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隱患
雖說是在夜晚,但是作為作戰經驗豐富的將領,夏侯惇與曹仁、曹洪陸續也察覺到了陳驀北營的境況,當即提兵前來支援,但是當他們趕到時,這里的戰斗卻已經結束。
由于戰馬的馬蹄都因為劉備的命魂能力而陷入了土中,以至于,黑狼騎士卒失去了馬匹代步,終究讓劉備與張飛順利走月兌,至于關羽……
「……」
在距離劉備突擊陳驀大營大概數百丈遠的位置,夏侯惇與曹洪順著打斗的聲音終于找到了陳驀,以及那倒在血泊中的關羽,更有甚至,當夏侯惇曹洪趕時,陳驀竟然正準備著給予關羽最後一擊……
「住手!——退後,陳驀!」
隱約感覺到有些不對勁的夏侯惇,當即喝住了陳驀。
話音剛落,就見陳驀轉過頭來,輕笑著望了一眼夏侯惇,似笑非笑地說道,「夏侯將軍是在命令我麼?」
「……」听著那毫無任何尊敬的口吻,夏侯惇顯然感覺到眼前的陳驀與往常大有區別,不禁皺了皺眉,沉聲說道,「是又如何?——怎麼?要與本將軍過過手麼?」說著,不見他有任何作用,他腳下的地面突然呈現出大片的粉碎跡象。
「哇哦哇哦……」陳驀夸張地笑了笑,眼中隱隱浮現出一絲冷色,就在這時,得到夏侯惇示意的曹洪向前走了幾步,抽出腰間的長劍,一步一步朝著陳驀走去。
「陳驀將軍,請放下手中兵器,並且退後!」曹洪沉聲說道,伴隨著他的腳步,四周的氣溫頓時提升了許多,更甚至者,他的腳旁忽然竄出幾縷火苗,隨即,那幾縷火苗頓時化作滔天火焰,貪婪的火舌舌忝舐著地面,將地面所有的一切無情焚毀。
隱約間,能夠看到一只狼形的小型妖獸在火焰中愉悅地跳躍著,並且吞食、吐納火氣。
「禍斗麼?」陳驀輕笑一聲,不動聲色地望了一眼一旁嚴正以待的夏侯惇,隨即臉露出幾分苦笑,聳聳肩說道,「杌,禍斗,同時對面兩個凶獸級的對手,即便是貪狼也吃不消啊……」說著,他緩緩抬起右手,並且後退了三步,隨即松開了手中的短劍,任憑它當啷一聲掉落在地。
見陳驀識趣地退後,曹洪這才收回了身旁的火焰,只見他幾步來到關羽面前,蹲伸手一探關羽的鼻息,隨即轉過頭去,對夏侯惇點了點頭,示意夏侯惇關羽還有氣息。
見此,夏侯惇心中暗暗松了口氣,畢竟曹操素來對關羽充滿好感,倘若能將其活擒,顯然要比帶回一具死尸好得多,唯一讓他難以理解的是……
在一對一的情況下,關羽竟然敗了?
深深望了一眼陳驀,夏侯惇皺眉思忖了一番,隨即沉聲說道,「陳驀將軍,你暫且歸你營中,此地善後之事,由我等來處理!」
「嘿,末將遵命……」嬉笑地應了一聲,陳驀聳聳肩朝著北營方向走去,只是剛一抬腳,他的臉便露出了一絲異色,繼而又裝作無事,在夏侯惇與曹洪的目光下漸漸走去。
望著陳驀離開的背影,蹲在地查看關羽傷勢的曹洪沉聲說道,「看樣子,是受了不輕的傷呢!」
「畢竟對手是關羽啊,」夏侯惇輕笑一聲附和著曹洪的話,隨即冷笑著說道,「倘若不是如此的話,恐怕你我二人就能見識一下,這家伙那足以擊敗關羽的實力!」
「咦?」或許是從夏侯惇的話中察覺到了什麼,曹洪驚訝說道,「元讓大哥的意思是,他方才確實是想對我二人動手麼?」
「不清楚,」夏侯惇緩緩搖了搖頭,隨即微微嘆道,「我只知道,眼下的這家伙與平日大有不同,很危險啊……」
「確實呢,那股叫我心驚膽戰的殺氣……」或許是回想到了什麼,曹洪皺了皺眉,凝重說道,「像他這個層次的武將,理應能夠控制自己的殺意,為何……」
或許是猜到了曹洪心中的想法,夏侯惇望著陳驀離開的背影微微搖了搖頭,淡淡說道,「短短四年,從一個絲毫不懂武藝的黃巾小卒到眼下甚至能憑借萬人敵的實力擊敗武神,這家伙的成長實在太迅速了,這種速度的實力增長,心境如何跟得?——自然比不過你我自幼在父輩指點下習武……」
「但願這家伙意志堅韌,休要遭體內命魂反噬才好!」曹洪暗暗嘆了口氣。
「這種事只能靠自己,誰也幫不了他,先不說這個,關雲長傷勢如何?」
「哦,」得夏侯惇提醒,曹洪這才醒悟過來,伸手小心地在關羽身幾處按了按,隨即皺眉說道,「全身骨頭斷了五成左右,五髒六腑看樣子也受到了強烈沖擊,看傷勢應該是崩勁所致,比起這個,些許皮外傷倒是無關緊要了……」
「唔,」夏侯惇點了點頭,在想了想後,說道,「暫且將他帶回許都療傷,順便……詢問一下關于陳驀將軍的事,我總感覺方才你我二人見到的他,與平日大有區別……簡直是判若兩人!」
「嗯!」曹洪一點頭,一使勁將關羽背在背,望著武神級的猛將此刻卻昏迷不醒,他不禁有些唏噓不已,畢竟,武神級是他這等萬人敵畢生的憧憬與追逐目標,可是誰會想到,剛踏入武神級不久的關羽,卻被僅僅只是萬人敵的陳驀擊敗,甚至險些喪命,這是他所想不到的。
而與此同時,曹仁率麾下士卒打掃戰場,忽然見陳驀從遠處走來,輕笑著打了一聲招呼,但是隨即,他隱約感覺自己眼前的陳驀有點不對勁。
「陳將軍?」
「啊,曹將軍。」面對著曹洪臉的疑惑之色,陳驀臉竟然盡是茫然,不時地望向四周,隨即又皺眉思忖,神色很是古怪。
很顯然,在回去北營的途中,第二人格又將身體的控制權還給了他,畢竟,關羽終究是武神級的存在,即便能打敗他,也實在是讓第二人格很傷……
但問題在于,陳驀竟然失去了那段記憶,要知道當初在靈璧時,他在事後多少還有一些一丁點關于那一戰的記憶,但是這一次,從他說出「如你所願」,到方才茫然地站在戰場,期間的事,陳驀腦中一片空白,竟然絲毫都回想不起來。
不得不說,這並不是一個好預兆。
「阿驀,怎麼了?」
「哦,沒事,」陳驀勉強笑了笑,直到這時,他才意識到站在自己面前的竟然是曹仁,心中一愣,驚訝問道,「子孝,你怎得來了?」
「呵,」見陳驀面露驚訝之色,曹洪輕笑一聲,解釋道,「不瞞阿驀,我本在自己營內歇息,忽然听聞斥候來報,說小沛有大量兵馬偷偷出城,往北而去,我一猜就知道劉備欲投袁紹,因此必然會與你麾下兵馬遭遇,是故火速前來支援,只可惜還是來遲一步,等我趕到時,劉備等人早已不知去向了……對了,听聞黑狼騎將士所言,你與關羽邀斗,不知……」
正說著,曹仁忽然愣住了,因為他瞧見遠處曹洪正背著關羽朝這里走來。
或許是注意到了曹仁古怪的眼神,陳驀眼中露出幾分復雜之色,抱拳歉意說道,「抱歉,子孝,我有點不舒服,暫且回營歇息了……」說著,他頭也不回地朝著北營而去。
「喔……喔!」望著陳驀走遠的背影,曹仁一頭霧水的點了點頭,一轉頭,卻突然發現夏侯惇已不知何時站在了自己身旁。
「 !——元讓你做什麼,險些驚煞我!」
只見夏侯惇臉浮現出幾絲訕訕笑容,隨即用嘴努了努遠處的陳驀,低聲說道,「如何?」
「什麼如何?」曹仁一臉的莫名其妙。
「我是說,你有感覺他與平日有些不同麼?」
「有麼?」曹仁詫異地打量著遠處的陳驀。
「看來是暫時恢復了呢,」夏侯惇聞言微微松了口氣,隨即拍了拍曹仁肩膀,意有所指地說道,「子孝,你與那小子交情不錯,回頭注意一下他,這家伙實力增長地過快,或許已漸漸遏制不住命魂的那股野性了……」
「不會?」曹仁聞言好似有些吃驚,驚訝說道,「他……阿驀他不已經達到萬人敵的程度了麼?怎麼可能……」
「別忘了,他習武才短短四年,雖听說呂布曾教過他武藝,但是心境這種事……總之時間還是太少了,你注意一下!」
「呃……我明白了!」好似明白了,曹仁點了點頭。
而與此同時,陳驀已經回到了自己北營那簡陋搭建的營寨,叫麾下士卒打來一盆清水,在帳內清洗著臉的鮮血,那些說不清是他、還是關羽的鮮血。
忽然間,陳驀的動作停止了,他忍不住彎下腰,死死盯著盆中的清水,因為他隱隱注意到,自己的眼楮竟然如同狼的眼楮一樣,幽幽泛著紅光,更有甚者,他拭去血跡的臉,竟然浮現著淡淡的道道獸紋,像極了當初在長社展現出其實力的孫堅。
「此乃獸紋!」或許是注意到了陳驀的舉動,司馬懿輕笑著解釋道,「但凡具有一定實力的武將,都會逐漸出現這種現象,多半可以視為你等武人體內的命魂逐步改變你等身體的痕跡,不過……」
「不過?」
「事有利弊,」深深吸了口氣,司馬懿正色說道,「關于此事,懿此前也翻閱過一些古,你等武人的力量根源,在于古妖獸所殘存的精魄,雖然那些已失去本來的意識,但是本能卻依舊保存著,是故……小心啊,希聲,莫要被那野性的本能所左右!」
「野性的本能麼……」
陳驀微微皺了皺眉,也只有他最清楚,自呂布一戰後,他可以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實力又有了巨大的提升,但是不知為何,在心理方面,也逐漸變得沖動、易怒,尤其是當怒到極致時,心中仿佛有種無名火焰燃燒著,囂叫著想要發泄什麼。
關于此事,陳驀記得呂布曾經對自己提及過,因為是繼承了古妖獸的精魄,武人在命魂覺醒之後,會隨著時間的增長而逐漸受到其影響,尤其是繼承了凶獸精魄的武人,在這方面的感受尤其顯著,倘若不加以控制,就連人的性格也會逐漸受到影響,但問題是……
自己不是一直壓制著麼?
搖了搖頭,沉浸武藝只有短短四年的陳驀,終究還是無法理解這方面的事物。
初平三年三月中旬,夏侯惇、曹仁、曹洪以及陳驀率軍返回了許都,畢竟劉備已舍棄了徐州,狼狽出逃,他們再留在徐州也沒有什麼作用,雖說此行不曾將劉備追回,但是生擒了關羽,好歹也能向曹操交差。
而在回軍許都的途中,曹仁特地教授了陳驀遏制體內野性的方式。
其實也不能說是教授,畢竟那根本不是什麼特殊的辦法,只能說是萬人敵武將人人皆知的一個途徑,那就是嗜好。
在與曹仁的交談中,陳驀才意識到,並不是只有自己才有沖動易怒的癥狀,其實像曹仁、夏侯惇、夏侯淵、曹洪、甚至是關羽、張飛等人都曾先後經歷過這個階段,尤其是夏侯惇,這家伙曾在街遇到一名辱罵其師的路人,一怒之下,便將其當街斬殺,以至于這家伙在陳留,幾乎等同于暴戾這個名詞,然而幾年之後,夏侯惇已漸漸控制住了內心的憤怒。
曹仁更告訴陳驀,武人心中時而激起那股無名的欲火,其實就是古妖獸殘留于精魄中的本能,尤其是凶獸,嗜殺的本能很是強烈,遵從這股本能為所欲為那自然是不可取的,而是要如何去壓制它、平息它、化解它。
至于如何壓制,其實早前呂布就已經教給陳驀了,很簡單,那就是憑借自己的意志,將這股嗜殺的本能強行壓下,並且這幾年來,陳驀一直都是這麼做的。
但問題在于,照曹仁所說,單純的壓制並不能很好地解決難題,畢竟是火山總有爆發的那一天,是故,可以選擇一種更加柔和並且婉轉的方式將其化解。
其一,要盡量調整自己的心情,畢竟太多的事例證明,一旦武人出于焦躁、憤怒的情緒下,其體內獸性本能爆發的尤其顯著。
其二,盡可能培養一個或幾個自己感興趣的事物,畢竟,萬人敵級的武人都在習武以外的區域培養著自己的感興趣的嗜好,比如說,張飛就好畫畫在紓解自己的緊張情緒,關羽傾向于翻閱春秋地史,夏侯惇習慣督練麾下士卒,而他曹仁則喜歡在沙盤模擬兩軍對陣,雖說這听得來或許有些可笑,但是事實證明,這確實能很有效地緩解內心的沖動本能。
至于喝酒來麻醉,這確實也是一個好辦法,但關鍵在于有些時候、就好比是兩軍對戰時,身為大將的他們顯然無法做到這一點。
其三,便是要學會合泄,畢竟那種本能堆積太多顯然對會人的性格造成很大影響,至于如何發泄嘛,這個應人而異,總的來說,也不過是酒和女人,咳。
總而言之,曹仁的話很簡單,一味地壓制並不是一個有效的辦法,而是要學會如何調整自己的心情,但是這對于陳驀而言,真的是很難……
畢竟,陳驀已經很少笑過了,無論是黃巾的事,還是張素素的事,都壓地他漸漸有些喘不過氣來,尤其是最近一連串的事,黃巾分裂,周倉、裴元紹、張燕等人前後出走,而張素素又逆天妄用妖術,將董卓、孫堅、呂布、張角這等早已失去的人變成尸鬼再召回凡世,都讓陳驀心中更外不渝,幸好他那位嬌妻實在很是賢惠,否則,恐怕陳驀多半早已崩潰。
說實話,控制自己的心情,這說起來好似非常簡單,但是當真正做起來時,卻是難加難,畢竟當有些事情發生時,根本不容你有任何思考、反思的時間,就好比回到了許都的陳驀。
僅僅只是剛踏入許都,陳驀便從城內百姓的議論中得知,就在他離開許都之後,張素素借董承謀誅曹操一案,趁機栽贓嫁禍,讓盧植、皇甫嵩、朱這三位當初圍剿黃巾的三路大軍統帥也背了結黨營私、以下犯的大不敬罪名,將相關人等關押在牢獄中,隨即又買通獄卒,在三人的飯菜中下毒,將三人毒死,對外說是畏罪自殺,繼而,又將三人家中老小全部處死。
對于此事,曹操選擇了默許,畢竟與袁紹大戰在即,他實在不想與張素素鬧出怎樣的矛盾來,畢竟前些日子張寧大鬧天師府一事,已經將董卓、孫堅、呂布、張角的存在暴露。
程昱也選擇了默許,並未插手其中,雖說還不明白這位盛名之下的酷吏究竟在想些什麼,至少他不會因為盧植等一些眼下無關緊要的人與張素素翻臉。
而張白騎也選擇了默許,相反地,或許他還很傾向于這種報復,畢竟盧植、皇甫嵩、朱三人是逼死其恩師、葬送黃巾當初大好局面的罪魁禍首,只不過對于張素素如今的心狠手辣,他這作為兄長的,實在有些擔心。
但是陳驀顯然是無法接受這個現實,畢竟在前些日子的許田,盧植已隱晦地向陳驀表示他不欲插手朝政、請陳驀高抬貴手休要借機報復的懇求,而事實,他也已經說服皇甫嵩與朱,三人準備辭官返鄉,從此不過問朝政。
而當時,陳驀是默認了盧植的懇求,但是陳驀萬萬沒有想到,他前腳一離開許都,張素素後腳便將此三人連帶著三人家中老小全部處死。
初平三年三月十八日,回到許都不久的陳驀首次主動來到張素素天師府中,因為盧植等人一事與張素素大吵了一架,如果說之前僅僅只是鬧別扭一般的冷戰,眼下顯然已升為不可調和的矛盾。
而這時,曹操忽然接到了北方霸主袁紹欲率百萬大軍揮軍南下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