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翎見他從容不迫的笑容,竟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連日來慌亂的心終于漸漸平靜了下來。
本就該是這樣,你坐的是高高在上的主人席,我只是想要「逆天」的賤奴,彼此終于可以不要再瘋狂地自亂陣腳了。各安天命,各展手段。我自念我的哥哥,你去娶你的美姬,從此莫要胡思亂想,免得再深陷地獄,困擾不堪。
你家今日這樣鮮花著錦,志得意滿,可曾想到數日後便是大廈將傾?
這麼想著,不由低頭暗笑,心中卻仍是糾結酸澀,難以自抑。
「這就接進府里吧?你也不可再這麼胡鬧下去了。」侯夫人柔聲責備自家任性的幼子。
「等過一陣再說吧。不著急。」侯羿風仍是戲謔地笑,頑劣不改。
弄進府里?「天王」還怎麼各處演戲?「仙卉」不更成了一雙耳目?他無福消受,還是放在外頭省心。
侯君集知道七郎的一番打算,只是捻須微笑︰「由他去吧,自有道理。」
「我卻也不知你父子二人,從哪里找來的這一雙絕色。倒是極好。」侯夫人仍是止不住地夸贊,「卻是什麼來歷?」
「不過是些奴婢,母親不用上心。」
「那先進門的一個,听說是于闐來的?」侯夫人知道優曇是自家國公的戰利品,他這一番也總算是有了些大人樣子,沒有自己佔著而是想到了兒子。永嘉坊的娘子,卻是比優曇更加神秘,入門幾個月,竟是今日才第一次見著。
「番邦的倡優,看著不錯就收了。」侯羿風噙一口酒仍是笑得自若。
「可是鴻臚寺館驛里的伎樂麼?」侯夫人仍是笑著追問。大概天下父母心都是格外瑣細的,做娘的總在子女的這類事情上分外好奇。
侯七低頭喝酒,輕輕「恩」了一聲。
侯夫人轉臉向陳國公︰「想是有些手段的吧?」
「自然。」侯君集也笑得歡愉,卻也不免暗自感慨,「听說技藝是極高超的。」
那人的後代自然也是色藝雙全的吧?侯君集也很好奇,這孩子會長成什麼樣。自己利用了她,叫她吃了這些年的苦,到底也有些歉疚。
「我倒很想見識見識,也不知她能不能討我家七郎高興呢。」侯夫人再一打量那頭的盈翎,雖是不如優曇精致可愛,細細品來卻也別有風情,七郎這陣子便是陷在她那溫柔鄉里了吧。
侯羿風雙眉微蹙,甚是為難︰「她這人性子別扭,今日這樣,還是不要……」
侯夫人望著他有趣的表情,略一思忖,立刻柔柔笑了起來︰「我明白了,我家七郎長大了,終是遇著叫你犯難的事兒了。」
「母親莫要取笑。」侯羿風不由紅了臉。
「今後只怕你要更加犯難呢。」侯夫人拉著他的手,瞥一眼君集笑道,「你該去問問你家阿爺,怎樣才能把這齊人之福享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