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兒正陶醉著，經這麼一推，既羞憤又莫名。想想自己身上何曾有什麼味道。
「你頭上抹的什麼香？」尉遲樂瞥了她一眼。
杏兒這才想起，自己剛才心急慌忙，便隨手用了桂花油梳發，竟忘了他最是厭煩這桂香的。趕忙道︰「誰曾想你這會兒會來，我換了就是了。」說著便去妝盒里找玫瑰香膏。
她自在那邊換裝，尉遲樂低頭喝酒。忽又想起什麼道︰「康老頭前陣子不是說要找幾個新人來幫襯你嗎？我見怎麼店里還是那幾個老面孔？」
她撇撇嘴︰「不想你也是個喜新厭舊的。」
他又是壞笑︰「杏兒說得不對，我雖是喜新，又何曾厭過舊？娘子你舊成這般，郡公我不照樣寵著愛著嗎？」
杏兒一听便撲上來捶打他，尉遲樂不防被這麼一撲，倒在榻上。杏兒仍是不依不饒地咯吱他，引得他哈哈大笑，只得連聲央告︰「好杏兒，我錯了，再也不敢了。」
二人這才坐好，斟酒吃菜。尉遲樂咪了口酒道︰「我不過是看你辛苦，多些人打下手也是好的。怎麼康老頭竟如此吝嗇，連這幾個錢也不肯花？」
「倒不是他吝嗇」杏兒布了菜道，「實在是挑不著好的。他這幾日也正犯愁呢。眼看著強敵來襲，這番拼斗，也不知能不能保全。」杏兒從不把尉遲樂當一般客人，所以店內這一隱憂，到他面前也就不再是秘密了。
「哦？什麼強敵？」尉遲樂有些驚訝，這長安城花街柳巷里，竟還有他不知道的風光。
杏兒想起那日侯七的囑咐，有些擔憂，但不說又實在好奇難耐，便猶豫著開口道︰「你們于闐可有個喚作墨玉娘子的？」
「墨玉娘子？這算什麼花名？不倫不類，從未听說過。」
杏兒見他似不知情，便接著道︰「听說那墨玉娘子還是你們于闐的樂官呢，跟著你們于闐的官商行走。仿佛也是新近崛起，這兩年在東南一帶甚是有名，近日卻要往京城發展。康時利擔心的就是她。誰曾想，你竟不知。」
「這麼說，你曾見過？」尉遲樂隱隱有些狐疑。
「我只那日在西市見過一面。她也是去買人，最後竟挑了個粗黑的吐蕃丫頭，那丫頭臉上還有傷的，如何能接客賺錢，哪知她到不介意，給了人販子不少錢。」
尉遲樂一愣，悶悶灌了口酒，眉頭微蹙道︰「那娘子是個什麼形容？」
「那日她蒙著面紗，也沒看真切。」杏兒趕忙替他斟滿，「約莫十七、八歲，穿著胡服，高大豐壯的。也未見得有多少裊娜。」她不屑地撇撇嘴，「對了，她還有個弟弟跟在後頭，漢人模樣。倒真是絕色，听人說喚作無瑕郎君。一眼望去，活月兌似個美貌女娃兒，不怕你惱，竟比你還俊俏許多呢。」
杏兒只顧回憶，卻沒發現，尉遲樂的眉頭已經打結了，正口中喃喃︰「無瑕……白玉……無瑕」，又愣了半晌，忽然沉聲問︰「那小郎君額頭可是有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