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說慣會伺候,」侯羿風攏一攏散落的長發,不屑地笑道,「竟比我睡得還沉,娘子可是要我來服侍你穿戴麼?」
盈翎趕忙起身,也顧不得自己釵斜發亂,便要去喚人打水伺候。卻不防被他一把拉住︰「我早已洗漱過,現下只勞煩娘子為我著冠即可。」
經他這麼一說,她才發現,侯羿風此刻雖著里衣,卻神清氣爽,只有發絲仍是披散的。
盈翎點頭稱是,便去妝台前收拾停當,恭順地請他過去坐下。侯羿風瞥她一眼,一言不發,坐在鏡前,由著她為自己梳發。
盈翎低眉順眼,梳著他的烏發,聞著侯羿風身上燻的沉香,與乙僧身上常帶的佛經散出的檀香味迥然不同,又想起那日自己留下的結發之約,不由出了神。
侯羿風見她裝模作樣,十分的柔婉恭順,倒不覺得有多喜歡,只閉目蹙眉不去理她。
「公子,不知要用什麼簪?你的那支,妾……」盈翎正往妝台上找,不防侯七將一支白玉簪子伸到她面前。
盈翎便順手接過,簪上他的發髻。
「這玉簪甚是別致的,娘子可認得麼?」侯羿風悠悠問。
盈翎正怔愣,便隨口柔聲道︰「公子身份尊貴,所使用的自然是極好的,賤妾鄙陋,怎會見過。」
侯羿風扭過頭,定定看她,雙眉微蹙,眼神陰郁。只見她驚懼地低著頭,青絲散落,甚是楚楚可憐,他看了半晌,終冷冷笑一聲道︰「娘子說是便是吧。」說罷便起身要穿著衣袍。
盈翎便也趕緊與他穿戴,靜默無言。
門外忽然響起梅朵稚女敕的聲音︰「娘子,郎君,請饒恕奴婢打擾。實在是有客人來訪。」
二人都感詫異,不由對望一眼。
盈翎便隔著門問道︰「梅朵,是誰來了?」
「是……,是……」梅朵遲疑著回答道︰「是那位殿下……」顯然她還記得那晚,尉遲樂對著盈翎的凶悍表情。
盈翎不由一愣,定定站住,忘了手中要為侯七系上的玉帶。
侯七冷冷一笑,取過腰帶,自顧系上︰「我便說他終究是要來湊這熱鬧的。」
「娘子……」梅朵仍在等她的示下。
盈翎正要開口,不防侯羿風道︰「你奉上好茶,請他稍待,我隨後便到。」梅朵應了聲,便離去待客。
侯羿風正正冠,準備出門,卻被盈翎輕輕拉住袖口。回頭見她甚是驚慌焦慮地望著自己︰「我與公子同去……」
侯羿風壞笑著,撫模她鬢發散亂的臉龐︰「你如今這番模樣出去,倒也是好的,讓他看看,本公子昨晚有多麼寵幸你……」
盈翎不由紅著臉低下頭,退了半步。
侯羿風整一整領口,淡淡道︰「怕我吃了他不成?你家的那位小樂,早被酒色耗盡了精神,即使是吃下去也不能補身子。我可懶得動他,你自管放心。」說罷,轉身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