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若離跟著小玉兒走進偌大的餐廳,有些人看到寒若離之後,馬上停止了談話,低著頭埋頭苦吃,寒若離也看出來了,這些人討厭自己,不喜歡和一個喂馬的坐在同一桌吃飯。
眾多門生的表情都很怪異,蜀山派掌門潘老頭也看出來了,怕惹來虛空大師的笑話,招手對小玉兒說道︰「過來這邊坐,還有位置。」
小玉兒開心的對寒若離說道︰「我們去師父身邊坐,還有位置呢。」
跟著潘老頭這一桌的只有酒僧、虛空大師、大弟子潘志浩和潘曉鳳五個人,現在再加上寒若離和小玉兒,一共七個人。潘志強等人看到寒若離竟然可以坐在那張桌上,一個個又氣又惱,恨不得把寒若離揪出去暴打一頓。
潘老頭和虛空大師挨著,虛空大師的另外一邊是酒僧,小玉兒坐在潘老頭另一側,對寒若離說道︰「來坐這里。」
寒若離「很乖」的坐了下去,被架在潘志浩和小玉兒中間。虛空大師認得其他人,卻沒認出來寒若離,問道︰「這位是?」
潘老頭說道︰「這人以前是個乞丐,小玉兒見他總被欺負,才把他帶到蜀山上,現在負責喂馬留了下來。」
小玉兒說道︰「大師,他叫小馬哥。」
「阿彌陀佛。」虛空大師說道︰「小玉兒心地善良,與佛有緣啊,怪不得淨白師太說什麼都要收你當徒弟呢。」
小玉兒吐吐舌頭,說道︰「師太對我好,我卻不懂得珍惜,辜負了師太的美意。」
虛空大師說道︰「別說靜白師太想收你當徒弟,就連我都想收你位徒了。」
小玉兒嚇的低頭吃飯,不說話了。酒僧早就大開吃戒了,桌面的素菜都被他吃了個便,拍著肚子問道︰「有沒有酒啊?這干吃菜有點不爽啊。」
潘志浩沒想到出家人也喝酒,想到酒僧剛才說了,自己已經被逐出少林,這少林寺的清規戒律也不用遵守了,急忙說道︰「我這就去拿,請稍等。」
「快去快去!」酒僧從來不會做作,想什麼說什麼,很是直爽。潘志龍小聲對身邊的潘志峰說道︰「三師兄,你看那個大和尚,真不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還敢命令大師兄。我真替大師兄喊冤。」
潘志峰回應道︰「不如我們讓那小馬去找找酒僧的晦氣?」
「怎麼著?」潘志龍說道︰「你有什麼好主意?」
潘志峰說道︰「我還沒想好,想好了再說,如果小馬能讓那臭和尚出丑最好,就算不能讓那臭和尚出丑,也會吃不少虧,咱們也沒什麼損失。」
「可是怎麼做呢?」
這時候二弟子潘志強說道︰「我有辦法……」在小聲和另外兩個師弟、兩個師妹說起來,四個人听後,笑的前仰後合的。
沒多大一會,潘志浩拿著一桶酒過來,小心翼翼的為酒僧倒滿,然後又給自己倒上,放下酒壇子端起碗,「不知道這位朋友喝酒,剛才照顧不周……」
潘志浩的話還沒說完,酒僧已經把一碗酒喝下去了,放下碗對潘志浩說道︰「俺是個粗人,你也別和我客氣,有啥說啥,我不喜歡那些虛偽的客道話,喝酒,就要痛快!就要爽,什麼婆婆媽媽亂七八糟的,喝酒!喝酒!」
潘志浩不但沒有生氣反而很高興,說道︰「好!就喝酒。」仰起頭把一碗酒喝光了,酒僧看到大弟子潘志浩也不是做作的人,頓時開心大笑起來,「我就喜歡這樣的朋友!來,繼續喝酒,要是能抱著酒壇子喝酒更好了。」
潘老頭給潘志浩使了眼色,潘志浩馬上會意了,出去飽了幾壇好久進來,陪著酒僧喝起來。
潘老頭和虛空大師兩人說話聲逐漸小了,酒僧和潘志浩的劃拳聲卻一聲比一聲大,潘志浩完全是陪著喝酒的,酒僧怎麼開心,他就怎麼做。
一頓飯吃到一半的時候,潘志龍、潘志強、潘志峰三個人每人端著一碗酒走過來,說道︰「我們三人特意過來敬這位大和尚兄弟一杯。」
酒僧抱著酒壇子,說道︰「我用酒壇子喝酒,你們用晚,這對麼?……算了!算了!」酒僧又說道︰「看樣子你們也不能喝,我就不和你們一般計較了,干!」說著,抱起酒壇子,把就「倒進」自己的嘴里,酒順著臉頰流下,大有豪邁之氣。
三個人放下碗,又對酒僧的酒量一陣附和。
突然,潘志龍指著寒若離的腳下說道︰「這是什麼東西?」說著,彎下腰拾起來一張紙。
寒若離坐在那里一直都沒有說話,一桌子的人都盯著那張紙看,潘志龍打開那張紙,是一副畫像,畫的正是酒僧,只是他頭頂的戒疤變成被練成了一條線,還添加了兩個前爪和兩個後爪子,最後還有一條尾巴。
「哇!這不是對面的……」潘志龍沒有說話下去,目光卻和酒僧相對。
酒僧站起來,長臂一把奪過那張紙,看到上面的自己,頭頂居然畫著一個王八,一下就怒了,拿著畫對著寒若離這邊,問道︰「這是誰畫的?竟然敢在灑家的頭頂畫個王八?是不是你?」
潘志龍揮手說道︰「不敢!不敢!我們怎麼敢拿貴客開玩笑,這張紙是在小馬身下發現的。」潘志龍忽然厲聲問道︰「小馬,是不是你剛才在樹下閑著無聊,畫了這和尚大哥的畫像,為什麼要在他頭頂畫個王八?你說!為什麼?」
這句話的口氣就不對,仿佛就已經認定這是寒若離畫的。
酒僧讓開桌子,一把抓起寒若離的胸口,將寒若離提起來,大聲問道︰「灑家怎麼惹你了?你要在灑家頭頂畫個撒尿的王八?你看著王八後面還帶一條線,是不是剛剛撒過尿?」
那上面畫的是王八的尾巴,卻被酒僧誤以為是尿跡呢。
寒若離不說話,他知道解釋也沒有用,虛空大師說道︰「不得無禮,放下這位施主。」
「哼!」酒僧對虛空大師的話言听計從,一點都不反抗,丟下寒若離氣沖沖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寒若離本來可以很穩的站在地上,但是他卻故意坐在椅子上,然後向後翻滾過去,摔倒在地上。這麼多無非是讓別人誤以為他一點武功都沒有呢。
誰知道虛空大師竟然急忙站起來,走向寒若離,彎腰將他扶起,賠禮道︰「沒有傷到公子吧!」
寒若離搖搖頭。
潘志浩作為蜀山派的大弟子,這事自然是給蜀山派抹黑了,對寒若離說道︰「小馬你這是干什麼?少林寺的朋友是我們的貴客,你怎麼能開這種玩笑?還不快給人跪下賠禮道歉?」
讓寒若離跪下?比登天還難。寒若離倔強的站起來,站在原地,低著頭誰都不看。
二弟子潘志強見寒若離不動,從後面一腳踹在寒若離的後膝處,想要讓寒若離跪在地上,失足了七分力道,他有足夠的把握讓寒若離跪下去,可知這一覺卻大大讓他趕到意外。寒若離站在那里紋絲不動,兩條腿就好像是樹干一樣挺直。
在場的人都看出來那一腳踹的很用力,寒若離的表現完全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小玉兒抓著寒若離的胳膊,焦急的對酒僧說道︰「大和尚朋友,這幅畫絕對不是小馬哥畫的。」
「你怎麼知道不是麼?」潘志龍說道︰「明明就是他畫的,他不小心掉在地上,被我看到了。」
「不會的!」小玉兒說道︰「小馬哥從來都沒有見過大和尚朋友,大和尚朋友也剛剛上山沒多久,自打大和尚朋友上山的時候,小馬哥就在樹下打盹,直到我剛才去叫他過來吃飯,他都不曾離開過那棵樹,他怎麼有筆墨紙硯來作畫侮辱大和尚朋友呢?」
潘志龍說道︰「小師妹你怎麼知道他沒有離開過呢?或許是你沒有看到,他每天在樹下打盹無聊,正好看到這位大和尚朋友上山,閑著無聊就去找筆墨紙硯來作畫了。」
「絕對不會的。」小玉兒焦急的說道︰「你們不要誤會小馬哥,整個下午小馬哥都沒有離開過那棵樹,因為春天柳絮特別多,今天又沒有風,地面上落下了一層柳絮,我去的時候還在感嘆,那柳絮如白雪一樣,我走在上面只留下了一串足跡。」
潘志龍說道︰「小師妹一定是你看錯了。」
小玉兒眼淚在眼光打轉,說道︰「四師兄你也不相信我說的麼?可是小玉兒沒有騙你們,小玉兒不說謊的。」
虛空大師看到小玉兒都要哭了,說道︰「阿彌陀佛,讓老衲看看這幅畫。」
酒僧把揉成一團的畫交給虛空大師,虛空大師打開畫,笑著說道︰「這畫的倒是有幾分相似,玩笑開過就罷了,你看著頭頂不是烏龜,而是玄武嘛。頭頂玄武,那是大富大貴之相。還要多多感謝這位作畫的朋友啊。」
酒僧听到師父這麼說,憨厚的笑起來。
潘志龍也不好再說什麼,潘老頭並不糊涂,他很容易就看出來這是怎麼回事了,壓著心中的怒氣,白了潘志龍一眼,潘志龍感覺不好,嚇的後背冒汗。
酒僧忽然想起來什麼,走到寒若離面前,問道︰「你會武功?」
寒若離心里一驚,難道被人發現了麼?面對酒僧的問題?寒若離捉模著要怎麼回答才能不給看出來破綻呢?想到听小玉兒提起來,潘老頭對小玉兒說自己體內有很強大的真氣。自己這段時間一直裝傻,潘老頭也沒有過問,現在酒僧這麼一問,難免會讓潘老頭想起來這件事,虛空大師又在這里,雖然自己相貌變了含若,如果盯著仔細看,還是能認出來的,何況,虛空大師不是別人,他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此時寒若離真的很擔心被拆穿。如果被拆穿,那「白發仙女殺盡天下狗賊」也就全都清楚了。要怎麼辦?
寒若離也拿不定主意了,但是他有一點很清楚,如果自己慌了,那就是心虛了。所以,無論發生什麼大事,此時都不能慌。寒若離還沒說話呢,酒僧又問道︰「你是聾子麼?為什麼不回答?你是不是回武功?」
寒若離心一橫,既然索性裝瘋賣傻了,就繼續裝下去,抬起頭用著迷茫的眼神看著酒僧。
酒僧脾氣暴躁,向來又是無拘無束,根本不管什麼場合什麼人在場,只要他覺得不爽,隨時發作,「你不說話,那我只好試試了。」說著就要和寒若離比劃兩下子。
「不要……」小玉兒擋在寒若離面前,說道︰「大和尚朋友,小馬哥他是個呆子,他什麼都不知道。」
這回輪到酒僧吃驚了,傻傻的看著寒若離,寒若離不敢和酒僧對視太久,低下頭,心里暗暗感激小玉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