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山,紅雲血影,淒厲的嬰哭聲,這一切,都是令人恐怖的氛圍,在廟門之上,一塊匾額上寫著「紅蓮寺」三個金字。
還好,不是蘭若寺,呵呵。
楊花夢這時還在李夢陽的懷中,她睜開眼說道︰「哥哥,你真勇敢,那噬蠪實在太恐怖了,我都嚇得不敢睜開眼楮。」
李夢陽面色有些異樣地道︰「沒什麼,其實哥哥也很害怕,花花你沒事吧?」
「沒事!有哥哥在,我一點都沒事。」楊花夢開心地說道。
幾人休息一會都恢復了過來,但是李夢陽與楊媚香卻滿臉古怪,小九也未在意,只當兩人因發生親密接觸後的尷尬,他怪笑道︰「哈哈,怎麼樣,壓著美女的感覺爽吧?」
李夢陽模了模身上濕了的一角衣衫,還放在鼻尖聞了聞,笑道︰「呵呵,感覺還不錯,就是味道有點古怪。」
楊媚香的臉上頓時紅了一大塊,她高貴、文雅、冷漠的形象,徹底地讓那片濕了的衣衫給毀了,她慌亂地將身子側了過去,惡狠狠地盯著李夢陽,那眼神滿是威脅與警告。
九色仙人有些奇怪,道︰「味道古怪?這麼香的美女讓你給抱了,還古怪?是不是讓噬蠪給嚇的還未清醒?」
李夢陽哈哈一笑道︰「呵呵,今天我算是開了眼界,不僅見識了恐怖的白骨山,還模了美女的香,更是讓那凶殘的噬蠪給嚇得差點尿了一褲子。哈哈,有意思,有意思哇。」
九色仙人立刻雙眼大亮,喜道︰「喲,行啊,你小子居然趁亂模了小香香的,哇,夠膽,手感怎樣?」
楊媚香頓時想起來,自己確實被這小妖吃了豆腐,胸部還隱隱作痛,她頓時大怒,緊握著兕寒刃,想立刻將那家伙的咸豬手砍掉。
李夢陽注視著楊媚香的舉動,看她似要拔劍的樣子,就正對著她,雙手一攤,眼楮斜視衣角,輕笑道︰「也沒啥感覺,當時被恐怖的噬蠪給嚇著尿了褲子,所以,就沒啥感覺。唉,要是重新模模就好了。」
「你……你……」這無賴話可把楊媚香氣著說不出話來。
「你什麼你!一邊待著去,再敢多說我就尿給你看!」李夢陽狠狠地給了楊媚香一個威脅的眼神。
楊媚香听了這隱隱的威脅之語,因有把柄在李夢陽手中,也不好立刻發作,只恨恨地哼了一聲,就轉過身去。
九色仙人看李夢陽一幅無所謂的樣子,氣道︰「喲,你就知足吧,當年有個不長眼的家伙,色膽包天,只是模了一下小香香的手,就被當眾砍下了那只手,還扔著喂了狗。哈哈,你小子可要小心啊。」
李夢陽一听,就嚇了一哆嗦,這個貌似妖媚的女子,性情竟然如此地剛烈凶悍,難怪三百多歲了,還沒人要,活該她當剩妞。
他白了九色仙人一眼,沒好氣地道︰「如此悍妞,那你還讓我背,不是成心讓我送死?」
九色仙人哈哈笑道︰「哎,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我這不是為了豐富你單調寂寞的文化生活,讓你懷中抱著小美女,身上背著大美女,我容易嗎?」
「別鬧了,趕緊走。」這時傳來楊媚香冷冷的聲音,她已經被氣壞了,她高雅端莊的美麗形象徹毀,被人當作調劑生活情調的慰安婦了,但偏偏發作不得。
「好吧,那就走吧。」九色仙人看到楊媚香那充滿殺氣的臉,也不敢多說了,又竄上了李夢陽的肩頭坐了下來。
這時,李夢陽才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血紅的夕陽浸染在殘破不堪廟宇上,微風輕柔地搖曳著鐵馬,發出叮叮咚咚的聲音,似陣陣梵音傳來,似有超然塵世的氣息在彌漫。
這紅蓮寺早已荒敗了,蓬蒿滿地,枯草被風卷起,一片的淒涼,但依然還是能從寺院殘存的牆壁、藻井、欄桿、神賬、桌圍、香袋、拜墊之上,看到雕刻、繪制或縫繡各種各色的蓮花圖案,讓人感覺到了那種平淡與祥寧的禪境。
「這座寺廟一年比一年破敗了啊。」九色仙人看著這樣淒涼破敗的寺廟,回想著當年見到這里的盛況,因而心下感慨甚多。
李夢陽邊走邊看,也沒有見到什麼寶物,顯然當年大戰之後,這里經過了徹底的搜刮,有價值的東西都被人拿走了,兵器、法寶一件未見,甚至連死者的丹珠舍利都未留下。
幾人默默地走著,誰也沒有說話,只有九色仙人時而指引一下路途,很快他們就來到了一座小小的佛堂前,佛堂規模很小,僅僅一間小殿,匾額上寫有「真如自在」幾個字。
這里雜草叢蒿,廊房俱倒,牆壁皆傾,破壞的更為嚴重,而地上更是遍處是森森白骨,大部分尸骨的胸前有個大洞,死法淒慘,是破心而死,顯然這里是當年的關鍵戰場。
看到白骨之下還有無數的白骨,層層疊疊的不知有多少層,李夢陽驚嘆道︰「媽呀,這要死多少人啊。小九,你說的金剛舍利子不會就在這里吧?」
「嗯,這里就是無影大長老日常講經誦法的地方。」九色仙人道。
他們走了進去,就進入了一個黑色的世界,佛堂寂靜無聲,但好在幾人都在金丹期以上,可以夜間視物,也就很快地看清了里邊的一切。
佛堂很小,不過一間佛殿,除了內立一尊普通的石佛,四下寂靜無聲,空空蕩蕩。
石佛的坐姿為左足先著右上、右足次著左上的蓮花坐,因為多年未拂拭,石佛蒙上了一層厚厚的塵埃,但端坐在蓮花寶座之上,慈眉善目,蓮眼低垂,栩栩如生。
雖然這里白骨遍地,但因這尊石佛的存在,卻讓這一間小小的佛堂,有一種平淡歸真的感覺,仿佛所有的森森白骨,不過是普通的塵埃,在石佛的面前,眾生與草木又有何異?
李夢陽將楊花夢從胸前給解了下來,然後不顧腳下吱吱響的無數白骨,他快步走到石佛面前,跪在那慈悲的佛像之下,恭恭敬敬地磕著頭。
他的母親信佛,在他小時候母親到哪里他都跟著,趕廟會,燒香紙,拜菩薩,雖然李夢陽現在算是個出家的道士,但他心里對和尚很是有種親近感。
九色仙人與楊媚香很是奇怪地看著李夢陽的古怪行為,這小道士,真是太有意思了,不拜三清拜佛祖,個性太鮮明了。
在李夢陽誠心誠意地連續磕了九個頭之後,佛堂中仿佛有飄渺禪唱響起,像是從天外傳來,讓人如沐春風,祥和而又安寧。
這不是幻覺,李夢陽真真切切地听到一種若隱若無的禪唱,似是來自他硊拜之處,他用手拍了拍,感覺腳下磚頭有異,似是空的。
于是他將這青磚翻開,里面竟然是一串紫檀念珠,他拿了出來,入手很是溫潤,將塵埃拭去之後,李夢陽看到紫檀念珠的樣式很古樸,上有九顆平凡無奇的佛珠,依然閃有淡淡光澤。
偶然得到這串檀香佛珠,讓李夢陽心中很是歡喜,他自小與媽媽在一起,對佛很感興趣,當年媽媽還曾給他買了一串檀香念珠,這時又看到了這念珠,與當年媽媽給他買的幾乎一樣。
他面帶著微笑,想起了美麗的母親,就將這串紫檀佛珠戴在手腕上,抬手看了看,頓時,佛珠上竟然有點點柔和的光華流轉,似微妙本心,像是佛音在繚繞,讓人心神寧靜。
他開始以為是錯覺,但佛音漸漸浩大起來,頓時有六字真言響起︰「唵、嘛、呢、叭、咪、吽……」在佛堂中繚繞,如黃鐘大呂在震動,蘊藏了宇宙中的大能力、大智慧、大慈悲。
佛堂周圍都沐浴在一片神聖祥和的光芒中,慈悲、莊嚴、高妙、玄奧的禪音無比浩大,滌盡污垢,洗盡凡塵。
這一次絕非幻覺,不僅李夢陽與九色仙人听到,楊媚香與楊花夢也都全部如泥塑木雕一般,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此時的李夢陽身上有陣陣的金光泛起,如佛陀降塵,莊嚴、浩大,立在白骨叢中,如蓮花一樣純潔無瑕,出淤泥而不染。
九色仙人吃驚道︰「六字大明咒!」
六字大明咒,唵嘛呢叭咪吽,具有微妙不可思議功德,象征一切諸菩薩的慈悲與加持。
好一會兒,李夢陽身上的金光漸漸消散,他面帶微笑地望著石佛,對著佛像又施了一禮。
九色仙人跑上前看著李夢陽手腕上的紫檀佛珠,心中很是激動,道︰「這串佛珠是經過高僧加持的,內有無上佛光,邪氣莫侵,若戴此念珠,可驅魔避邪,逢凶化吉,遇難呈祥,一切所求,無不滿足。」
听了九色仙人的話,李夢陽一邊擺弄著佛珠,一邊道︰「扎勢的很!」
九色仙人滿眼的羨慕,搖著李夢陽的手,道︰「小陽,把這寶貝給我吧,我拿好東西跟你換,你說好不好呀?」
李夢陽笑著拍了拍九色仙人的肩頭,道︰「別騷情了,有緣自得之,無緣莫強求,但有所求,皆為虛幻,小施主,您著相了!」
听了這莫名禪語,九色仙人很是氣憤,自己來這里已經好幾回了,犄角旮旯都尋遍了,都沒找到件寶物,這小子磕了幾個頭就有寶物了,靠,這狗命真好。
他在思考著,是不是自己以後見佛就拜?
說干就干,于是九色仙人立刻也跪在石佛前磕著頭,嘴里不停地念叨著︰「佛祖,俺給您磕頭了,請佛祖能保佑俺,讓俺也能得上幾件寶物吧!」
李夢陽見九色仙人不死心的舉動,就笑道︰「伙計,佛曰︰凡所有相,皆是虛妄。佛祖可憐眾生做徒勞的傻事,所以勸眾生不要著相。誰當真誰痛苦。這就叫做,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你就是磕上個千八百個頭,佛祖也不會給你寶物的。」
九色仙人听了就爬了起來,罵道︰「少胡然,憑啥你球勢子磕頭就得寶物咧,餓磕頭就白磕了?!」
李夢陽笑道︰「哼,你瓜實實了,這個道理很簡單,同樣一件事,不同的人做,就會有不同的結果。比如……」
楊媚香摟著楊花夢在旁一听,立刻就打斷了李夢陽的話︰「你倆有完沒完了,嗯,趕緊去救人。」
九色仙人看著生氣的楊媚香,笑道︰「我們現在就是在救人啊。佛曰,有緣很難得。這個紫檀佛珠,就是救人的關鍵,只是現在還缺一樣東西?」
楊媚香急道︰「還缺什麼?趕緊找啊,愣在這里干嘛?」
「瓷馬二楞的,慌什麼慌!」九色仙人看看她,又看看天色,慢慢地道︰「還缺時機,只是時機未到啊!」
楊媚香還傻傻問道︰「那要等到什麼時候啊?」
九色仙人陰森森對她道︰「子夜時分,鬼門大開之時!」