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折騰,還在折騰……
喲,耐力不錯麼?
坐在江邊,陳驀淡淡地望著那個在江水里翻騰的家伙,自顧著坐在一塊石頭上,悠然自得地繼續垂釣泡-書_)
什麼?救人?
對方擺明了是對這個世道不滿,投河自盡,你要救人家,豈不是壞人家好事?
「救……救命……」
這時,那個落入江中的人傳來了呼救的聲音,讓陳驀心中一愣
不是投江自盡麼?
怎麼又求救了?
瞥了一眼那個江水中浮沉的人,陳驀眼中不禁露出了幾分鄙夷
嘁
有投江自盡的膽量,卻沒有真正尋死的勇氣麼?
既然要半途而廢,最初就不要這麼做,豈不是好?
「救……救命……」
那個人,依舊玩命地在江中撲騰著,而陳驀,則淡淡地望著他
救?
還是不救呢?
陳驀思考著這個問題,畢竟對于這種輕生的家伙,他並不是很想去搭理
說實話,陳驀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個好人,尤其是在手染無數鮮血之後,人命在他看來,太過于脆弱了,他沒有想過要當什麼懲惡揚善、拯救世人的大英雄,眼下的他,只不過是想與唐馨兒安安穩穩地活過剩下這段所剩無幾的日子而已
但是……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造多少罪孽便要償還多少,多一分視為功德,少一分視為虧欠……
不經意間,陳驀腦中忽然回想起了黃州城內那位白雲道人所說的話
殺多少人,便要救多少人麼?
可是自己殺了六萬,怎麼償還得清?
甚至于,間接死在自己手中的人還要遠遠不止六萬這個數,倘若細算起來,那豈不是一輩子都償還不清?
想到這里,陳驀不禁有些心灰意冷
忽然他想到了唐馨兒,想到了她為了後嗣的事每日愁眉苦臉,憂心忡忡
「嘁」
撇了撇嘴,陳驀隨手丟下魚竿跳入江中,將那個人拖上江岸,這時陳驀才發現,原來這個投江自盡的家伙,竟然只是一個看似只有十五、六歲上下的男孩子
他沒有施展縮地,畢竟縮地已成為征西將軍陳驀的招牌招式,縱觀天下之大,誰不知道征西將軍陳驀的武魂是貪狼?
「咳……咳……」
那個被救上江岸的孩子趴在地上不住地咳嗽著,吐出一口又一口的江水
而在將這個家伙拎上岸後,陳驀並沒有在管他繼續自己的垂釣,雖說他此刻渾身濕透,在江風的吹拂下不免有些寒冷,然而對于像陳驀這樣的人而言,區區寒冷,並不算得了什麼,哪怕他不曾用戾氣去抵御這份寒冷
四五年的征戰,四五年的殺戮,已將他的意志磨練地比鐵石還要堅韌
「多謝……多謝閣下救命之恩,小生孫權感激不盡……」
「哼——滾」陳驀冷哼一聲並沒有去搭理那小子的興致
而就在那個小家伙正要轉身離去時,陳驀忽然感覺有點不對勁,一轉頭沉聲喝道,「站住」
「有……有什麼事麼?」那個小子顯然是被陳驀這突如其來的一喝嚇了一跳
「你說你叫什麼?」死死盯著那個小子,陳驀瞪大著眼楮喝問道「孫權?孫堅、孫文台,與你什麼關系?」
「閣下為何這麼問?」或許是感受到了陳驀身上那份突如其來的壓迫力那個叫做孫權的小子忍不住向後退
「快說」瞪大著眼楮,陳驀沉聲喝問道
「乃……乃家父……」小家伙怯生生地說道
「……」張了張嘴,陳驀難以置信地望著那個小家伙
孫權……
孫堅的二兒子麼?
即便陳驀並不清楚他所處的這個時代的歷史,但是對于孫權是孫堅的第二個兒子這件事,他又豈會不知?
畢竟在歷史中,孫權是繼父親孫堅、兄長孫策之後,主宰江東數十年的一方霸主,怎麼可能會……
「那孫策、孫伯符……」
「乃家兄……」不知為何,小家伙的眼中露出了幾分黯然泡*書*(
「當真?」陳驀一臉懷疑
只見那個小家伙苦笑一聲,一副自怨自艾的口吻,喃喃說道,「閣下與小生此前素未謀面,方才又救小生性命,乃小生救命恩人,小生為何要欺騙閣下?」
「……」
陳驀聞言細細一想,覺得也是這麼一回事,遂問道,「既然是孫文台將軍之子,不在江東,何以要跑到這里來?」
話音剛落,就見那個小家伙錯愕地抬起頭望著陳驀,猶豫說道,「此……此乃南昌地域,何以不是江東?」
被他一句話提醒,陳驀這才想起,自己為了躲避魏延,並不是在自己經常去的地點垂釣,而是沿著長江往南走了幾十里,已到了南昌附近,而南昌,前兩年孫策攻江夏黃祖時,已將此地攻克,劃入了江東的勢力範圍
也是,倘若不是這樣,恐怕黃祖也不會在黃州西面的三江口布下重兵,以防備江東屯扎在南昌的兵馬
想到這里,陳驀不禁有些尷尬,咳嗽一聲,岔開話題說道,「既然你是孫文台將軍之子,何以要輕生?」
話音剛落,就見那個小家伙面色漲紅,支支吾吾地說道,「哪……哪里是輕生,小生只是……只是不慎落于江中……」
「不慎麼?」陳驀輕笑一聲,淡淡譏諷道,「並著雙腳閉著眼楮投入江中,這叫不慎落于水中麼?真是長見識了」
「你……你都瞧見了?」小家伙聞言,面色顯羞慚
「坐下」隨手甩出了釣線,陳驀拍了拍自己身旁的石頭,示意孫權在自己身旁坐下,見他一副戰戰兢兢的模樣,陳驀淡淡說道,「怕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
「閣下說笑了……」小家伙孫權勉強一笑,一臉畏懼小心翼翼地坐在陳驀身旁,多半是被陳驀方才的氣勢嚇住了,是故,也不敢違抗陳驀的話乖乖坐下
「說說」
「啊?」
「為何要輕生尋死?」
「沒有啊……」
「真的沒有麼?」陳驀虎目一瞪,嚇地孫權慌忙低下了頭,縮著身體,渾身顫抖,不知為何,看到孫權如此懦弱膽小,陳驀不由心中火起
「說啊」
「是……家姐……」被陳驀的重喝嚇了一跳,孫堅一臉惶恐地說道,「前些日子家姐大罵了我一通,我心中不忿一氣之下就偷偷跑出了柴桑……」
「家姐?」陳驀的腦海中不禁浮現出孫尚香那滿臉怒意的模樣,輕笑一聲,淡淡說道,「然後呢?」
「……本來我打算來南昌投奔堂兄,卻沒想到堂兄明明說好不給柴桑送遞消息的,卻暗地里將我在此的消息派人送到了家姐手中,還把我鎖在屋子里,等家姐派人來把我帶回去……他明明答應我不說的,怎麼能這樣呢?」孫權氣呼呼地說道
「堂兄?」
「姓孫名賁,字伯陽是除了我大哥外,族中最出色的人呢,眼下,擔任南昌太守……」
「哦……那你,又從南昌逃出來了?」陳驀微微點了點頭雖說即便他想了半天也沒想到有這麼一號人
「嗯……」孫權沮喪地點點頭
望著這小家伙一臉沮喪的模樣,不知為何陳驀心中竟有些不忍,在皺眉想了想後,他問道,「為何要與你姐姐爭吵呢?唔,她為何要罵你呢?你兄長呢?」
「兄長……不在了……」孫權眼中露出了幾分黯然
「不在了?」陳驀愣住了,難以置信地問道,「我說的,可是孫策、孫伯符……」
「嗯……」小家伙沮喪地點了點頭
「怎麼回事?」陳驀皺眉問道
也難怪他如此驚愕,要知道自從孫堅死後,是孫策一力擔負起了江東一族的存亡,前後掃平江東,打下了那般地盤,可以說,孫策在江東的威名,絲毫不在當初的呂布之下,這樣赫赫有名的大人物,竟然不在了?
「這個我也不知道,只是有一天,兄長說要去殺一個道士,然後就失蹤了,姐姐還有公瑾大哥他們派人找了好久都沒找到,都說是……是……」
「道士?」
「嗯,一個會用妖術的道士,很厲害的,好像是叫于吉,兄長氣此人妖言惑眾,說要去殺他,可是一去就沒有回來……」
「這樣……」陳驀深深皺緊了雙眉,在思索了一下後,問道,「然後呢?」
「兄長下落不明後,家母與家姐召集各地文武商議了一番,還把在九江訓練水軍的公瑾大哥都請了回來,讓我接替兄長的位置……」
「這不是好事麼?」陳驀疑惑問道
「是好事嗎?」孫權苦澀一笑,露出一副倍感委屈的模樣,低著頭,沮喪說道,「我江東,是父親和大哥打下來的,我什麼都沒有做……江東都在謠傳,說我沒有資格繼承江東……」
「然後呢?」
「然後……家母與家姐還是說服了眾人,讓我接替兄長的位置,但是,期間的大小事務,軍事,由公瑾大哥維持,內務,由張昭打理,就算在家務事,還有家姐……」
「原來如此,」陳驀輕笑一聲,淡淡說道,「是發現了這一切與自己所想的不一樣,是麼?——感覺自己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傀儡,是故一氣之下逃出了柴桑,是麼?」
孫權臉色漲紅,低下了頭
望著這個小家伙抱著雙腿縮成一團,陳驀不禁搖了搖頭,在暗自嘆了口氣後輕聲說道「那麼,你自己又是怎麼想的呢?」
孫權沉默了,在足足過了半響後,這才吞吞吐吐地說道,「我……我也想像父、兄一樣,創出一番事業,可是……可是他們都不信任我,說我還太小……」
「你確實還小……」陳驀淡淡說道
「我……我已經十五歲了,父親十七的時候就當了縣丞,大哥十八歲的時候就打下了江東……」
「那不是還有兩三年麼?」陳驀淡淡回道
「呃?」似乎是見陳驀如此平靜不經意間,孫權也漸漸平靜了下來,在嘆了口氣後,苦澀說道「話是這麼說,可是在我看來,就算再過幾年,恐怕他們也不會信任我……也難怪,我只知道讀書,而父兄在我這個年紀時,已練就一身武藝,揚名在外,而我,僅僅只是繼承了父兄的威名……」
望著孫權沮喪的模樣陳驀暗暗嘆了口氣,一提釣竿釣起一尾魚,淡淡說道,「如果連你自己都這麼想,別人又怎麼能夠信任你?」說著,他頓了頓,將釣起的魚丟入魚簍,望著孫權問道,「那麼,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呢?回柴桑?」
「不回去」孫權氣呼呼地連連搖頭好似賭氣般說道,「我已發誓,一定要讓家姐刮目相看,在變得堅強之前,絕不回去」
「堅強啊」陳驀聞言輕笑一聲,淡淡嘲諷道「這麼說,你方才在江中折騰,這也是令你變得堅強的途徑麼?」
孫權聞言面色一紅,支支吾吾地說道,「我身上又沒有錢……餓了好幾天……我怕堂兄派人來抓我,想過江到荊州呆段日子,所以……」
「所以打算游過來?」
「嗯……」孫權羞慚地點了點頭
「哈哈哈,哈哈哈哈」陳驀笑了,笑聲中,似乎隱隱有種如釋重負的意思
終究是孫文台的兒子啊……
是自己誤會了呢
不知為何,在了解到孫權並沒有投江自刎的打算後,陳驀的心情頓時轉好
「笑……笑什麼?」孫權有些畏懼地望著陳驀
「沒什麼……」伸出手拍了拍孫權的腦袋,陳驀輕聲問道,「說起來你膽子可不小啊,荊州與江東,世代死仇,要是被人知道你乃孫文台將軍的二子,你以為,你還有活命的機會麼?」
「我只是感覺,大叔雖然看上去很凶,但是並不像是壞人,況且方才還救過我……」孫權縮著腦袋解釋道
「大叔……」陳驀忍不住眼楮一縮,表情頓時變得異常古怪
也難怪,畢竟他今年才不過二十三歲,卻被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家伙喊大叔,這實在是有些……
不過話說回來,陳驀當初與孫堅不打不相識,好幾次沙場相見,甚至于,是將孫堅這位江東猛虎逼到絕境,是故,除開個人恩怨外,陳驀倒是也受得起孫權這一聲稱呼,畢竟,如今的陳驀,也是一度踏足過武神境界的人,無論是實力與名望,基本上已不遜色孫堅幾分
或許是因為孫權乃故人之子,或許是因為當初逼死其父孫堅的愧疚,不知為何,陳驀很是在意這個小家伙
「沒有想過回柴桑?」
「不回去」
「南昌呢?」
「堂兄和家姐串通一氣,還把我鎖在屋子里,也不回去」
「真打算去荊州麼?」
「也不是荊州,隨便哪里都行,只要不被家姐發現就行……」
「呵,那你打算躲到什麼時候呢?」
「唔……在令家姐刮目相看前,絕對不回去」
「刮目相看啊,」望著孫權信誓旦旦的模樣,陳驀長長吐了口氣,輕笑說道,「怎麼樣才算是刮目相看呢?」
「唔……」孫權很認真地想了想,隨即正色說道,「公瑾大哥說,學武能讓人變得堅強,我要去學武藝」正說著,他的肚子忽然傳出了咕嚕咕嚕的聲音,讓他好不容易營造起的幾分氣勢頓時蕩然無存
「呵」微微一笑,陳驀站起身來,拎起魚簍,在望了一眼滿臉通紅的孫權後,淡淡說道,「在此之前,先解決最實際的問題——跟我來」
「呃……哦」
或許是迫于身上毫無分文,或許是因為陳驀方才救過自己,是故,孫權在猶豫了一下後,終究跟了上去
三個時辰後,陳驀終究帶著孫權回到了黃州縣,以至于當唐馨兒注意到自己丈夫身後竟然還跟著一個小家伙時,眼中不禁露出了幾分驚愕
畢竟在她看來,以陳驀如今的性格,要他主動去與他人接觸,這實在是有些令她難以置信
不過她並沒有多問,按照陳驀的吩咐,替孫權準備了一套換洗的衣服後,便去廚房做了幾道菜飯
一直到孫權吃飽後去後院洗漱的期間,唐馨兒這才悄然詢問丈夫
「夫君,這孩子是……」
「孫堅、孫文台的兒子」說著,陳驀便將孫權的事都告訴了妻子
「原來是孫討虜之子……」聰慧過人的唐馨兒當即便明白了陳驀的想法,低聲問道,「夫君,打算教他武藝麼?」
「唔」陳驀點了點頭,說道,「武藝倒在其次,至少,至少要把這小子那懦弱的性格糾正過來」
唐馨兒聞言輕笑一聲,揶揄說道,「前幾日某人還信誓旦旦地說,不會教人武藝呢」
陳驀面色有些尷尬,咳嗽一聲後,喃喃說道,「他不同,他是孫堅的兒子」
啊,孫權,是孫堅的兒子……
而孫堅,恰恰是陳驀除波才外最尊敬的人,無論是武德還是武藝,不得不說,陳驀之所以能成為萬人敵、甚至與武神,與當初孫堅有密不可分的關系
畢竟從某種意義上說,是孫堅,將陳驀帶入武人的世界,叫他明白了天下之大,明白了什麼叫氣,什麼叫斬鐵、什麼叫剛體,以及,什麼叫武魂……
倘若換做其他人,恐怕陳驀絕不會如此在意
就當是換孫堅一個人情……
想到這里,陳驀舉杯飲了一口茶水
就在這時,唐馨兒走了過來,笑嘻嘻地說道,「既然要教,夫君想必也不在意多教一個?」
陳驀愣了愣,順著唐馨兒的視線望向屋外,卻發現在屋外,魏延正探頭探腦地望向屋內,望著自己嘿嘿笑著
回頭望了一眼唐馨兒那溫柔可人的笑靨,陳驀啞口無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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