騎兵,以現在的軍政水平並不需要特別動員就拿得出來。

「既然眾卿對靈州官馬被劫一案意見相差不大,那麼如何回應定難軍,朕就交給有司自行處斷了,偵諜司也要加緊配合靈州、鹽州地方查明案件的內幕。下面,朕就談一談對邕州民亂的想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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