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出了帳篷,遠處全羊宴的吆喝聲正盛。有大阿哥三阿哥明珠在哪里操持,應該不會有什麼疏漏。
草原上的草齊膝深,跟隨康熙來的阿哥、女眷、官員們的帳篷在一處,侍衛一隊接一隊,每一隊五個人,在各個帳篷間來回巡視。蒙古諸王的帳篷在另一處,安全工作由他們自己帶來的兵護衛。這一來護衛起來就更加嚴謹、方便。
康熙漸漸遠離了自己的帳篷,走到了一片空地上。黑魆魆的天空上,星星寶石般嵌著,夜風輕輕吹著,康熙感到一陣輕松。此刻,煩悶像被夜風吹走了一樣,讓康熙無比的愜意。
康熙隨意坐在草地上,李德全急忙上前制止,康熙擺擺手,那意思是讓李德全離開,李德全無奈,只好離開。但他怎放心皇上一個人呆在這里,離開了幾米遠後再不走遠。
康熙索性躺著,嗅著草味兒,夜晚的寧靜讓他的心也寧靜了起來,此時此刻,他覺得天地間就自己一個人,靜靜的躺著,躺著。朝廷的紛擾此刻離得他很遠,很遠,他有些疲憊,從出生的那一刻起,他就注定要管理這江山,做這個江山的主人。可是所有的人都忘了,他也是個人,那個時候他也是個孩子,他也渴望得到父愛、母愛,可是他自己的父親母親又給予他多少的愛呢。皇考的眼中只有董鄂娘娘,只有董鄂娘娘的兒子,自己額娘的心中只有皇阿瑪,皇祖母只為把他教育成一代帝王,有誰考慮過他的感受,有誰為他著想過。
康熙想著想著,不覺有些傷感,遠在京城的蘇麻,此刻在做什麼?
忽然,康熙的耳邊傳來微微的嘆息聲。
「哎——」
「姑娘,剛才還高高興興地,怎麼一會兒功夫又不高興了。要不,小蝶去找平安格格,讓格格陪您聊聊。」
「小蝶,別去。平安也有平安的事。」
一縷柔情飄過康熙心頭,這聲音除了洛語葶還有哪個。康熙剛想坐起來,卻覺得有種偷窺的嫌疑,忍了忍,沒有坐起來。
「姑娘,小蝶,小蝶有些話不知道當問不當問?」
「什麼話?問吧。」
「姑娘的老家真有那麼好嗎?听姑娘和平安格格說,奴婢听的好生羨慕,若是姑娘回去,能帶上小蝶就好了。」
「小蝶,別胡說,什麼回去不回去的。」
「嘻嘻,姑娘以為小蝶不知道?姑娘這幾日不是老在打听青眠山的事嗎?難道這不表示姑娘想回家了?還有今日下午,姑娘那麼長時間都沒有回來,奴婢到處找,奴婢還以為姑娘走了。只是,只是小蝶不明白,姑娘的家在海外,想回家理應到海邊去,可是姑娘為什麼要打听青眠山的路,難道青眠山上有直通海外的暗道?小蝶只听說出海要到南邊?姑娘,你……」
康熙听得心中一凜,看來今日下午洛語葶確實有離開的嫌疑。她的傷已經好了,保不齊哪天會忽然離開。康熙禁不住豎起耳朵仔細听。
「小蝶,小心讓人听見。哎,此處雖好,不是我的家啊。再說,我已經這麼多天沒有回家了,爺爺女乃女乃他們不知道該傷心成什麼樣了。對了,我打听青眠山的事不許說出去,讓別人知道了,我就走不了了。」
「放心,小蝶的嘴緊著呢。」
「小鬼頭。」
洛語葶雖和小蝶說笑,心里卻有淡淡的憂傷,往日里瘋丫頭一個,出門就不想回家,大學里住校,學校離家也不過幾站路,可是就是不想回家,但是現在,為何這麼想家,想那個老頑固爺爺和嘮叨女乃女乃,還有大姑姑小姑姑,還有家里那一幫兄弟姊妹,還有唐敏那個死黨。想到回家,洛語葶又想起今天遇見四四那件事,不知道四四說出去沒有,如果告訴康熙,康熙肯定會派很多人來看著她,那想跑可就更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