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當山腳,一批高手涌上去,淡色漣漪般的無上太極氣勁無孔不入的透過一批高手的身體,數十高手紛紛被暮色的劍氣震的拋飛,至此為止,被暮色震的重傷失去戰斗力的三派高手人數已過千人。
周圍觀戰的三派無數弟子,從開始的驚訝,震驚,到麻木,再到此時,心下已隱隱替暮色打著氣,幾乎人人都渴望暮色能一直支撐下,一直如同此時般,只身獨劍,一臉平靜淡然,直徑達兩百米的淡色無上太極劍氣,不時蕩漾著漣漪,圈圈層層的以暮色為中心朝外擴散而開。
如同被微風不斷吹拂的湖面,但對于三個時辰內被這漣漪重傷的三派高手而言,那是不可思議的存在。暮色身形略為消瘦,倘若著一身江湖女子的衣裳,該是顯得較為單薄身材卻是極好的類型,但著一身道袍,看起來則特別顯得嬌小。初始一批又一批的三派高手群起而攻上,讓不少人心下隱隱為之憐惜,但到現在,這個消瘦嬌小的身形,已比場中最高大的男子更加震聶人心。
又一批三派實力更強的高手近乎麻木的朝暮色涌上,不錯,便是麻木。此時三派的高手,縱使是在江湖上極有名望的高手,也不認為自己可能打倒暮色,卻也沒有人害怕,因為暮色的劍,的確不殺人的;便是平日充滿孤傲之氣的高手,再沒有絲毫爭強之心,也絲毫不覺敗在暮色手中讓自己顏面大損,敗給暮色,誰會認為是一種恥辱呢?
紫心人緊了緊手中長劍,復又松手。這是一種怪異無比的感覺,對紫心人而言。紫心人可說是縱橫江湖幾十年,無論過去,還是現在,便是一群同級高手面對紫心人,仍舊絲毫不敢托大,紫心人絕不是什麼善男信女,但今天幾是數次欲提劍上陣,復又被莫名的情緒壓下理智。
紫心人相信,自己上陣,並無勝算,但是定會大量消耗掉暮色的內力,接下來無論血刀刃還是焰情出手,暮色都只有落敗一途,但紫心人希望,讓暮色這麼繼續站著,站的更久一些……盡管暮色不可能永遠這麼站立著。
漣漪再次劇烈的波動,圈圈層層朝外擴散而開,涌上的幾十高手紛紛重傷拋飛摔落地上,無人喝彩,包括武當山道上密密麻麻聚集的武當派高手,都已麻木了。幾十受傷的高手一言不發的輕輕起身,不知誰帶頭朝暮色躬身,引的幾十人紛紛效仿而為。罷了,這才緩緩退下去。
江湖上,從沒有過如此安靜的戰斗,武當山腳下聚集的江湖人數量,幾十年來少有可比擬的盛況。但奇異的鴉雀無聲狀態已經持續了個余時辰,武當山道上的康月,莫名其妙的淚流滿面。只有康月自己知道,是在感動,不是為暮色,不是為現場的一切,是為自己終于見到,真正的武當劍……又一批高手,朝那如同微風輕拂的湖面漣漪涌上……
武當山的戰況,被紫宵幻盟現場的派內探子以傳音頻道傳遞至天煞壇,依韻一行人靜聲听著妖瞳的轉述。紫衫興奮的道「依韻,我要去看!一定要去看,暮色好厲害啊!」依韻反常的冷眼注視著興奮不已的紫衫,眼神中透著股寒光,紫衫的興奮神態仿佛突然定格,神態滿是愕然。依韻從未用這種眼神看過自己,紫衫心里知道,自己,惹怒了依韻……
情衣起身道「依韻,我必須馬上趕過去。暮色……」情衣是見過暮色的,雖然來往不多,但是心下卻是極喜歡暮色。依韻沉默不語,情衣等了一陣,輕嘆了口氣轉身朝廳門步出。一聲嘆息,仿佛在廳內回蕩著許久不散,依韻長身而起,淡淡道「我跟情衣去看看,你們著手顏玉山事宜的安排。」說罷朝廳門緩緩步去,紫衫猛然奔出,雙手拽著依韻手臂,眼神滿是楚楚哀求之色,卻是沒有開口,依韻凝視紫衫片刻,終于開口道「走吧。」
紫衫卻未顯出什麼欣喜之色,靜靜的挽著依韻,兩人步出廳門,情衣嘴角含笑的在廳門一側注視著步出的依韻。「我知道,你終究還是會去的。」依韻面無表情的道「去和拔劍,是兩回事。你跟紫衫乘赤兔馬吧,否則跟不上。」情衣微笑著點頭,紫衫牽著馬,和情衣一並翻身而上,赤兔馬四蹄輕動,化做一道火紅的模糊影子疾速朝武當馳去,依韻身影鬼魅般緊隨馬側。
紫心人已不記得自己是第幾趟試圖出手,外圍一批神州幫人馬帶著突兀的吵鬧聲趕至,武當山腳下所有人均有種莫名的厭惡情緒,心下責備他們的到來打破了原本的安靜。不存領著一批神州幫包括金剛和傷心斷腸等百余高手行至紫心人身側,「你們三人怎生不親自出手?」有缺語帶責備的開口。紫心人勃然大怒道「有缺,什麼時候輪到你來對我指手畫腳!」
有缺以及明雪等人均是一楞,萬沒想到紫心人今日怎生脾氣如此之大,有缺心下有些不快,卻是以為紫心人進攻受阻幾個時辰,情緒多少有些反常,淡淡道「紫心人,你今天怎生回事?你明知我不是那意思。」紫心人此時也覺得自己方才太過分了些,緩了緩語氣道「有缺,你們什麼也別說,先靜靜的看一陣吧……」
一行人這才發覺氣氛詭異,這種場合,竟然沒有任何糟雜的聲響,環視周圍一眼,可說所有人眼神都透著古怪的神色,定定的注視著武當山腳只身獨劍的女子。此時為數幾十的一批高手紛紛重傷拋飛,復又陸續起身,一並朝暮色輕輕躬身,一言不發的退了下去。一行人風雲江湖幾十年,哪曾見過這等奇怪現象?不由收起情緒靜靜的觀看。
時間如此靜靜而過,如此又過近兩個時辰,有缺用極輕的聲音道「紫心人,對不起……」武當山腳下的暮色,似乎內力已有些不繼,至今未曾服用過補充精力體力的藥物,內力連續不斷的如此大量耗損,縱使身懷武當派正宗道家內功心法,也終究難以支撐。暮色左手以劍鞘支地,身形仍舊穩穩立定,右手的劍,穩穩的握在手中。
另一批步上的高手不約而同的頓下步伐,這些人均非是真正的江湖高手,心下明白暮色的內力已經耗損的太厲害了。暮色眼神平靜淡然,運功道「我是武當派暮色。」一眾停下腳步的高手聞言心下一凜,猶豫,是對暮色的不尊重!紛紛飛撲而上,漣漪般的氣勁劇一震,擴散開去,一眾人紛紛拋飛重傷。
焰情幽幽道「她,快撐不住了……」言罷心中猛然一痛,不存輕輕嘆了口氣,眼神陷入空洞,「叫他們住手吧,雖然我也不陪殺她,但以示尊重,就由我來吧。」不存緩緩步出人群,焰情幾欲伸手阻攔,卻終究壓下自己這股不理智的沖動。無論暮色怎樣,今天終究是非死不可,語氣死在一群一流或超一流高手手上,不如讓她死在場中實力最強名氣最負盛名的不存手上。
不待紫心人和血刀刃等人下命令,一群原本欲行上的三派高手自發的退了下去。不存緩緩步入暮色漣漪劍氣中心,距離暮色五丈處停下。語氣平淡的開口道「我是不存。」至今為止,不存是第一個踏入暮色氣勁絕對範圍的人,場中的人都知道,這或許也是,最後一個了……
暮色神色平靜,輕輕抬劍開口道「我是暮色。我在靈鷲宮,見過你的。請你回去吧,你是不可以也不能出手殺我的。」不存瞬間月兌出忘我意境,眼神變的復雜之極,復又陷入空洞,沉聲道「今天這里,唯一勉強配殺你的人,只有我!無論如何,我定要這般做,江湖上至今為止,武當只有一把劍,那就是你!」
暮色平靜的開口道「我不能死在你手上,我不能害你。所以,我不會讓自己敗給你。」漣漪般的氣勁劇波動,圈圈層層的四面八方涌向不存,暮色的身形,第一次有了動作,眼神平靜無波,手中長劍劃出連綿不絕的圓速度看似極慢的朝不存蕩至,不存全身被金色氣勁包圍,身形一動朝暮色劍勢撲上,兩人的氣勁交擊在一起,暮色的氣勁看似極柔,不存每招出手均輕易將暮色劍勁震了開去,蕩開的氣勁卻是每到一定距離立即又被微波般的後浪推上,蘊涵的氣勁比之上一趟,更加精純深厚。
武當山對面的一處山腰密林,依韻,情衣,紫衫三人靜靜的注視著場中的交戰。三人已經來了兩個余時辰,紫衫在這時間內再無開口說過半個字。情衣眼神復雜的盯著場中,輕聲道「依韻,我到底該否出手?」依韻沉默不語,片刻後方開答道「這是她自己選擇的路,任何結果都是她必須承擔的,若我們出手,等若是告訴她,她錯了!有些東西,比一身難能可貴的修為,更加重要,對暮色而言,更是如此。」
情衣陷入沉默,復又掙扎著道「可是,暮色她……」依韻沉聲打斷道「暮色她明白的,她早已經知道我來了,剛才的話,對他們說,卻也是在對我說。她的路,她的劍,贏得了任何敵人的心,即使要以她自己的性命和修為為代價,她也願意去承載和堅持。」紫衫挽著依韻的雙手緊了緊,幽幽道「會有奇跡的!一定會有的,暮色這樣的人,不會就這麼倒下的……江湖上,只有一個暮色,她不會倒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