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出廢血,唐麟刀鋒般的目光在不遠處兩個站立不穩的月神宮弟子身上一掃而過,旋即帶著一個嘲諷的弧度,緩緩彈了彈身上的塵土,一步步朝著雪谷邊緣走了過去。
略顯虛浮的腳步移動的並不敏捷,甚至有幾分步履蹣跚的味道,然而,即便如此,那兩個先前被麒麟火雨所傷的月神宮弟子,依然沒敢做出任何追擊的動作!
唐麟先前的表現,早已經徹底崩碎了他們握刀一戰的決心。
左腿一軟,唐麟的身體猛地向前一傾,而就在這個時候,山腰處再度將三個武聖強者完全震懾的聶詩經,則是已經快速來到了他的身邊,一把將其攙扶住。
「瘋子哥,你沒事吧?」
關切的問了一句,聶詩經出奇的溫柔,只是這種溫柔的背後,卻是仍然不忘向來時的方向示威的揮了揮拳頭。
不知道是不是神經太過大條的原因,戎然小妖女雖然明知道唐麟的年紀絕不會比她大,而且,唐麟也絕對不會是個瘋子,卻是依然如同最初相遇時一般,堅持這這個稱呼。
對此,唐麟只能無奈一笑,輕咳道︰「事情倒是有些,不過,總算不至于死掉,休養一陣子,應該便沒什麼問題了。倒是你,我沒想到,你所謂的解決,是可以不動手的。」
臉色微微一囧,戎然小妖女不好意思的蹭了蹭鼻子,低聲道︰「姑女乃……本姑娘就是體制特殊而已,而且,他們也確實很弱,否則,如果真要是打起來,我不一定是他們的對手。」
「三個武聖還弱?」唐麟搖頭苦笑,看來,現在的自己才是真的很弱。
望著遠去的一對青年,山腰處鎩羽侯與厲行空兩人幾次舉步,卻是毫不意外的將自己這種找死的念頭狠狠地壓了下去。
只有月神宮的孔執事,根本沒有半分遲疑,見唐麟二人走出雪谷,他便是第一個縱身朝著月河圖到底的地方沖了過去。
實際上,這倒不是因為他比鎩羽侯和風冥宗的厲行空更大膽,只是,他實在是太過關心于月河圖的傷勢了。
是的,月河圖沒死,只是重傷!
有一點,就連唐麟都不清楚,涅武峰雖是昆侖第一聖器,威能無限,卻並不是用來殺人的,恰恰相反,它最大的功能便是鎮守心魂,調養生機!
而且,之前他那驚艷八方的一刺,雖然成功割破了月河圖脖頸上的兩條主要血管,卻是並沒有傷到對方的咽喉與經脈,不僅如此,更是在無意之中,讓月河圖沾染到了一縷聖器的生機。
最為重要的是,月神宮有一門閉氣假死的秘法。剛巧,原本絕對沒有資格修行這部秘法的月河圖由于某些特殊的緣故,很是不巧的掌握了這門秘技,並且在生死關頭,將其催發了出來。
將懷中靈藥第一時間塞進月河圖的口中,孔明手指連連點動,在月河圖身上連點了數下,才是將早已經失血過量的後者從生死邊緣強拉了回來。
直到此刻,這位月神宮銀袍執事的臉色才算終于好看了一些。
看著緩緩走到跟前的厲行空與鎩羽侯,孔明陰郁的目光再次劃過唐麟兩人消失的方向,不禁嘆氣道︰「七竅通靈心出世,四大宗門原本還想以此為契機,調遣各自的真傳弟子出山入世,看來,咱們這些開路的先鋒並不合格。」
「哼,那又能如何,剛剛那個妖孽,不是出自大雪山,便是百花谷。咱們只是負責將小麒麟驅趕南下,雖然折損了一些弟子,但任務也算完成了,誰又能把咱們如何?」
厲行空之前被聶詩經賞了一個嘴巴,此刻心情也不是如何滋潤,心中回憶著那道極為瘦削甚至堪稱嬌小的人影,說不出的怨毒和憎恨。
鎩羽侯微微蹙了蹙眉,惱怒道︰「能如何?月神宮和我大唐軍部可不像你們風冥宗那麼不在乎人命。你返回宗門大概不會被懲罰,我和孔明估計是逃不了一番嚴懲了。」
「那便不是老夫要考慮的事情了,你們二人自求多福吧。」厲行空陰森的臉上忽然掛起了一抹笑意,只是笑得有些生硬和陰險。顯然,知道兩個同行者不會好過,他的郁悶情緒頓時緩解了不少。
對于前者的冷嘲熱諷,孔明顯然沒有放在心上,此刻的他,等多的是在好奇,被聶詩經帶走的那個凝紋武者,剛剛究竟動用了什麼殺招,不僅瞬息間重創月河圖,更是連他偷偷賜個月河圖的黃品符器蝕月劍都給毀掉了。
然而,一切答案,似乎只有等月河圖恢復之後才能知曉,無論他如何焦急,都必須等,只有等……
……
「小麟子,你確定你用那東西捅死了那個白衣服的小白臉兒?」流氓鳥的爪子死死的抓著一支柳條,一只翅膀附在胸前,另一只則宛若手臂一般模索著橫在脖頸處,左右摩挲著自己的下喙。
短暫的休整之後,唐麟總算穩住了體內傷勢,對著樹梢上的流氓鳥點了點頭,道︰「割破動脈,活下去的可能性不大。」
「可是終究還有救活的可能啊,」流氓鳥嘆了口氣,擔憂道︰「涅武峰的生命靈華,很可能會幫他度過一劫!小麟子,這件事你做的有些草率了,如果那家伙被救活了,暴露了你的身份,咱們的麻煩估計也就來了。」
「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唐麟搖了搖頭,目光瞥了一眼不遠處正在全力搶救小麒麟的聶詩經,傲然道︰「就算不死又能如何?等與他再遇的時候,難道你我還能是現在的你我?」
你我還能是現在的你我?一句看似簡單的問話,卻是飽含著唐麟的無限豪情。
老流氓默然。
唐麟說的沒錯,現在,可是說是他和唐麟最為羸弱的時候,只要他們能夠熬過這段時間,無論是唐麟的武道修為,還是他的器魂合一,都會達到一個更高的境界。
到時候,再遇月河圖,誰怕誰,還真的很難說。
同樣將目光掃向不遠處的聶詩經,更準確的說,是望了望那只金黃可口的麒麟幼獸,流氓鳥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艱難道︰「咱費了這麼大的力氣才將那小家伙弄出來,你真不打算要它的七竅通靈心?」
唐麟一愣,旋即正色道︰「看到那只小麒麟被圍攻的時候,我就像是看到了前世御筆峰上被昆侖八大門派圍攻的自己,都是因為身懷異寶,都是那樣的絕望和無助,那一刻我就決定,一定要保它平安。」
「我因為你和涅武峰的緣故,能夠重生異界,那小家伙可未必能夠有咱們這般幸運,同是天涯淪落人,我出手就它,可不是為了落井下石。」
看穿了流氓器魂的意圖,唐麟瞪了它一眼,警告道︰「老流氓,你現在距離徹底恢復還有很遠呢,根本沒有吃東西的能力,所以,還是不要再惦記了,只能想不能吃,是很痛苦的!」
「唉,可惜了本大爺清的蒸麒麟,可是大爺我的拿手好菜。」
流氓鳥以翅掩面,悲傷中仍不忘質疑道︰「不過,小麟子,那丫頭靠譜麼?就算咱們不吃那小麒麟,也可以把它留在身邊養起來啊?你把它交給那丫頭,她就不會動歪心思?我看,她貌似比本大爺還嘴饞……」
唐麟一笑,自然明白流氓鳥心有不甘,鄙視道︰「她說過,她不需要七竅通靈心,我相信她。」
「她說你就信?本大爺還常說我是好人呢,你咋不信?」流氓鳥不再故作傷感,兩只翅膀叉在身側,就如潑婦罵街一般,氣鼓鼓的盯著唐麟,嘴角一陣狂抽。
「她沒必要騙咱們,」視線再度落到戎然小妖女那道縴瘦的背影上,唐麟玩味道︰「她本身就是禁武之體,又何必去貪圖七竅通靈心呢?」
「女乃女乃的,你個敗家子……等等,你說什麼,那丫頭片子是禁武之體?」流氓鳥瞪大眼楮,死死的盯著唐麟。
「自然是禁武之體,」唐麟篤定道︰「也只有禁武之體,才能夠在不動用任何元力的情況下禁錮虛空,我之前說過,重傷月河圖的時候,我剛好看到她禁錮月神宮武聖的一幕,絕對不會錯。」
唐麟略微一頓,白了流氓鳥一眼,鼓動道︰「流氓,我知道你對亂古的四大體質無限好奇,你要是不擔心被那丫頭活活糟蹋死,倒是可以跟她去戎然呆上一陣子,借機好好研究一下,也不算辜負你對科學的極度赤誠和熱愛。」
想到戎然小妖女的強悍和犀利,流氓鳥頓時打了一個冷戰,擺了擺翅膀,裝出一副桀驁的氣質,道︰「本大爺什麼樣的存在,豈能為了研究一個特殊體質便賣友求榮?再說,我早晚能把你培養成七絕武身,到時候研究你不還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