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車人鮮血淋灕,早已倒斃在馬下。
張玄素大驚失色,往四下一望,一把明晃晃的鋼刀已經伸到他眼前。老頭一見,頓時面無人色,差點沒背過氣去。正在張玄素準備就死之時,那舉起鋼刀的手臂卻被一支雕翎箭瞬間貫穿,舉刀的黑衣人,一聲慘叫,鋼刀落地,扭頭去看,卻見一匹鮮紅的駿馬沖破夜霧飛馳而來,那馬上坐著的放箭之人,持弓握韁,素袍皂靴,束發未冠,英姿颯爽,正是長安公子侯七郎。
黑衣人頓時知道自己事敗,卻也不逃竄,只捂著傷手憤憤望著他。侯羿風趕著近前,翻身下馬,朝那黑衣人拱手︰「事情緊急,萬般無奈,恕侯七得罪了。」
黑衣人恨恨道︰「殿下的教令,如何敢違抗!?」
侯七面色凝重︰「請仁兄如實回稟,稍後侯七自會去請罪。」正說話間,賀蘭楚石帶著兩個隨從也已趕到。
黑衣人見此情形,只得咬牙冷哼一聲,轉身遁逃而去。
張玄素此時方才明白,自己這回是真的把學生惹急了。
侯羿風吩咐隨從處理馬夫的尸體,滿面堆笑對張玄素拱手道︰「張詹事受驚了。今日之事還望莫要放在心上。我遣人送詹事回府吧。」
張玄素一見侯羿風,不由想到,這位侯七郎近來在東宮如魚得水。李承乾生性乖張,誰的話也不信,卻偏偏對侯羿風言听計從,甚為信任。陳國公在朝中炙手可熱,他這公子又神通廣大,且不像其他的世家子弟只是斗雞走狗。他雖少年裘馬,但其老謀深算有時連其父侯君集也趕不上,實在是令人不安。張玄素總是隱隱覺得這位少將軍是另有所圖,其背後怕不只有陳國公一棵大樹。
張玄素這麼想著,面無表情,淡淡道︰「東宮便是有你們這些人在,才會雞犬不寧。」
侯七、楚石一听都覺不悅。
楚石要與他理論,卻被侯七攔住。侯羿風仍是笑盈盈對著張玄素︰「怎麼?張詹事……你我同保東宮,今日我又救你性命,侯七卻只能得你這麼個評價嗎?」
「同保東宮……」張玄素小聲重復著這四個字。
「侯七郎,」這個花白胡子的老人突然抬起頭,定定望著面前的這個少年英豪,看了半晌,冷冷道︰「你到底是哪家的郎君?」
侯羿風一愣,隨即朗聲笑道︰「張詹事你果然是受驚不小。竟說起胡話來了。侯七郎,你說是哪家郎君?」
賀蘭楚石不由也哈哈大笑起來。想這老頭果然昏聵,經這一嚇,連說話都顛三倒四起來。
被他二人這一番取笑,張玄素面上雖有些訕訕,終究還是嘀咕了一句︰「我雖吃驚不小,卻不是說胡話,日後自然分曉。」說著扭頭上車,再不理他二人。
楚石不由罵了句︰「好心當作驢肝肺。」
侯羿風淺淺一笑道︰「算了。倒是東宮那里要好言說和方可啊……」這麼說著二人的臉上都現出了擔心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