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分鐘,洛語葶的臉色才漸漸恢復了正常,想著康熙剛才,不禁心生悲涼,這是個什麼社會啊,憑什麼就得守他們的規矩,憑什麼就得磕頭,憑什麼自己的命運要掌握在別人的手中?
洛語葶模著脖子,剛才被康熙扼住,現在還生疼生疼。平安卻看得真切,洛語葶的脖子上,出現了一圈紫褐色的手印,自然是剛才康熙留下的。
「姐姐,你現在感覺如何,呼吸可好了?」
洛語葶面無表情,點點頭,眼楮穿過平安,看著院子里那棵參天大樹,風一吹,樹葉已經唰唰唰往下落了。
蘇麻直等洛語葶呼吸平復了,才慢慢地說。
「姑娘,蘇麻可否問個問題……」
洛語葶依舊看著屋外沙沙作響的樹葉。
「剛才我已經回答了,我就是不願意守你們的規矩,卑躬屈漆磕頭請安是個禮儀,點頭問好也是個禮儀,你們這里的規矩你們守,我不是你們這里的人,就是不願意守。如果他不願意看到一個不守規矩的人,讓我離開好了,反正,我也不願意在這里呆。四四方方的天,牢籠似的。」
蘇麻掩住內心的震驚,這話只有這個洛語葶才敢說,換個人,腦袋上的頭就會不保了。
「那為何姑娘不直接給皇上說?」
洛語葶看著一片泛黃的樹葉,在風中打著旋,一圈一圈的往下落。洛語葶幽幽的說道。
「正面說,他會同意嗎?其實他知道我不喜歡守這里的規矩,可是還派了人來教我,不是已經擺明了立場,既然進了這個門,就得守這里的規矩嗎?我偏不。索性今天演這一出,這會兒大家都知道,我是個不守規矩的人,省得以後一個一個的解釋,麻煩。」
蘇麻冰雪聰慧,自然听得出洛語葶話里的意思,只是想著洛語葶敢拿太後開刀,未免太過膽大了。
「姑娘考慮過以後嗎?」
「以後……是啊,以後,我該怎麼辦呢?真想回家啊。」
洛語葶說著,忽然間眼淚似兩股清泉,落了下來,一滴滴在平安手上,平安忽然間哭出聲來。
「姐姐,你……你別這樣,你別哭,皇阿瑪……他……他不是有意的,他是一時氣糊涂了,姐姐,你莫要傷心,明日,不,說不定這會子,皇阿瑪正在傷心呢,姐姐啊……你別這樣,平安害怕……」
平安忽然胡亂擦了一把臉上的淚,站起身就往外跑。
「我去找皇阿瑪,姐姐,你別急……」
「站住!」
洛語葶冷冷的喝了一聲,平安已經到了門外的身形,硬生生站住了。蘇麻看著洛語葶淡漠卻又堅毅的表情,不由的吸了一口冷氣。
洛語葶慢慢站起身,邁出了堂屋,慢慢走在颯颯秋風中。
「總以為離開家就是自由,總以為離開爺爺女乃女乃就是自由,沒想到竟然來到了這里,爺爺,女乃女乃,你們听到了嗎,我現在有家不能回啊,我現在好像回家啊——」
洛語葶悲涼的聲音隨著飄落的秋葉,飄出了靜心苑。蘇麻听得,一陣一陣的涼,平安已經捂著嘴,嗚嗚哭泣了。小蝶不敢出聲,只是跪在地上,埋著頭,默默垂淚。
靜心苑的上空,異常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